第53章 捕魚兒的人

「啊！原來是這樣！」

朱允炆彷彿有些站立不住，身子搖晃了一下，幸得柯州扶著。朱瞻基忙令侍衛出去拿回一把椅子讓朱允炆坐下。

提起軍中大將曹震，朱允炆還是清楚記得的。

曹震是元末濠州（今安徽鳳陽）人，十七歲即跟隨朱元璋起兵。因英勇善戰，多有智謀，被朱元璋收為義子，累官指揮使。在創立明王朝的過程中，立有卓著的功勛。洪武十二年（1379年），從沐英攻西番，封景川侯，又從藍玉平雲南。后奉旨協助皇太子朱標總督海陸關口事務，督建大明水師，與朱標結下了深厚的兄弟情誼。洪武二十一年，曹震帶兵駐守四川，復理四川軍務。二十三年，奉命開通四川南到貴州，北去陝西的水陸道路。在鎮疏浚河道，鑿石削崖，以通漕運。並辟陸路，架橋立棧，以使運道暢通，溝通了雲貴川陝五千餘里的交通，使得天塹變通途。曹震為大明的興盛立下了不可磨滅的功績。

「呵呵---」

一陣哽咽的苦笑。

「可惜曹卿如今無辜蒙冤而死已數十載，往事如煙消雲散，誰人還記得曹將軍？---已被殺抄家滅族！是我朱家---是我朱允炆，對不起他啊！」

朱允炆雖然已經答應朱瞻基不再傷心，卻仍抑制不住的悲傷和悔恨自責，他低下頭用雙手捂住臉，淚水從指縫中不斷流出滴到堅硬的岩石地面上。

一旁的孫傾城，受到朱允炆悲傷情緒的感染也哭的眼睛紅紅的，不住的擦著眼淚。顯然，自己腦子裡的那個「她」雖然對後世的歷史知道的頗多，但對於朱允炆的事卻知之太少，只知道史書上記載朱允炆是「自焚於宮中」，民間傳說他是實際上未死，而是「亡於海外」。如果不是今日碰巧遇見他，還真想不到這位大明建文皇帝是如此的淳樸善良，有這許多的故事。他的命運如此的不幸多舛不由得傾城不一鞠同情之淚。

但朱瞻基望見傾城有些紅腫的眼睛，卻不由得心疼起來，心中暗暗有些著急：「你說你，一個勁的哭什麼？至於嗎？」

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顧著悲痛欲絕的朱允炆，就顧不上傾城，一時覺得心裡火燒火燎的，無法言語，只能拿眼睛不住地往傾城臉上瞧。而傾城卻並不著急，因為她心裡有數，知道後來的事。

嘉靖三十年（1532年），因「大禮儀」事件直言進諫得罪皇帝朱厚熜，被削籍充軍雲南的翰林院編撰新都狀元楊慎，第七次由雲南回四川，經過永寧河的江門峽，曾寫下《讀景川侯曹震開河碑》詩一首，詩曰：

「將軍玉劍虜塵清，餘力猶能水土平。

象馬邊隅通貢道，蛟龍窟宅奠夷庚。

史家底事遺經略，郡乘何曾記姓名。

賴有琳琅播金薤，可無萍藻薦芳蓉。」

詩中概括了景川侯曹震因涉「藍玉案」而被史家忽略了的身份和被埋沒的功績。狀元楊慎題詩五年後，永寧地方士紳百姓就將這位有大功於當地的先賢列為「鄉祀」，后又從《明洪武實錄》中查明曹震的生平事迹，為他立傳，附在《藍玉傳》後面。

歷史的創造少不了英雄，是英雄成就了帝王將相，但歷史的長河卻流淌在百姓們心中，百姓沒有忘記自己的英雄，即使他們已蒙塵已久。人們記得曾經為大明浴血奮戰驅除韃虜的大將軍藍玉，也記得鞠躬盡瘁為國為民的景川侯曹震。

當年藍玉被剝皮萱草滿門被殺還誅三族，頭顱懸挂於京師城樓示眾，但當夜就被義士盜走，輾轉運回他的家鄉安徽定遠秘密安葬。聽說藍玉的一個小妾懷有身孕，事發時正巧外出僥倖得以逃脫，後來回定遠產下一子。嘉靖年末，在藍玉的家鄉安徽定遠築起了一座墳墓，高大的石碑上刻有幾個大字「故大將軍藍玉之墓」。

雖然至今景川侯曹震的埋骨之地已無處可尋，但人們口口相傳，代代未忘，也同樣為他修建了一座紀念碑，這紀念碑就聳立在百姓的心上。

安徽定遠的茶館里人頭攢動，一位神采飛揚的說書先生正在講著大將軍藍玉的經典之戰：捕魚兒海之戰。

自中山王徐達，開平王常遇春，歧陽王李文忠死後，藍玉成為新一代的著名將領，統領大軍多次立功，被封為永昌候，俸祿二千五百石，並賜予世襲爵位的憑證。洪武二十年，朱元璋再命藍玉統領蘭州、庄浪等七衛兵馬，追討逃寇祁者孫，於是攻取西番罕東之地，當地首領哈昝等聞風逃遁。征討期間，遇馮勝獲罪，朝廷命藍玉「總管軍事」，拜大將軍，屯兵在薊州（天津薊縣）。這時北元順帝之孫脫古思帖木兒即位，他野心勃勃，不甘心退出中原，元軍經常騷擾塞上，燒殺擄掠姦淫我邊民。

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藍玉率領王師15萬向北征討，大軍出大寧，進到慶州，據密諜探知元主在捕魚兒海（今貝爾湖）。「兵貴神速」，藍玉便抄近路星夜兼程趕到百眼井，此地離捕魚兒海四十里，仍不見敵兵，藍玉有些疑惑，要不要退兵？這時定遠侯王弼說：「我們率軍十多萬，深入漠北，毫無所獲，就這樣班師回朝的話，怎麼去向皇上復命呢？」藍玉一想也是，但用兵作戰貴在知己知彼，不知己無法量己軍力，不知彼猶如瞎子摸象，自塞耳目。每一名士兵的生命都是寶貴的，不能糊裡糊塗輕易就做決定，必須取得敵方正確的情報。便令軍隊穴地而居，不見煙火隱藏蹤跡。又派出幾撥密諜乘夜趕到捕魚兒海南邊探察，這才探知敵營還在海東八十餘里處。藍玉命王弼為前鋒，率騎兵迅速逼近敵營。

元軍卻以為明軍路途遙遠缺乏糧草，不敢深入，故未加防備。加上草原上正刮著大風，那大風揚起漫天沙塵，就是白天都看不清遠方有什麼。所以，明軍的行動，元軍毫無覺察。王弼的前鋒軍突然出現在敵營前，旌旗招展，殺聲震天，元軍大驚，倉促迎戰。明軍後續接應部隊又紛紛趕到三面包圍，不一時就將元軍殺得大敗。太尉蠻子等被殺，其部眾皆降。僅元主脫古思帖木兒與太子天保奴等數十騎逃走。藍玉急派精銳騎兵追趕，雖未能追上，卻捕獲其次子地保奴、妃嬪、公主以下百餘人。然後又散開大軍做拉網式搜查，俘獲吳王朵兒只、代王達里麻及平章以下官屬三千人，其他男女七萬七千餘人，以及寶璽、符敕、金銀印信等物品。馬、駝、牛、羊十五萬餘頭，並焚毀其甲仗蓄積無數。北元受此致命一擊，自此元氣大傷，再無還手之力。

捷報奏傳至京，洪武皇帝朱元璋大喜過望，賜詔獎勵慰問，將藍玉比作衛青、李靖。

而藍玉素來治軍有方，有言為；兵勇勇一個，將勇勇一窩。藍玉雖麾下率軍15萬，但卻是手下猛將如雲，士兵個個似狼如虎，就好比即使牛羊再多如被一隻虎狼侵入是何下場，可想而知！藍玉大軍一不做，二不休，途中又乘勝攻佔了元朝重臣脫脫之子哈刺章大營，再俘獲人、畜六萬。至此得以班師回朝，晉封為涼國公。

「啊！絕了！」，

「藍公威武！」

許多人激動地拍起桌子，掌聲雷動，人群中爆發出一片讚歎之聲！---

山洞裡，朱瞻基默默地看著眼前的了空大師朱允炆，覺得已找不出合適的語言來安慰他心中的傷痛，只能等他慢慢地平復自己的情緒。這時只見他揚起臉，面孔沉靜，緩緩地說道：

「這些年來，我是恨過四皇叔，不管怎麼說，我的皇位是皇祖父親傳與我的，是他奪了我的皇位，他就是個篡位的逆臣。但自今日起，不是這樣了，儘管晚了點，但我朱允炆是心甘情願的遜位，這大明皇位屬於他！」

說完轉過臉，朝著柯州吩咐道：

「你去把寶璽拿來！」

「陛下！---」

柯州吃了一驚，帶著明顯的哭音和心有不甘。

「嗯！---」

朱允炆的眼睛里難得的有了責備的意思。柯州只能低下了頭躬身低語：

「不，不叫了，---大，大師，我這就去拿。」

然後有些落寞的出去了。

朱瞻基望了傾城一眼，微微的朝洞口擺了一下頭，傾城會意，朝瀋海波和三個姑娘招了招手，徑自走向洞口，一眾人隨之魚貫而出。他們明白，這兩個人，一個是大伯父，一個是侄兒，一個是曾經的皇帝，一個是將來的皇帝，這是要交代國事了，他們的確是不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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