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6 章 第 246 章
花海沒等父親來電話質問他在搞什麼鬼,送別了夏月就主動回家了。他不奢望父親的支持,只求他們別再把自己當成凡事都要家長代為決定的孩子對待,給他一個作為成年人與他們懇談的機會,耐下心來聽一聽他這個不成器但早已成年的兒子心裡作何感想。
夏月也想主動些,別等父親們知道了叫他過去問話,再好像瞞不下去了似的做交待。奈何他風寒未愈又受了風,當晚便燒的厲害了,袁叔又連夜請來醫生給他輸液,折騰到凌晨才退燒。
郁喬打來電話的時候,夏月還暈暈沉沉的睡著,過來看望弟弟的夏夜替他接的電話。
乖二寶不知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夏月生病的事還是通過夏夜的朋友圈傳出去的,而這條感慨弟弟太上進顯得自己太不上進的動態不僅被花海看到了,也被十分疼惜乖二寶的郁喬看到了。
等夏月起來的時候,郁喬派來接他回家休養的司機已經到了。
夏夜道:「回去吧,正好借這個機會爭取一下婚戀自***,爭取到再告訴他們你看上狗子了,爸媽要是不同意你就哭,咱媽疼你,咱爸有愧,再看不上他也不會動他的。」
夏月懷疑哥哥想借刀殺人,他顯然已經從影那裡聽說昨天發生的事了,憑他的脾氣理該和影一樣氣惱,後悔慫恿自己去談一場不負責任的戀愛,甚至派人把花海綁來先毒打再威逼。然而他並沒那麼做,反而為自己出謀劃策,軍師說過反常即有妖,他反常成這樣讓人不得不懷疑他就是又氣又悔,只是礙於自己喜歡,要保花海平安無事,不好親自動手,所以想借父親的手來教訓花海,把人嚇退。
夏夜眨了眨眼睛,皺起眉道:「你這是什麼眼神?懷疑我想害他啊?我可是你親哥,你好不容易找到個自己喜歡的,我能害他嗎?」
夏月眼神澄澈又溫軟的望著哥哥:「重點不是你能不能,而是你會不會,哥,你會嗎?」
夏夜一時語塞,竟像是無法直視弟弟的眼睛般錯開了視線。
夏月攬住他的胳膊輕輕晃了晃:「哥,你別害他好不好?他不是狼,他沒有壞心的。」
夏夜煩躁的抽出手:「滾滾滾,要撒嬌找咱媽去,我不吃這套。」
如果影在這裡一定會抱著手臂涼涼的譏誚:「這不就吃了嗎?弟弟一撒嬌,哥哥就不要打狗吃肉了,真是好哥哥呢。」
夏月把一雙微圓的桃花眼笑成了月牙:「哥,你真好。」
夏夜白他一眼:「少得了便宜賣乖,快滾吧。」
影來遲一步,沒能趕上譏誚心軟之下只剩一張硬嘴的夏夜,也錯過了再三叮囑夏月要說就說清楚,別讓三爺誤會他和花海是自己撮合的,於是匆匆拉上夏夜去追。
夏夜不想去湊這個熱鬧,影說你想,然後護著他的肚子把他塞進了車裡。
花海是三爺當年為影選定的良人,個中緣由影已經說過了,如今夏月要和三爺看不上眼的人在一起,影說這事和自己沒關係,都是夏夜惹出來的,三爺就會聽之信之嗎?那可是一貫多疑多慮的三爺啊,又事關夏月的終身大事,三爺絕不會睜一眼閉一眼的,深究起來就是影你安的什麼心?為什麼要介紹月兒和那個不成器的小子認識?
夏夜滿臉無語的吐槽:「好意思說別人多疑多慮,你少了?你看看你這樣,比月兒還像他親生的。」
「我這叫謹慎!你們一家子人均八百個心眼,活的像宮斗劇一樣,我不謹慎點早就成炮灰了。」
「那是以前,現在你既是媽媽喜歡的小老幺,又是我爸的兒媳婦,你一個不順心,他倚重的好大兒就要撂挑子陪你遠走高飛,遷怒你怪罪你,他還要不要他優哉游哉的退休生活了?別說這事壓根和你沒關係,就算有關係他也得睜一眼閉一眼。連這都想不透,你都慮什麼了?婆媳關係不好處啊,我得儘可能的討公婆歡心,不能惹到他們?這不是宮斗劇,這是家庭倫理劇。」
影被吐槽了一臉不說,還被翻了個大白眼,不由皺起小眉毛:「你夠了!再站著說話不腰疼我要怒打大肚O了!」
夏夜不易為懼的嗤了一聲,挺起腰和他那還沒大起來的肚子,讓影給他拿個靠墊墊在身後。
影把壓在屁股下面的隨身毯扯出來團吧團吧丟給他,拿出通訊器給龍一發消息,告訴他夏月回家爭取婚戀自***了,自己和夏夜過去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
幫忙?你們不添亂就是乖孩子了,你們是乖孩子嗎?龍一頭痛似的揉了揉太陽穴才按下內線,吩咐司機備車。
兄弟倆進門時郁喬正在溫言囑咐次子,讓他不要急於求成,慢慢學,還說他天資不差,只是缺乏經驗而已,經驗是慢慢累積的,無法一蹴而就。
夏夜聞言轉身就走,三爺叫他他當沒聽見,郁喬淡淡的問了一聲:「去哪?」
夏夜收住已經跨過門檻的腳,轉身垂著眸子道:「回母后,兒臣去反省。月兒剛進公司做事,我理該幫襯些,卻打著養胎的幌子不聞不問,害的弟弟積勞成疾,我太不該了,不勞您教誨,我自己反省。」
郁喬溫和的問:「你是覺得低著頭我就看不見你在撇嘴嗎?」
夏夜抬起微垂的臉,一手扶住臉頰,煞有其事道:「我沒撇嘴,家裡太燥了,我有點上火,牙疼。」
郁喬:「疼就拔了,早就該拔的東西,留著幹什麼?當幌子混病假嗎?」
夏夜噎了下,收斂了些:「生完再拔,現在不能隨便用藥,拔完只能生扛。」
郁喬淡道:「怕什麼?你那身懶骨頭又韌又硬,不用藥也扛得住。」
夏夜於是徹底乖了,嘴不撇了,眼不翻了,折回來在鬥不過的母上下首坐下,低眉順目的裝啞巴。
來時路上被叉著腰吐槽了一臉的影偏頭朝他揚了揚眉毛,一個字沒說,臉上都是內容:你再囂張呀,老實了吧?要謹記自己的段位,切忌挑釁你媽,你怎麼就記不住呢?嘖嘖嘖……
夏夜用眼尾餘光刮磨他那張狐假虎威的臉,沒在疼的牙咬了起來。
倆妖怪暗潮湧動間,管家引著龍一進了門。
郁喬自然知道義子行事穩妥,進退得宜,但還是接著前話叮囑了一番,大意是:不要操之過急,慢慢教,實在教不來也不打緊,家裡不是還有個閑人呢么?他才五十歲,頭不昏眼不花,把他返聘回去發揮發揮「餘熱」也不是不可行。
這哪裡是叮囑孩子?分明是疼惜孩子,讓那個才五十歲頭不昏眼不花卻退下來吃閑飯的閑人自覺些,別把擔子一撂就真當沒自己的事了,有沒有你的事你不知道嗎?
再深刻解讀一下那就是,這個攤子是你當初千方百計霸過來的,你處心積慮,步步為營,為了獨攬大權不惜拋妻棄子,好一個無毒不丈夫。
之後你又縱觀大局,認定一個與世浮沉百年的大幫派已經到了末路,再不改革就會被一舉清繳,便大刀闊斧的改革,從亂臣賊子搖身一變成了明君,甚至被吹捧為東虹的救世主,享盡了成王敗寇的福祉。
如今你折騰累了,覺得清平盛世的皇帝做來無趣,便放權下去,全不管孩子接任接的多辛苦,還美其名曰你退下來孩子們才能展開拳腳,獨當一面。孩子們不說什麼是顧及子不言父過,我不說你什麼是懶於與你浪費口舌,可你不能毫無自知之明,真把自己當太上皇,你是個什麼東西你心裡不清楚嗎?
一家人全部都在郁喬既溫和也誅心的「囑咐」里沉默了下來,包括自稱不聰明在人情世故方面不夠練達的夏月,可見影說他們一家子人均八百個心眼不是誇大其詞,說不定還說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