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什麼?你想要汴京城外邊汴河邊上的一塊土地?」
劉娥斜倚在錦榻上,即便如今的她只是身著便服,但依舊是雍容華貴,舉手投足之間已經養成了睥睨天下的氣勢。
這種氣勢並非是什麼天生的,而是上位者漸漸養出來的。
即便是頭豬,你給他放在天下共主的位置上他也能夠漸漸養成這樣的氣勢來。
秦知儒深深一揖,站在那裡並不怯場,淡淡說道:
「沒錯,臣是想要一塊汴河的土地,這不過這塊地並不是為了臣自己要的,而是為戶部要的。」
「哦?你應該知道汴京城居大不易,這裡說句寸土寸金都不為過,尤其是汴河兩岸的土地,更是富家子弟們郊遊的好去處,哪裡有那麼容易獲得?」
劉娥雖然話里話外透漏著拒絕的意思,但她的眼神之中卻滿是好奇之色。
畢竟在她看來,眼前這個少年人腦子裡面的東西總是很有趣,如今既然提出了這樣一個要求,那自然是有新的想法。
當然,若是換個人來,以劉娥那多疑的性格,說不得就會懷疑此人要中飽私囊了,但是秦知儒不同。
首先他是寇先生的關門大弟子,若真的是那種中飽私囊之徒,說不得就要先被寇準清理門戶了。
再說了,秦知儒憑藉著自己的本事,居然能夠與將門子弟石應玉合作開瞭望春閣,並且憑藉著其新鮮的玩法和新穎的商業模式,大賺特賺。
要知道,對於這些將門子弟,平日里大家躲著還來不及,畢竟他們就屬於那種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想要從他們的身上拿到好處,簡直就是比登天還要難。
可是秦知儒不僅僅與他們合作了,而且還得到了不小的回報,甚至在這之中他似乎取得了主導地位。
對於這樣的事情,劉娥自然是不會錯過,她也招過石應玉旁敲側擊,結果卻發現石應玉居然對秦知儒極為的欽佩,滿嘴的溢美之詞。
眾所周知,這些將門子弟一個個眼高於頂,就連普通的皇室都不放在眼裡,整日里更是不知天高地厚,就連劉娥都很是頭疼處理這些勛貴子弟。
但令人感到震驚的是,這個刺兒頭居然唯秦知儒馬首是瞻,簡直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
如此人物,自然不會冒險幹這種事情,畢竟相比較而言,這些讀書人更加看重的是自己的名聲,錢財之類的東西不能說不喜歡,只能說努力做到取之有道。
秦知儒娓娓道來:「臣在想,如今我大宋的局勢想要在短時間內實現開源節流,有些不現實,所以微臣便想要從開源上面入手,增加我大宋國庫收入。」
一聽這話,劉娥頓時來了精神,好奇的問道:「愛卿剛剛所說的,可是開源?」
秦知儒點點頭道:「正是開源。」
這一下不只是劉娥,就連趙禎與一旁的羅崇勛、富貴都被吸引到了。
趙禎身子微微向前傾斜,說道:「秦愛卿這番言論就十分的有意思了,要知道歷朝歷代但凡想要在國庫上面下手的,無一不是從節流上面開始。
所謂的開源節流,實際上節流容易,但是開源卻是十分的苦難。」
趙禎的這番話並非是作假,也不是為了吹捧秦知儒,而是情況確實如此。
歷朝歷代,但凡是變法的無不下場很慘,原因很簡單。
變法者所作的事情都是在分割之前利益既得者的蛋糕,但是他們並沒有創造出新的蛋糕來。
實際上,只要能夠將蛋糕越做越大,在分割的時候才會阻力不是那麼大。
這也是為什麼要開源的原因,但是在封建王朝時期,尤其是重農抑商政策盛行的中原王朝,很難擴大財富。
這也是矛盾的主要來源所在,但是如今秦知儒居然提出來要主動開源,這就不得不讓大家感到振奮和驚訝了。
羅崇勛微微有些皺眉,他看了一眼劉娥與趙禎的神情,心中難免有些擔憂。
此時此刻羅崇勛可以說已經完全算是秦知儒一方的人了。
他在宮中那麼長的時間,自然知曉對於大宋而言,財物的壓力有多麼的巨大,從而也就知道君王們對於財物開源的渴望。
若是秦知儒把話說出去的太滿,卻沒有達到眾人的心理預期,可以想見那自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這也是很多官員信奉不做不錯的一個原因,只要你不去做,那麼自然也就不會犯錯。
雖然這話說著很是令人不屑,但卻是一個不錯的方法。
就像此次的秦知儒,可以說是完全將自己架在了火上烤。
這完全就是一副自己逼迫自己的態勢啊,若是一旦出現了什麼問題,就是在難為自己。
但這完全能不符合秦知儒的風格,他從來都是十分惜命的,根本不會做這種愚蠢的事情。
如果他真的做了,那就說明他真的是有十足的把握。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行為準則,也確實是如此實踐的。
想到這裡,羅崇勛心裡鬆了一口氣,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放心,便藉助劉娥的心思,小心敲打的說道:
「秦大人,官家聖人都在這裡聽著呢,您可以不能隨便開玩笑,即便聖人與官家不與您計較,但也是欺君之罪呀。」
這番話就說的十分講究了,看似在敲打秦知儒,但實際上卻是給他留了一條後路。
若是秦知儒此時心裡沒有十足的把握,完全可以假裝是一個玩笑,或者說慫一點,自己往後退一步就好了。
秦知儒自然是看出來了,他感激的看一眼羅崇勛,而後再次躬身道:「臣不敢欺瞞聖人與官家,此次前來請求聖人與官家賜地,便是為了充盈國庫而來。」
「好!無論如何,秦愛卿能夠有這份兒心氣,那便是極好的!」
劉娥難得開心了一次,本來按照她的想法,秦知儒與金儒的賭約有些騎虎難下的感覺,到時候說不得她就要幫忙作弊一下了。
畢竟秦知儒再少年天才,也不是金儒這個老狐狸的對手啊,即便對方不下絆子,那這種事關國家財產的大計如何能夠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人能夠想出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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