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父親悄離世
打電話來的確實是我大爺,我爸的同胞兄長。我們家爸爸那輩只有他們哥倆,大爺叫雲松,我爸叫雲柏,這對於過去那個年代是屬於人丁不旺的。只是我實在想不到一年都見不到一面的人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有什麼要說的。
隔著電話就聽見我大爺急切地對我說:「慕染,你能不能到人民醫院來一下?」
我手上的動作一頓詫異地問道:「現在?」
「對,就是現在,馬上,越快越好。」
那種從早上起就說不出的不好預感讓我沒來由皺了皺眉頭:「大爺,這麼急,是誰出什麼事了嗎?」
電話另一端的人似乎猶豫了一下,最後嘆了口氣說:「慕染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我就不瞞你了,你爸他……恐怕要不行了,你……快來見他最後一面吧,不然……」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手裡端著的杯子『嘩』的一聲滑到了地上,以至於大爺後來說了些什麼我一句也沒有聽清楚。
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后我嘆了一口氣,這已經不是我今天第一次出狀況了,而且那種從早上就開始就在我心底一點點擴大的不安也終於應驗了……只是,我該怎麼辦呢?
大爺焦急的呼喊聲從我握著的手機里傳出來:「慕染?慕染?你聽沒聽見我說話啊?」
我猶豫了一下掛斷了電話,看著一地亂七八糟的碎玻璃片,我竟然覺得我的心比這一地的狼藉還要凌亂許多。
有多久沒有見過我爸了?是一個月還是兩個月或者更久?甚至我似乎已經忘記了我爸的樣子……
顧不得多想,我快速起身往樓下跑去……
當我跌跌撞撞的跑到人民醫院的急救室時只看到了黑壓壓的一群人。
小我一歲的同父異母妹妹雲晚晚看見我忙喊道:「姐姐來了。」
她穿著一條白色的雪紡長裙,小巧的臉上還掛著淚珠,就好像是一株亭亭玉立的百合花。而她的母親我的后媽柳碧芊聽到她的話則看著我冷冷的哼了一聲便扭過頭去。
此刻我也顧不得她的態度忙看向人群中的大爺雲松:「大爺,我爸他怎麼樣了?」
站在病床跟前的大爺也顧不得和我答話而是低頭看向病床上的人喊道:「老二,慕染來了。」
緊接著圍在病床旁的人一下子閃開,露出了躺在病床上帶著氧氣罩身上插著許多管子的父親。
「爸。」我的嗓子一下子變得有些緊,好不容易才說出了一個字。
我爸艱難地沖我抬起手,我的眼睛在一瞬間變得模糊,想也不想的衝到病床邊,想要握住我爸那隻已經形同枯槁的手。
可是……就在我的手將將碰觸到他手指的剎那,床邊的儀器發出了「滴……」的一聲長鳴。
我爸帶著體溫的指尖劃過我的手心重重的垂了下去,與之一起的還有我的一顆心……
一位身穿白色制服的醫生走到病床前翻開我爸的眼瞼看了一眼后沖我們搖了搖頭,然後讓跟在他身後的小護士記錄時間。
搶救室里立刻響起了一片哭聲,我大爺摟住我的肩膀將我帶出了急救室。而剛才那幾個圍在病床前的男人一邊對哭著的家屬說節哀順變一邊專業的拿出準備好的衣物開始給我爸換衣服。
我站在走廊上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從我的眼眶裡滑落,雖然自從我媽去世、我爸再娶后我們爺倆的關係便不怎麼好,但再怎麼不好那也是我的親生父親啊。
「大爺,我爸……他是什麼病?」我抬起朦朧的淚眼看向我大爺。
大爺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慕染啊,先把眼前的事辦好吧,其它的等以後再說吧。」
我聽他也這樣說心裡不由對我爸的死產生了疑惑,一時間悲從中來眼淚掉的更凶了。
恰巧我的繼母柳碧芊也被人勸了出來,她看到我這副樣子撇了撇嘴說:「哼,現在哭有什麼用?是誰打電話三請四請也不回家看一眼的?活著不孝,死了亂叫,我看雲柏就是養了一隻白眼狼。」
我憤怒地看向她:「你說誰呢?」
柳碧芊毫不示弱的冷哼道:「我就說你呢怎麼著?」
雲晚晚忙從一旁跑過來一邊拉住她媽的袖子一邊小聲勸說著:「媽,你少說幾句吧,爸爸這才走……你這樣好嗎?更何況今天還是姐姐的生日呢,出了這樣的事她已經夠難過的了,你又何必和她過不去呢?」
「對呀,我怎麼忘了今天還是這位大小姐的生日了?」柳碧芊就好像一下子想起什麼似的沖我嚷道:「雲慕染你這個掃把星,你剋死你親媽不算現在又剋死了你親爸,我們雲家是造了什麼孽……」
「住口!」還不等柳碧芊說完站在我旁邊的大爺已經聽不下去了,出言喝止道:「弟妹,我知道雲柏剛去你心情不好,但也不要什麼話都亂說。」
柳碧芊還想說什麼卻被雲晚晚給拉住,只能不甘心的一甩袖子走了。
雲晚晚看了一眼自己母親的背影一臉內疚地看向我:「姐,對不起,都怪我多嘴。其實我媽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別和她一樣的。」
看著一向和我親近的雲晚晚那為難的樣子我也說不出什麼指責的話只能點了點頭表示我不在意。
在那幾個操辦白事的人的幫助下我們將我爸的遺體連夜送到了殯儀館,然後按照那幾個人的指示又給我爸燒了上路錢才開始返程。
一路上,車裡的人都默默無語。直到車子駛入市區雲晚晚才拉住我詢問道:「姐姐,這麼晚你就別回學校了和我們一起回家住吧。」
大爺聽了也點了點頭:「是啊,慕染,你和你碧姨還有晚晚回家住吧,這兩天有的忙的。」
我本來不想答應但考慮到此時已經快凌晨兩點了,也實在沒有辦法回學校了便同意了雲晚晚的提議。
大爺將我和雲晚晚母女送到我們家門口便先回去了,我不想和柳碧芊廢話便徑直走向了我的房間。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推開門后看到的卻是另外一番場景,房間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而原本屬於我的東西已經一樣也沒有。
我黑著一張臉回頭看向剛走進大門的柳碧芊:「這是怎麼回事?」
柳碧芊滿不在乎地說:「什麼怎麼回事?你住校房間空著也空著,正好明宇來看我,就讓他住了,總不能有房間不住讓他睡客廳吧?我們明宇可受不了那樣的委屈。」
我強忍住怒氣問道:「那我的東西呢?」
「都在地下室呢,一堆破爛好像誰稀罕似的。」柳碧芊說完便扭身回了她自己的房間。
我看著她的背影氣的直咬牙,呵呵,要不要如此的迫不及待啊?我爸剛咽氣,我就被趕到地下室去了,估計這還不是她的最終目的吧?她的最終目的應該就是讓我凈身出戶,好讓她將這棟房子完全佔有。
雲晚晚走到我身邊有些歉意地說:「姐,你別和我媽一樣,她就是好話不好好說。其實舅舅只是因為爸爸生病需要人照顧臨時過來幫忙的。」
此時的我實在沒有心情聽雲晚晚再說什麼轉身往地下室走去,照顧爸爸?呵呵,有些話她肯說也要我肯信才行啊。柳明宇要真是來幫忙照顧爸爸的怎麼今晚一晚我都沒有看見他?所以說有些話聽聽就算了千萬不能當真。
雲晚晚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姐姐,你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看著她那帶著期盼的眼神我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了,也睡不了幾個小時就天亮了。」
「姐姐,你是不是還在生我媽的氣,連帶著也生我的氣?」雲晚晚如同一隻被拋棄的小狗可憐巴巴的看著我,這是她的習慣,每當她想要讓我答應她什麼事情的時候就會叫我姐姐,然後就像現在這樣看著我。
我嘆了口氣:「沒有,晚晚,我只是想一個人靜靜。」
雲晚晚有些為難地說:「可是……讓姐姐你住地下室我這心裡實在是過於不去啊,而且那地下室也好久都沒有收拾了。」
「沒關係,都說了只有幾個小時而已。」我強打起精神應付道。
我們口中的地下室是當初買這所三室一廳的房子時贈送的一個不到二十平方的地方,我媽媽活著的時候把那裡布置成了一個書房。後來我媽去世了,柳碧芊來了,地下室便成了一個閑置的倉庫,但裝的最多的卻是我媽留下的一些留也留不得扔又扔不了的遺物。所以,對那個地方我是不陌生的。
也許,對於繼母柳碧芊來說,我媽就像是地下室里的那些東西,在她眼中如同廢物,即便已經毫無用處卻也不能否認她曾出現過的事實。我不知道這些年她為什麼一直容忍這些東西多放在地下室,難道真的是眼不見為凈嗎?
雲晚晚聽我這樣說鬆開了拉著我胳膊的手:「好吧,姐姐,我不鬧你了,你好好休息。」
心累的我不想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往地下室走去。
推開地下室的木門一股淡淡的霉味飄了出來,我按照記憶中的位置去摸索記憶中的開關燈……
「啪嗒」一聲,地下室的燈應聲打開,昏黃的燈光下滿是灰塵的地板就這樣毫無忌憚的暴露在我的眼前,而我房間里的那些東西正如同被打劫了一般橫七豎八的散落在地板上……
對此早有心理準備的我也沒有驚訝而是關上地下室的門然後默默的蹲下身子將地上的東西一一拾起又簡單整理了一下。
站起身子的時候我的眼睛被正對面牆上掛著的一張紅色絨布所吸引,這不是普通的絨布而是保家仙堂單,上面正中央端端正正的寫著『狐仙太爺之位』。
所謂保家仙是東北仙堂信仰的崇拜對象,一般來說供奉的是胡白黃柳灰五大仙,而太爺太奶是對保家仙中地位尊隆者之敬稱。顯然我家供奉的這狐仙太爺就是傳說中有著七竅玲瓏心以及無邊智慧與美貌的狐仙。
傳聞這保家仙是當年努爾哈赤封的。這些仙家講求真性情,搭救的是有緣之人。所以在以前在東北很多人家都供奉保家仙祈求可以保佑家宅平安,子孫滿堂。
聽我爸說我家的這張仙堂單是我媽懷我那年遇到一個出馬仙點化而請,據那個出馬仙所講我家祖上便有仙根,而到我這輩更是有大大的仙緣,但正因為如此一生也是波折不斷,如若沒有保家仙護佑別說我難得仙道只怕小命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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