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救星

陳小瓷見母親的心情急切，心裡煩亂的很，想也沒想就道：「我是裡面那個人的女兒，你快點讓我進去。」

「你是裡面那個人的女兒？」中年男子瞪大了眼睛問。

陳小瓷雖狐疑對方的態度，但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那中年男子看到后，立馬就將衣服的袖子擼了起來。

陳小瓷一陣莫名其妙，不知道即將要發生的是什麼。

「你是那個計程車司機的女兒！你就是他女兒！呵呵！我們終於等到你了！」只見那個男人臉上就浮現了一抹恨意。

陳小瓷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忽然有點怕，看到他擼起袖子露出來的並不白皙的胳膊，陳小瓷隱隱察覺到了什麼。

陳小瓷眼睛里有一瞬間的恐慌，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可是那個中年男子盯她盯的很緊，她只是後退了一步，中年男子立馬抓住了她纖細的胳膊。

「你放開！」陳小瓷驚恐道。

可是中年男子將她抓的更緊了，惡狠狠道：「你爸開車把我侄子弄成了重傷，這筆賬，不能不算！」

「可是我爸爸也不是故意的啊！我爸爸還因為這次事故死了呢！我又該去找誰算？」陳小瓷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誰，一邊掙扎一邊吼道，聲音里漸漸帶上了重重的鼻音。

可是中年男子根本就聽不進去陳小瓷的話，依舊將陳小瓷的胳膊抓的緊緊的，並且，趁著這個機會，中年男子對著不遠的人群大聲的喊：「姐，姐夫你們快來，她就是那個肇事者的女兒，你們快來！」

人群聽到中年男子的喊話之後就朝這邊涌過來了。

陳小瓷驚恐的看著中間男子喊話過後想向著自己撲過來的人群，來不及反應，忽然就感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

不知道是誰伸出的手，重重的一巴掌就打在了陳小瓷的臉上：「你還我的兒子，我兒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就讓你來陪葬！」

血順著陳小瓷的臉頰往下流。

陳小瓷驚呆了，長這麼大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從小自己都是在爸爸媽媽的呵護下長大，爸爸媽媽從小就沒打過自己一下，從來沒有挨過打的陳小瓷，此刻的身心都激烈的顫抖著。

陳小瓷忽然哭不出來了，她忽然有一種深深的無助感，爸爸媽媽不在身邊，自己要被眼前的這些人欺負了。

可是，不能忘記反抗啊！

爸爸又不失故意的，一切都不是爸爸想要變成這樣的。爸爸那麼慈愛的一個人，他一定不想看到在媽媽的病房前發生這一切。

「你們住手！」陳小瓷吼道：「有什麼話就不能好好說么？什麼事都是可以商量的啊！我知道，我爸爸真的不是有心的，他也不想讓事情變成這樣的，我們好好談一談不行么？」

眾人寂靜了有一秒，突然人群中有個長者道：「你說你爸爸不是故意的！我兒子現在就在重症病房裡躺著，現在生死不明，你一句你爸爸不是故意的就能讓我兒子重新活蹦亂跳起來么？我家就這一個兒子，你知道他對我們來說有多珍貴么？」

陳小瓷聽完長者的話心裡不忍，剛要安慰，卻聽到人群里大喊一聲：「別跟她廢話，打她！」

陳小瓷驚恐間下意識連忙抱頭蹲下，黑壓壓的人群立馬撲向了她。

陳小瓷剛蹲下，就感覺肚子被踹了好幾腳，四周圍滿了人對著自己的身體猛踹，頭髮突然被揪扯著，痛的陳小瓷渾身發顫。

「你們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有什麼話好好說不好么？」陳小瓷狼狽的嘶吼著，可是沒人聽的見，就算有人聽見了，也不會放棄停止，而是繼續踹自己的身體。

陳小瓷努力將自己抱緊，吃痛的往肚子里咽淚水。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陳小瓷無力辯解，也沒人給她辯解的機會。陳小瓷心裡然明白自己的爸爸有錯，可是爸爸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啊！為什麼就不能得到原諒呢？

她明白傷者家屬的心情，明白他們看到受傷的兒子時那種悲傷憤怒的感覺。可是誰又能理解自己此時此刻的心痛呢。

自己最愛的兩個人，一個已經永遠的離開自己了，而另一個，還在重症病房裡躺著生死未卜。

陳小瓷覺得好累，好難過。心情複雜的難以言說，她忽然不想反抗了，如果被痛打一頓能將爸爸的罪過贖輕一些，能讓媽媽儘快好起來的話，她願意承受這些。

起初渾身的刺痛已經開始沒有那麼痛了，陳小瓷被乘客家屬打的已經幾近麻木，本身還以自衛的姿態抱頭的陳小瓷，已經物無力的將胳膊癱放在了兩邊，此時此刻，她非常狼狽的躺在地上。

乘客家屬沒有停止對陳小瓷的毆打。

醫生和護士早就被吵鬧聲吸引過來了，有些不怕事的忙上去拽乘客的那些家屬，可是，乘客家屬的情緒太過激動了，幾個醫生護士上前都沒有將乘客的家屬拽走，有的還被乘客家屬弄倒在地。

眼看醫院的重症病房亂成了一鍋粥。

「別打了！」冷傲的一聲，陳小瓷竟然覺得很熟悉。

沈謹辰路過醫院順便來拿母親的身體檢查結果，卻沒想撞到了這一幕。

本來他是不想管的，可是他在人群的縫隙中看到被打的人竟然是陳小瓷的時候，他就不能不管了。

眾人聽到聲音停下腳下的動作，抬頭看著發出聲音的人。

沈謹辰渾身陰冷在站在眾人面前，當眾人看向沈謹辰的臉的時候，都被他臉上可怕的神色給鎮住了。

沈謹辰穿過人群走到陳小瓷的身邊將她扶起來。陳小瓷被打的遍體鱗傷，身上沒有一塊不是青紫的。

沈謹辰看到陳小瓷白皙的皮膚變成這樣，凌厲的目光看向打她的眾人：「你們知不知道這樣打人是犯法的！」

陳小瓷恍惚間感覺自己被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這個懷抱陳小瓷很熟悉，沒由來的，一陣安心。

眾人被沈謹辰的氣勢威懾住，一個個嚇得低下了頭，其中有一個看起來年長的人，膽子稍微大一點，看著沈謹辰怯懦道：「你知不知道，她......她爸爸開車出了事故......我兒子......我兒子好好的一個人受了重傷！我們家本來男丁就少，自己唯一的兒子又因為車禍受了重傷，你說我們氣不氣！」

本來低著頭的眾人似乎是被長者的情緒所煽動，低下去的頭都抬了起來，相互交頭接耳一番，都覺得長者說的對。

「撞了人我們可以賠錢，可是你們打人就是不對的了！」沈謹辰嚴聲道。

「賠？我兒子受點傷那麼重，聽醫生說可能要終身殘疾！終身殘疾啊！好好的一個人這輩子都毀了！你們拿什麼賠？」同剛才說話的那個長者看起來像是一對夫妻的一個婦女道，說完便悄悄的抹起了眼淚，眾人看到也是一陣唏噓。

長者嘆著氣去拍妻子的肩膀，道：「就算讓她賠，可是他爸爸也就只是一個計程車司機，一個整天開計程車的，家裡能有多少錢啊！醫療費用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她賠得起么？」

沈謹辰聽完冷笑一聲：「她賠不起，我來幫她賠。」

眾人忽然不說話了，只是看著沈謹辰互相的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沈謹辰知道他們是在商量。

長者將沈謹辰從頭到尾的打量了一番，能看出來他穿的衣服都很貴，可是究竟值多少錢他卻並不清楚。這個時候，那個滿臉橫肉小眼睛的中年男子跑到長者的身邊一陣低語，長者的眼睛里瞬間滿滿的驚訝。

「他身上的衣服真的那麼貴么？」長者低聲問旁邊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忙點點頭：「我沒看錯，電視上演過這個衣服牌子的廣告，光他身上的這件衣服就百十萬呢！」

長者和身旁的媳婦聽到之後相對一眼心裡都暗暗的吃著驚。

心裡也都有了決定。

陳小瓷在沈謹辰的懷裡呆了一會兒漸漸有些力氣了，剛才聽到沈謹辰要幫自己賠乘客的錢的時候，陳小瓷忙掙扎著從沈謹辰的懷裡探出身子。

「沈謹辰......」陳小瓷虛弱的喊了他一聲。

沈謹辰聽到聲音低頭看著眼前臉色慘白的陳小瓷：「好好在我懷裡呆著，起來做什麼？」沈謹辰的話語里是毋庸置疑。

陳小瓷臉上擠出一個感謝的笑容：「謝謝你，你......不要為我付乘客的醫療費，我......自己有錢。」

沈謹辰直接道：「你的錢夠么？」

一句話堵的陳小瓷嚴嚴實實。

是啊，自己的那點積蓄......連自己都養不活，更何況突然發生了這樣的事，父親的後事要用錢，母親的重病要用錢，眼下就需要給乘客家屬一部分錢，陳小瓷自己心裡默默地估算了一下，那麼多錢，自己去哪裡弄啊。

可是......還有爸爸的計程車呢，賣了應該能頂一陣子。

自己不能用沈謹辰的錢。

陳小瓷想了想道：「我現在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沒精力跟他們周旋了，可能要麻煩你幫我跟乘客家屬調解一下了關於賠償的事情，你只需要幫我調解就好，錢的事，我自己想辦法。」

沈謹辰的眸光幽深看不見底，深深的看了陳小瓷了一眼，半晌，道：「那好吧。」

沈謹辰將陳小瓷交給一名護士，護士將陳小瓷扶進她母親的病房裡，將她放在她母親病床外圍的一個椅子上，便出了房門。

重症監護室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可是護士看到被打的虛弱成那個樣子的陳小瓷，心想她肯定非常想見她的母親。便破例讓她進去了。但是因為沒有穿無菌服的原因，只能讓她坐的離病床有一段距離。

陳小瓷看著緊閉著雙眼的母親，心裡說不出的苦澀。

陳小瓷多希望此時母親能醒來跟自己說說話，讓自己發泄發泄心裡的痛楚。

「你和爸爸怎麼那麼不小心呢？爸爸是開了半輩子車的老司機了，怎麼還會出現這樣的事呢？媽，爸爸走了，你又重傷醒不過來，媽，我該怎麼辦？」陳小瓷說完便深深的將頭埋在了腿間，不一會兒，淚水浸濕了褲子上一大片。

無助......好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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