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乞丐搓泥球

大荒西域，青州城。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家饅頭鋪子前，一個身穿破布衫，腳踩爛草鞋的少年駐足。

他大概十來歲的模樣，蓬頭垢面的。他的長頭髮散亂地蓋住了臉頰，所以看不清他的容貌。

他的身上甚至散發著難聞的異味。

他這一身裝扮在富饒的青州城內實在惹眼，任何人一眼都能看出來這是一個小乞丐。

小乞丐兩眼盯著攤位上那一籠屜雪白的大饅頭，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肚子很不爭氣地發出「咕嚕」一聲。

老闆聞到了他身上那股刺鼻的味道，隨手拿起了兩個饅頭扔了過去，「一邊吃去吧。」

小乞丐接住了饅頭，卻沒動。

老闆微微皺眉道：「怎麼？還嫌少？想要拿錢來買啊，你有錢嗎？滾一邊去。」

隨後老闆嘴裡咕噥，「在我們這青州城現在還有小乞丐？必然又是外地來的那些難民。」

「錢？什麼……是錢？」小乞丐的聲音很低，卻很好聽。

老闆一聽這話，直接翻了白眼，話都有點大喘氣：「天下第一土鱉啊！有人生出來就是註定做乞丐的料。你連錢都沒見過？」

那孩子搖了搖頭，他並不知道這老闆口中的「土鱉」是什麼意思。但明白也是罵他的話。

不過他不生氣，手伸到懷裡摸了又摸，終於摸出一顆黑不溜秋的彈丸。

這彈丸有手指肚那麼大，沒有什麼光澤。倒像是他從身上搓下來的黑泥球。

「我不會白要你的東西，我拿這個跟你換。」

小乞丐說著便把那小團黑泥球扔了過去，黑泥球落在了籠屜里，滑溜溜地在幾個饅頭的邊緣滾了幾滾。

老闆忍不住乾嘔一聲，氣道：「好你個小畜生，拿了我的饅頭還敢來噁心我。想糟蹋了我這一籠饅頭好給你是不是？老子餵了狗也不會給你吃。看我揍不死你！」

他說著操起桌上的擀麵杖便要繞過桌子揍這小乞丐。

這老闆身體有些肥胖，但是揍人的速度卻是一點不慢，瞬間便跨步到了孩子身前。那擀麵杖眼看著就要落在孩子的頭上。

小乞丐好像是嚇傻了，竟然站著一動不動，倒是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動作。

他飛快地將饅頭塞到了嘴裡，狼吞虎咽地咀嚼起來。大有一副要死也要做個飽死鬼的神情。

老闆本來是三分真怒，七分嚇唬。見這小子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怒衝心頭，這一杖竟用了七八成的臂力。

這一杖砸下去，就是一個成年人也會被打得頭破血流。眼看擀麵杖就要落在孩子的頭上。

就在這時，一顆小石子正好打在了老闆的手腕上。擀麵杖應聲落地。

「哎呦！」老闆發出一聲慘叫。「疼，啊！我的胳膊斷了！誰？是誰偷襲我？」

「是我！」

只見一位二十歲左右的青年大步從遠處走來。

他身穿金絲短袍，腰佩長劍，氣度不凡，闊步而來，虎虎生風。

老闆雖然並不認識這位青年，只看他衣著也不敢爆發。這樣裝束的青年，就是在青州城中也很少見到。

而且青年能在那麼遠的距離用石子彈准自己的手臂，可見是一位武林高手。

青年道：「你好大的膽子！在這朗朗青州城中，竟然敢公然欺辱一個孩童。我看你是活膩了。」

老闆忍痛說道：「是這小子故意找茬，他糟蹋我的饅頭，難道糟蹋糧食還不該打嗎？」

老闆佔了一個理字，也倒是不怕與這青年理論。

這時看熱鬧的人群已經圍了一大片。

「你不用多說，我看得明白，他不過是個皮孩子，餓了肚子自然要想些辦法。饅頭給了餓肚子的人，怎麼能算糟蹋！你對一個孩子都沒有一絲的憐憫之心。也配做這青州城的人！」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叫一聲：「這，這位.....這位是楚小已楚大人！」

「楚王府的楚小已大人？」

「楚王的第一貼身侍衛楚小已？」

人群一時炸開了鍋。人們紛紛對這位年輕的大人行禮！

誰能想到楚王身邊的第一侍衛這麼突兀地出現在這裡。

而且楚小已大人在這裡露面，是不是說明楚王也回到了青州城中？為什麼老百姓們沒有收到一點點的消息？

大家眾說紛紜，各懷猜測。

那饅頭店的老闆，兩腿突然有點發軟。

「楚，楚大人！我只是想嚇唬這孩子，不，不是想真的行兇啊！」

楚小已怒道：「還敢狡辯！我看你那力道，是想把這孩子打個腦袋開花！」

老闆自然不是真的要行兇殺人，為這點小事他也犯不上，況且在青州城內殺人，絕對是死罪。

不過他怎麼敢再反駁這位楚王府的大人？當時便軟軟地跪了下來，嘴裡重複道：「我有罪，我有罪，求大人饒恕……」

楚小已的臉色逐漸緩和了下來，「知錯就好，起來吧。」

「謝楚大人！」

百姓對楚小已一片稱讚。對楚王歌功頌德，人越聚越多。

楚小已在人群中掃了一眼，那個小乞丐卻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逃之夭夭了。

他無意間一瞥那籠屜中的黑泥球，不禁雙眉一凝。

「咦？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