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大嫂嫂番外（一）

沈家世代顯貴,想把女兒嫁給沈明行做沈家宗婦的,滿京都能數出十多家來——這還是心裡有點數,覺得自己能配上沈家的,非常自信的人家。

沈家隔壁的秦家,在這些自信人家裡,就更加的自信了,他們信奉近水樓台先得月一說，可是沈家又沒合適年齡的女郎跟秦家大小姐一起玩，不好讓秦家大小姐去沈家呆著,於是秦家老夫人計上心來，讓秦家小四拐了沈明行的弟弟沈明臻去秦家玩，到了晚間,又請沈明行去接,一來二去的，兩家的孩子便也熟悉了。

秦家比起沈家來,算是暴發戶,做事很沒有原則。

沈明行倒不是看不起秦家,只是一去,就被數雙眼睛看著,很是不舒服,於是就教導弟弟：「在家多看書，別四處亂跑。」

可弟弟是個二愣子，非但不聽,還跑的更勤了,回來一口一個秦家大姐姐給了什麼，秦家大姐姐做了什麼好吃的，很是誇耀。沈明行便有些煩，一把拎住沈明臻扣住，啪啪的打幾下屁股，這才舒氣。

可卻對秦家討厭上了。

於是連帶著偏見，沈明行不但不喜歡秦家，連秦家大小姐也不喜歡起來，再有學堂的人將他們比在一塊，他都要皺下眉頭。可他也知道，秦家大小姐是個好的，跟秦家那群烏鴉一比，算是裡面的撒了麵粉的白烏鴉了。

不過他並不擔心將來會跟白烏鴉成婚，因為白烏鴉是個明白人，她曾經很直白的說過，「你不喜歡我，我就選喜歡我的。」

她嫁給了後來的逆王。

那是個真正喜歡她的，為了保她，死前還送了她出府。

這些情情愛愛，沈明行不懂，也不想懂，他也是娶了妻子的，只覺得人嘛，日子嘛，這麼過不就得了，幹什麼一定要愛的死去活來呢？

他覺得莫氏就不錯。

莫氏剛嫁過來的時候，才只有十五歲，可卻已經能撐的起家了，里裡外外，都是她在管，沈明行冷眼看了幾月，便將身家都交給了她。希望她能代他管好內宅，好讓他在外爭鬥時沒有後顧之憂。

很長一段時間，沈明行都覺得舒服極了。

可很快的，莫氏開始想要孩子了。

沈明行有些不解，那麼著急要孩子做什麼呢？沒有就沒有，將來過繼一個不就得了？他開始不滿莫氏將更多的心思花在要孩子上，這讓她不像之前一樣，事事為他打算了。

比如說，他很討厭吃甜食，可是莫氏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打聽到男子吃蜂蜜能養好身體，有益於生孩子，於是便一日三餐的偷偷給他喝蜂蜜水，吃浸了蜂蜜的糕點。

多難吃啊。

可沈明行還是捏著鼻子，面不改色的吃下去，喝下去，好讓莫氏安心些。

算是為了感謝莫氏替他照顧沈家。

他是這麼想的。

但蜂蜜實在是太難吃了，哈口氣都是甜甜的！

沈明行那段時間臉色極臭，上值時同僚也不敢惹他了，就連沈明臻都乖乖的在家裡，怕被他逮著打一頓。

可莫氏卻全然不覺，她還沉浸在即將要生孩子的喜悅中，在家裡燒香拜佛，讓沈明行覺得，莫氏真是個傻的。

女人怎麼就這麼想生孩子呢？

清心寡欲的沈明行很是煩躁。

又過了一段日子，家裡請了一回客，莫氏許是憋了氣，喝的酩酊爛醉，沈明行看了眼，覺得簡直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她躺在床上嗚嗚的哭，說別人都有孩子了，就她沒有，她以後可怎麼辦啊？

沈明行就更不理解了。

出嫁從夫，他都沒說什麼，那麼害怕和著急做什麼啊？

他嘆了一口氣，只好讓自己多說幾句話，「你別哭了。」

莫氏抬眼看了他一眼，嗚嗚哭的更起勁了。

她哭：「我簡直就是守活寡嘛！」

沈明行：「.......」

說的這是什麼話！

他還活著呢！

可人說，酒是色媒人，也壯人膽，莫氏可能酒喝的十分足，膽兒也大，色膽包天，簡直跟平常那害羞勁不是一個樣的，沈明行那晚很是理解了什麼是：「女人有兩副面孔」。

可這也懷不上啊。

這根本就不關床上的事情！

沈明行就說起教來：「要量力而為。」

「孩子要到的時候自然就到了。」

「縱色傷身。」

莫氏：「.......」

誰說她那是為了要孩子了？

莫氏有時候想，跟了這麼個人，也是好的，至少他一不出去偷吃，銀兩也全都明明白白給她，半點不藏私，對於大多數女人來說，這已經很好了。

可她喜歡他啊。

沈明行這樣的男人，哪個女人不喜歡呢。

她一邊給他做衣裳，一邊偷偷看他，綉一針看一眼，實在是哪裡都喜歡。

沈明行被看的有些無奈，經過昨天一戰，他倒是對房事有了新的認知，不過現在天色還早著，莫氏這般看自己，自己也無能為力啊，聖人說，白日不可宣淫。

他勸阻道：「晚間再說吧。」

莫氏：「......」

說什麼呢？

哎，不管了，這張臉著實是好看啊，先看幾眼再說，嫁給他兩年了，以前不好意思，都沒好好看過他。

誰知沈明行卻嘆氣一聲，將門關了，窗戶關了，將竹簾放下來，屋子裡蓋的嚴嚴實實，一邊脫衣裳一邊道：「算了，你來吧。」

莫氏：「.......」

來幹什麼啊？

你脫衣裳做什麼啊？

她愣愣的呆在那裡，倒是讓沈明行不滿了，「你這又是怎麼了？」

莫氏紅了一張臉，呸了一聲，到底沒矜持，滿滿意意的過去了。

窗外星光漫天，莫氏躺在沈明行懷裡就想，就這麼的，也不錯。

***

莫氏第一次知道秦大姑奶奶，也是「好心人」提醒。

不過那時候秦的姑娘已經是別人的側妃了，莫氏深知沈明行的德行，倒是沒什麼想法，但看人家想要看笑話的心思，便有些不舒服，拿話將人懟回去，這才高興些。

可到底還是記住了秦家大姑奶奶這個人物。

莫氏旁敲側擊的問沈明臻：「長的好看嗎？」

沈明臻吃著糯米糕：「好看！」

莫氏再問：「是大嫂嫂好看，還是她好看？」

沈明臻正在學詩經，聞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有些羞澀的道：「我媳婦最好看。」

莫氏：「.......」

她嘖嘖一聲，指著缺牙的沈明臻道：「好看的姑娘也看不上你這缺了牙的模樣啊！」

沈明臻兩眼一酸，要哭不哭的走了。

出門時正好碰見了沈明行。

莫氏就有些尷尬：「我不是故意的。」

她就怕沈明行覺得她趁人不在虐待沈明臻。

可沈明行卻頭一次對她表示了高度讚揚：「就該罵他，你平常也太寵著他了。」

莫氏便覺得，將來兩個人有了孩子，想來他必然是個嚴父。

她這般陶醉的想著，倒是忘記了再拿塊糖糕封沈明臻的嘴，於是沒過幾天，沈明行就知道了她找沈明臻問秦家大姑奶奶的事情。

莫氏很尷尬，連著幾天都不敢看沈明行，或許是察覺到了她的尷尬，沈明行主動提及此事：「我與秦家並無關係。」

這個莫氏知道啊。

她只是有些在意。

女人嘛，總是在意一些奇怪的東西。

她清清嗓子，解釋道：「我就是問問明臻她長什麼樣子——很多人跟我說她長的很好看嘛。」

沈明行皺起眉頭，莫氏還以為他生氣了，正要再次解釋，就聽他道：「何人跟你說的，離遠些吧，你如今教著明臻，這長相美醜的觀點還是不能被帶偏了。」

莫氏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一半高興，一半心酸：高興的是沈明行覺得不好看，心酸的是，他是為了沈明臻。

可這嘴巴真是毒。

莫氏砸吧了一下嘴，到底還是問了出來：「那你覺得，我長的怎麼樣啊？」

沈明行呆了呆，眉毛使勁的擰在了一處（不自覺），很是不好說的樣子，莫氏又尷尬了，手忙腳亂的出了門，擺手道：「我隨意問的，你不用回我。」

她十分沮喪。

又掉了一顆門牙的沈明臻見到大嫂嫂這個樣子，捂著嘴好奇問：「是不是我大哥欺負你了？」

莫氏便笑道：「沒什麼。」

沈明臻因為之前告了密，心裡不安，如今見嫂嫂不高興了，便悄悄道：「嫂嫂，大哥哥說了，你比秦家大姐姐漂亮多了！」

莫氏連忙問：「真的？」

沈明臻嗯了一聲，「我之前送你的牡丹花，大哥哥說配你正好，那不是說你跟牡丹一樣嗎？」

莫氏心裡瞬間美滋滋起來。

沈明臻再道：「可他卻說秦大姐姐是白烏鴉。」

他哼了一聲，「他嘴可毒了！」

不明所以的莫氏有些不好意思，「你別學你大哥哥，怎麼能背後說人呢。」

可嘴角卻彎了起來。

沈明臻見她笑了，覺得大哥哥真是沒用，連個媳婦都不會哄。

然後又噠噠噠捂著嘴送了好幾個糯米糕給秦四，讓他給秦大姐姐送過去：「一定要送過去哦！」

不然他良心不安噠。

莫名收到糯米糕的秦側王妃：「......明臻怎麼還給我送來糯米糕來了？」

秦四啃著栗子，搖著頭：「不知道昂。」

不過他肯定道：「非奸即盜，沈小二肯定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

秦氏稍一琢磨，竟然還真想到了一點，笑著道：「那你回一份栗子糕給他，告訴他我很喜歡糯米糕。」

秦四隻好又去了沈府，這回莫氏也在，她看著栗子糕就笑，謝了秦小四，回去便跟莫媽媽說：「真是個妙人，倒是我對不起她了。」

莫氏自那以後，再也沒糾結過秦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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