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比試

第三章 比試

原本平靜的雷州城突然熱鬧起來,尤其是那各色賭坊之中,更是難得的人頭攢動。

賭坊自然不傻,王大官人的盤口一直是一賠一,秦知儒則是成了一賠十,可即便如此,依舊沒人看好秦氏小兒。

雖說押王大官人並不賺錢,可是總有那些想要拍馬屁之人無所不用其極,見此機會自然要湊上來。

於是壓秦知儒輸的大有人在,短短時間裡竟是聚集起了一千八百貫,而壓秦知儒贏的,則是分文沒有。

到了最後,就在大家失望至極之時,賭坊竟是傳來消息,有那神秘人買冷門,賭秦知儒勝,一百貫錢!

雖說令人有些失望,可幾文錢不也是錢?聊勝於無嘛!賭的就是個贏錢的感覺!痛快!

三天時間轉瞬即至,不知為何,官府竟是沒有管那貼滿大街小巷的「小廣告」,因此秦氏小兒挑戰王大官人的消息,就好似七月的海風一般,迅速傳遍整個雷州城。

第四天到來的時候,平安街上迅速擠滿了各色想要看熱鬧的人群。

王大官人今日竟是身穿圓領大袖布袍,腰懸青色玉佩,頭戴方頂巾,一副儒生打扮,只是他那副滿臉橫肉的尊榮,以及六親不認的鴨子步,實在是令人偷笑不已。

本來王老虎今日意氣風發,以為是盤下醉仙居的日子,結果在被小弟們簇擁著來到門前之時,竟是發現本來破敗不堪的樓閣,一夜之間變乾淨起來!

雖說沒有添什麼華麗的裝飾,只是將醉仙居牌匾掛好,塵土擦凈,恢復了不到往昔半成奢靡,但這竟好似年方二八的姑娘洗去鉛華后的面若桃花。

王老虎突然有些煩躁。

就在眾人想要進入醉仙居時,一個粗壯的憨傻漢子突然攔在了門前。

「對不住各位,若想進入醉仙居觀看比試,門票十文。」

人群頓時就炸鍋了,吃瓜群眾古來有之,憑什麼汝等要觀影票???

「醉仙居店大欺客不是?!」

「我等偏要進入,你奈我何?」

「觀影無罪,吃瓜有理!」

「我等街坊鄰居時常照顧醉仙居生意,今日若不給個說法……」

眼看著事態就要控制不住,醉仙居門前竟是轉過兩名官差,手中一抖,鋥亮的腰刀閃著寒芒便飛了出來,只是他們的袖口有些沉甸甸的,好似裝了不少銅錢?

看熱鬧歸看熱鬧,但是官府就不必招惹了,火爆的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

張萬貫嘿然一笑,心裡默念一聲儒哥兒神了,而後大聲吼道:

「街坊鄰居俺們已經請進去了,各位就不必裝甚麼了。」

「俺們之所以出此下策,不是為了別的,而是這人太多,醉仙居實在是裝不下。」

此話說完,圍觀的人群頓時蔫了,若無熱鬧可看,那便回去熱炕頭去也。

可是那憨傻漢子竟是說話大喘氣的主,「今日是俺醉仙居重開之日,今日菜品皆是免費品嘗!」

嘿,雖說看熱鬧需要花十文錢有些虧,可這人家不是提供飯菜嘛!這也是個理兒不是?

於是廣大群眾一咬牙,紛紛拍出十個大子兒,進了醉仙居。

只是好位置已經沒有了,畢竟那些拍馬屁的賭徒可要在王大官人勝利之時親口誇讚,說不得馬屁拍的清新脫俗就吸引了王大官人的注意了呢?

進去之後,熟悉的客人才發現醉仙居雖說沒有太大的變化,可這一樓大廳中央竟是搭了個檯子,上面一個尖嘴猴腮的瘦小人兒穿著一身寬大黑袍,正在四周拱手作揖。

只是這讀書人做出來頗有瀟洒韻味的動作,竟是被他搞得猥瑣不少。

王大官人作為當事人,自然是被請到了三樓,只是沒有進雅間,而是坐在了一旁,上菜之時好讓眾人看個清楚。

「哼,唱戲聽曲兒?小道爾!」

就在王大官人表示不屑后,他就眼睜睜的看著那尖嘴猴腮的人將一個小型蹴鞠變成了一個斑鳩,隨手一揮竟是飛上了三樓,落在了評委席上。

王老虎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特么不是唱曲兒啊???變戲法?跳大神?

只是當他看到寫著「評委席」的高台時,頓時汗出如漿,雙股戰戰,差點跪下來。

評委席上的白鬍子老頭沖他冷哼一聲,緩緩搖了搖頭,王老虎才冷靜下來。

只是這心氣,卻已經垮了一半。

醉仙居里的氣氛絲毫沒有受到王大官人的影響,在張家財徒手變出斑鳩之後,氣氛達到了高潮。

醉仙樓中響起震天呼喝!

張家財不愧是古靈精怪的主,眼見如此摘下那頂奇怪的草帽,深深一鞠躬,結果轉眼間手上又多了一隻小白兔。

「好!神仙術法呀!」

「天吶!此人若何?將之奈何?!」

「嘿,今天這醉仙居沒白進啊!」

…..

台上的張家財絲毫沒有怯場,表演繼續,張弛有度之下,竟是還帶動全場的氣氛。

當然了,這根本不是什麼仙家法術,不過是秦知儒教給他的一些小小的魔術罷了。

至於這兔子、斑鳩怎麼來的,那仔細看看他那寬大的袍袖就知道了。

為什麼斑鳩會飛到三樓的評委席?那當然是因為評委席上有吃食呀!別的桌沒給上。

而就在此時,秦知儒在後台聽到一聲聲轟然叫好聲之後,頓時與張寡婦忙碌了起來。

秦知儒站在一個板凳上,圍著圍裙,面容肅穆。

一片白芒閃過,只見秦知儒運刀如飛,一個個蔥段,一塊塊生薑,竟是在他手中如同飛速消失,變成了蔥花與薑絲。

秦哲端著個罈子從外面進來,看到這一幕時驚得張大了嘴巴,一臉震驚的神色。

而站在秦哲身邊的張寡婦則是神色如常,過去的三天里她都懵逼懵習慣了,切個薑絲兒算啥?

只見張寡婦手上菜刀手起刀落,將排骨剁成一塊塊均勻的小排,隨即放入燒開水的鍋中,將那排骨汆燙出血水,撈出洗凈後放至秦知儒手邊。

秦知儒單手持鐵鍋,放至灶上,秦哲放下罈子,趕緊鼓風,頓時灶火大燃。

起鍋燒油,油熱至六成時放入薑絲爆香,隨後放入小排煸炒至金黃微焦。

沒錯,對於秦知儒這樣的美食家來說,微焦才是最美味的點。

隨後他依次倒入一勺黃酒,一勺白糖,將其炒勻,再倒入能沒過排骨的開水,停止鼓風轉小火,放上鍋蓋開始收汁兒。

整個過程秦知儒做的行雲流水,好似王羲之寫那風流千古的蘭亭集序一般。

「兒子,你這……這做的叫啥?」

秦哲嘴巴都合不上了,他只是聞著很香,有些想流口水。

這也不怪秦哲沒見識,畢竟炒菜也不過是在北宋年間才開始有的,而且此時「秘方」還掌握在開封少數大酒樓大廚手中,此時人們做飯還以煮菜調羹為主。

「糖醋排骨,爹鯉魚處理的怎麼樣了?」

秦哲自然不會處理什麼鯉魚,君子遠庖廚可謂深入人心。

張寡婦風情萬種的白了秦哲一眼,便給秦知儒拿上來一條處理好的鯉魚。

雖說張寡婦的手藝還算不錯,活鯉魚已經去鱗、去鰓、去鰭,開膛去內臟洗凈,但還是缺些什麼。

秦知儒再次拿起菜刀,還在手上打了個旋兒,看的張寡婦和秦哲心驚膽戰的。

隨後再次運刀如飛,如同雕刻一件藝術品般在魚脊背處每隔0.5公分均勻的打上牡丹花刀,最後他倒提魚尾,看到兩邊花刀的魚肉能從尾部向下翻卷,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讚歎一聲自己寶刀未老呀!

至於調料也早就已經準備好,一塊塊蔥姜拍破,再用黃酒取蔥姜酒汁,另一半蔥姜切絲兒切段,雞蛋磕破入碗,加上麵粉干澱粉與適量的水調成蛋糊,只是沒有辣椒讓秦知儒很心煩。

秦哲很識趣的上前鼓風,再次將灶火弄旺。

起鍋燒油,油燒至七成熱,秦知儒踩在板凳上,將全身裹均勻蛋糊的鯉魚一手抓頭一手抓尾,輕輕的放入油鍋之中炸,過了一會再翻邊將魚全部投入油鍋之中,炸成淺黃色撈出。

等秦哲鼓風一會,油溫生熱大約至八成后,秦知儒再次將魚放入鍋中炸至金黃色,倒入漏勺瀝油,最後平放魚盤內,用潔凈的濕毛巾包住魚梢捏緊,使魚胸刺與脊骨脫離,但是魚形保持了完整。

秦知儒弄完了這些,再次倒入鍋內些許油,將薑絲、白糖、醬油、醋以及適量的清水燒開,用濕澱粉調稀勾芡,當糖醋汁變得濃稠之時,將沸油淋入鍋中,頓時爆香,隨後秦知儒迅速的撒上蔥段淋上香油,將糖醋汁澆在炸好的魚上。

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廚房之中頓時傳來兩聲咽口水的聲音,張寡婦和秦哲對視一眼,頓時臉色通紅,在孩子面前太丟人了!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秦知儒倒是沒在意這些,他看著這仿若在躍龍門的糖醋鯉魚,覺得好像缺少些什麼。

「儒哥兒,這魚嘴有些嚇人,是不是給它合上?」

不得不說,秦哲的審美還是挺準的。

秦知儒當即掏出一根蘿蔔,手中換成一把小刀,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雕刻成了一個小球,球上還寫著四個大字:「福如東海!」

「好!」

秦哲當即擊掌叫好,只是隨後他又蔫了過去,嘟囔道:「我兒這般能耐,若是用在讀書上豈不妙哉?」

秦知儒無奈的聳聳肩,他之前也是跟便宜老爹說過自己前途的事。

秦大秀才自然是搖頭晃腦的說著「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秦知儒表示不敢苟同,說自己投軍建功立業,封侯拜相豈不美哉?

秦大秀才晃著腦袋,「非也非也,重文抑武乃是國策,聖人願重蹈五代覆轍耶?殊不見寇相公拽聖人袖而唾之亦為宰相耶?」

秦知儒想想還真的是這麼回事,不過出於好勝心,他還是便梗著脖子道:

「那我行商萬里,億萬家財,嬌妻美妾,豈不快哉?」

秦大秀才嗤然一笑,「破家,不過一皂吏爾。」

話說道這個份兒上也就沒啥可說的了,都是大實話。

雖然秦知儒那個時代有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的說話,可在這真宗皇帝親自說著「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的年代,」讀書入士似乎成了唯一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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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好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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