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就當是做了一個荒唐的夢
「我想和哥哥一起離開。你放我走,可以嗎?」
鳳四不笨。她知道,如果自己一直留著,那就只會是鳳雲煙的棋子。
當棋子不可怕。但是在今天,哥哥跪下一力要自己承擔所有的那一刻,她赫然明白了自己的心。
「放你走可以,但你得記住,倘若有一日你和你哥哥重新踏入大辰帝都,我絕不會放過你們。」
鳳四連忙在地上磕頭:「謝謝你,謝謝你,我保證我們不會踏進大辰帝都一步。」
「滾吧。」
鳳雲煙感覺自己乏了,全身上下都無力了。
她依靠在軟塌之上,換丫鬟為自己泡來了一杯濃茶。
沒想到,從院子外面走進來的,居然是夜白。
他提來了一壺酒。
「七十年的女兒紅,陪我喝一杯?」
白夜的身上有很濃重的血腥味傳來。
鳳雲煙的鼻子很靈,一下子就聞出來了。
但是她一點都不怕:「你殺人了?而且還不少?」
白夜將酒罈的蓋子啟開,將酒倒入了兩個大碗之中,然後遞給她一碗:「是啊。我現在滿身血腥,你怕不怕?」
她將大碗的酒一口喝下去,火辣辣的,有點刺喉嚨,但是的確酒香甘冽:「我又何嘗不是一樣。而且,往後我身上背負的人命還會更多。看來,你和我很相似嘛。」
「一個狼,一個狽。狼狽為奸。」
白夜將一碗酒喝完之後又倒了第二杯:「從今天開始,白夜在這世上再無一個親人了。」
鳳雲煙從軟塌上坐直了身子,旋即說:「你還有我呢。雖然,我說不定會利用你,但是,你還我呢。」
他忽然覺得,認識這麼個小毒婦也不錯。她就像這個世界上另外一個他。
「滾你丫的。鳳雲煙,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現在在旋窩的中啊?」
她說:「當然知道?」
「旋窩是我刮起來的,我是旋窩的中心,我不會有事兒。但是旋窩邊緣的那些人,卻會永墜黑暗。」
「小妮子,我真不建議你再這麼玩兒了。現在牽扯的人越來越多,你壓得住嗎?」
她的手指在酒碗邊緣磨了一邊:「壓不壓得住,我都得壓啊!我沒得選。」
「算了,今日我想要大醉一場,咱們不談這些讓人煩心的事情,只圖一醉。」
「好。容我去將這小院的人全部遣走。」
人若是太多,有些事情就不太方便了。
「好。」
從黃昏到夜晚降臨,從女兒紅到七浮白。從一罈子酒到五個空酒罈。
等到夜色四合,房間裡面就只剩下酒氣了。
白夜醉了,可鳳雲煙沒有醉。在喝之前,她就悄悄的給自己餵了一顆解救的葯。
此刻,她打量著趴在桌子上的男人,笑得有些詭詐。
將人扶起,然後丟到榻上。
她將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脫了丟在地上,然後是自己的。
等把這些都做完了之後,她才抱著他睡了。
初晨的陽光照耀了進來。
白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忽然摸到身邊有一個滑滑的身子,那一瞬,他大腦瞬間升起一種可怕的想法。
做好了心裡準備之後,他才偏頭往旁邊看過去:只見美人兒臉色酡紅如醉,還摟著他的腰。
「靠,還說你沒有覬覦我的身體!」
鳳雲煙也醒轉了過來,嬌滴滴的看著他,千嬌百媚的說道:「昨兒的酒是你提來的,灌醉你的是自己。你酒後亂來了,如今卻把過錯全部推到我身上。」
她的頭在他的心口上蹭了蹭:「你要是不認賬,我也沒有辦法。人家的初次已經給了你,你要始亂終棄不負責,我也不會強求你。」
白夜連忙將她推開一點,旋即說:「你想訛我是嗎?」
她捂住自己的心口:「我哪兒訛你了?」
「你都已經嫁過人了,怎麼可能那啥還在?」
她微微起了身,身上姣好的肌膚,和完美的身材畢現無疑。
她指著床單上的紅色痕迹:「你自己看。」
白夜抓了抓頭髮:「你逗我呢?」
「你就當我逗你的好了。左右在世人眼中,我鳳雲煙就是一個不潔的人。被一個人睡了是睡了,被兩個人睡了還是睡了。昨夜之事,我就當是做了一個荒唐的夢。你走吧!」
白夜看著她,然後從榻上起來,拿過放在一邊的衣服就穿:「且不說這到底是不是你玩兒的計謀。就算我真的把你睡了,我也可以穿上褲子就不認人。你說得再可憐,也不關我的事兒。」
他還順手捏了一下她手感極佳的豐盈:「雲煙,我和你那麼像,你該知道,我不是好人。」
說完,繫上腰帶,還真的就如同鬼魅一樣消失不見。
鳳雲煙將染血了的床單一下子給扯了下來。她還真的沒有指望白夜就這樣信了她的話。這樣做的原因,無非就是想要在白夜的心裡留下一個疑惑而已。
任何事情,心裡一旦有了影子,就會慢慢的紮根。
她有漫長的時間來得到這個男人的心。
白夜說得沒錯。他們太相似了。因為相似,所以知己知彼……
她換上衣服,然後走出了鳳府大門。
她已經有好些天沒有好好逛逛街了。
大街上很熱鬧,擁擠人潮中處處洋溢著一股生機和八卦。
而八卦的主要對象便是鳳府。
談論的內容越來越離譜,她就越來越高興。
她走進了一家布料店。挑了一匹月白色的面料,囑咐店小二將布料送到鳳府。
在聽到鳳府這兩個字的時候,那小二的眼光都充滿了探究和打量。
她顯得越發的興緻勃勃。
看來,鳳家的名聲在一夕之間已經被毀得差不多了。這樣的鳳尚書根本就不可能再得到皇帝的重用了。
真好……
走出店鋪的門,一道人影擋在了她的面前。
「姑娘,我們將軍請你一敘。」
她認得這人,那是羽將軍身邊的近身侍衛。如影隨形,如蛆附骨,人稱影衛。
他終於找上自己了。
「好,我去見他。」
大辰帝都最最豪華的酒樓。
清雅的包間內。
那日穿一身鎧甲的男子已經換了一身常服。是鳳雲煙喜歡的天藍色。
最是乾淨純潔的顏色,讓她覺得很舒心。
他的面前擺滿了酒菜,都還冒著熱氣。
她在他對面坐下,全無女兒家的嬌柔之態的,反倒是有點錚錚鐵骨。
「不知道姑娘可知道鬼軍?」
眼尾珠淚,所勾勒出來的形狀,太像是鬼軍之首信印上面的圖案了。
鳳雲煙說:「鬼軍,隱藏在九州十國各地的權貴近旁,下可屠百姓,上可刺君王。行無影,顧稱鬼軍。」
她知道,她居然知道。
「那你可知道鬼首?」羽將軍語氣里顯然是一股難掩的興奮。
找了這麼多年了,終於找到了。
「那將軍可認識這個?」
鳳雲煙拿出了一枚小小的印章來。那印章是透明的,在陽光之下卻彷彿能夠看到龍鳳齊鳴。
是鬼首信印。
「認識是認識。但是,你我可以不認。」
她那日,很明顯是故意到他馬前的。是故意讓他看見那圖案的。
強大的鬼軍代理者,絕不會輕易將數萬人的性命交付到一個小丫頭的手裡。
鳳雲煙看向她,明明是一個小丫頭,氣勢卻如此強悍:「我會讓你認同我的。我會證明我自己。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望將軍擦亮雙眼。」
「看我……」
「如何翻手為雲!」
「如何覆手為雨!」
羽將軍菱形的嘴唇輕微一動:「好,本將軍會看著的。」
她拿著那枚信印離了酒樓。
他從窗戶旁看著她。
她隱身入人群,娉婷身影已經不在了。
「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