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平疆發現,新出生的弟弟佔據了他娘全部的時間。
他有些嫉妒。
但是平遠哥哥跟他說,男孩子不應該粘人,但是實在忍不住了,可以哭著吸引他娘的目光。
平疆有些不願意:他覺得平遠在報復。
平遠現在早就不哭了,但是因為小時候被沈明臻教的總哭,所以長大之後總被人拿小時候的事情笑話,他耿耿於懷,就依葫蘆畫瓢,攛掇著忽悠著平疆也能哭一哭。
可平疆顯然沒他那麼傻。
他今年六歲了,覺得自己是個大人了,男子漢大丈夫,要是以哭來吸引注意力,那也太沒用了。他果斷的捨棄了這個法子,選擇了更適合自己的。
「阿娘,我想學騎馬。」,他撒嬌道:「阿娘,你是雲州人,騎馬一定很好吧?阿爹就騎的不好!」
臨到末了,他還要貶低下沈明臻——他昨晚被沈明臻罵了。
因為功課沒做好!
可折絳卻覺得平疆現在太小啦,她勸道:「再等你大一點,再大一點我就帶你去,讓你外祖父和大舅舅一人送你一匹雲州紅葉李小馬駒好不好?」
一聽說這個,平疆都不在意弟弟啦,他全幅心思都被雲州紅葉李寶馬佔據了,那可是上好的馬呢。
他都幻想好了一眾小夥伴羨慕的眼光了。
他是個善良的好孩子,此時因為得到了意外的寶馬,再看流著口水穿著肚兜的弟弟平秋,心中就忍不住有些愧疚,於是朝折絳道:「阿娘,那外祖父和大舅舅會給弟弟也買一匹馬嗎?」
然後再看看平慧和平瑾,再想到平安和平遠,又遲疑道:「家裡其他的姐姐哥哥呢?」
折絳嗯了一聲,「既然你都說了,那我就要跟你外祖父和大舅舅說一聲,讓他多送幾匹馬來。」
平疆高興了,撒嬌奉承的話一串一串,將折絳誇的只有天上有。
平慧就在旁邊哼了一聲,嘲笑道:「可是阿娘,你什麼時候讓外祖父將馬送來啊?」
對啊,這也是個問題,平疆就期待道:「從雲州到京都要一個月呢,現在是七月,八月該到了吧?」
折絳就笑著道:「不行哦,我說了啊,要等你大一點才可以。」
可是多大才算大呢?
平疆這回聰明了,立刻就要折絳拿出憑據來:「你總要說個時間吧?」
折絳故作沉思的想了會,就指著旁邊的竹子說,「我們就以那根小竹子為憑據吧,要是一個月後,你能長的比竹子高,我就帶你騎馬。」
平疆可不上當:「阿娘,你騙人!我天天看著它們漲,它們漲的可快了。」
折絳覺得自己騙術沒到家,她誠懇總結:「我應該指一種你不知道的東西做憑據的。」
大意了,蒼竹院里的東西孩子們都清楚的很。
平疆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沈明臻:「阿娘總以為我很笨。」
沈明臻就有些遲疑的道:「可是,咱們的孩子,就你一個人笨些啊。」
平疆:「.......」
他一點兒也不想知道這個事實!
沒錯,平慧藩語極好,這個就不說了,許大人看見平慧就歡喜。平瑾跟著李先生,如今研究上了種地,天賦也好的很,喜的李先生大夸特誇,誇平瑾比她爹有出息。
剩下的平安就不說了,繼承了大伯父的城府和智力,玩起遊戲來沒有輸的,就是平遠,最近也送去了軍隊,跟著三叔父磨鍊,在武藝上很有天賦。
全家除了現在還看不出什麼的平秋,就他一個普通的孩子了。
這讓平疆很不舒服。
沈明臻就勸他:「人嘛,總得接受現實啊。你看,你爹我是個天才,我不照樣接受了事實?」
平疆就讓沈明臻走開:「我三天不想跟你說話。」
沈明臻笑著出來,換折絳進去,「多哄哄吧,這孩子浮著,不沉下不行。」
沈家的孩子,被捧的太高了。
結果其他幾個孩子站的穩穩的,平疆給捧的飄了起來。
折絳就換了他出來,自己進去哄,先是安慰了他受傷的心靈,再是點出:孩子,我們要謙虛,不能被人一捧就覺得自己聰明了。
平疆聽的一會兒感動一會羞愧,最後等他娘走了,他才躺在床上暈暈乎乎的得出最後的總結:他娘貌似在側面肯定了他爹的話——他是全家最笨的孩子!
平疆悶悶不樂的,憂傷的跟他祖父道:「祖父,你說,我真那麼笨嗎?「
沈路就寬慰道:「你肯定不笨。」
平疆眼神發光:「祖父,那你覺得我哪裡聰明?「
沈路樂呵呵的道:」你哪裡聰明我現在肯定不知道,但是你爹小時候跟你一樣笨,結果現在不還是被人說是天才?「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笑的眼角邊的褶子都堆起來了,「哎喲,你如今比你爹小時候更笨,說不得將來是個大天才呢!」
平疆:「......」
你奏凱!
他決定五天不跟祖父說話了。
沈明臻就冷眼看了幾天,見這孩子怏怏不樂的,終於捨得給糖吃了。
他挑了個風和日麗的天氣,帶著一家子人去郊外騎馬,平疆雖然沒有一個人坐在馬上跑,可是卻由沈明臻抱著,騎著馬跑了好幾圈,他嗷嗷的叫喚著,迎著風狂叫,平慧跟平安騎馬從旁邊跑過,兩人對視一眼,十分善良的沒有對平疆進行鄙視攻擊。
平遠就嘁了一聲,「跟個娘們似的。」
被旁邊的平瑾拿著小鏟子拍了一屁股:「平疆還小呢。」
平遠就愁道:「阿瑾,你是一個女孩子,怎麼就整天跟泥土菜地打交道呢?二嬸娘和二叔父也不管你?」
平靜冷臉一笑,「關你屁事。」
她拖著小鏟子鏟草去了。
——沒錯,她發現這裡的草長的旺盛極了。
平遠得了個沒趣,摸摸鼻子,翻身上馬,決意再也不跟女孩子說話了——平安,平慧,平瑾,讓他對女孩子喪失了全部的熱情!
還是軍營好,軍營的兄弟不會懟他,在武力一塊,都是他打擊人。
折絳抱著平秋在廊下笑著看孩子們跑馬,大嫂嫂就在一邊道:「常帶他們出來散散心也挺好的。」
折絳眼睛一轉,學足了沈明臻,滴溜溜的就看大嫂嫂,怪聲怪氣的道:「是啊,常出來散散心,三天兩頭在外頭過小日子,多好啊!」
大嫂嫂臉一紅,小聲道:「瞎說什麼呢!」
折絳就將平秋給茶一抱著,自個湊過去,盯著大嫂嫂的臉看:「我看看,皮膚都好了,嫩嫩的,嘖嘖——」
大嫂嫂啐她,「別離我這麼近。」
折絳嘿了一聲,「如今倒是嫌棄我了,怎麼的,只讓大哥離你這麼近了?」
大嫂嫂臉就像是燒了起來似的,「越來越沒個正經了。」
折絳就哼了一聲,「你如今可沒資格說我。」
大哥哥近來也不知道打通了哪裡的經脈,跟大嫂嫂猶如少年男女一樣,倒是談起了戀愛,時不時要出去約個會。
中年男女的戀愛倒是不跟少男少女那般,私下裡勾勾手啊卷卷頭髮,而是帶有十分強勢的目的性——當眾撒狗糧!
就好似大嫂嫂靠著窗戶吟詩: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折絳當時就覺得大嫂嫂念的酸溜溜的,她回去還跟沈明臻說呢:這都有了子女了,卻像老房子著了火,一燒起來就不可收拾了,以前大嫂嫂多好的一個人啊,看見了花落,第一反應便是讓僕人去掃了,如今呢,要哭不哭的念起詩來了!
沈明臻卻一語點破折絳說這番話的酸意:「可是大嫂嫂念這話的時候用的雅語,這樣念出來才好聽,你要是念出來,就不是那個意境了吧?」
他笑意盈盈的,「要不然,你之前還一直讓我給你念書呢!」
沒錯,折絳雲州話溜的很,但是官話卻還是帶了點口音,而大嫂嫂卻是江南那邊的,雅話說的更好,念起詩來好聽的很呢。
折絳:「.......」
滾出去吧。
但她不得不承認沈明臻說的是對的,沒錯!她嫉妒大嫂嫂念詩的那股氣質!
她瞬間將鍋推給沈明臻:都被他帶沙雕了!她之前也是個文藝小青年!念起書來也很美的!
於是第二天,她懷著對大嫂嫂的愧疚——她昨天背後說大嫂嫂壞話了嘛,準備好好誇一誇大嫂嫂的氣質,結果一走到蒼雲院,就見奴僕們在外面嘰嘰喳喳,小聲的笑,折絳進去一看,不得了了,昨天那光禿禿的樹,那掉了花的,引起大嫂嫂感慨的樹!被一朵朵絲綢做成的絹花纏滿了!
而大嫂嫂站在窗戶邊,跟大哥哥站在一起,好似畫中走出來似的。
——雖然大哥哥還是那麼一張癱臉,可是折絳卻覺得,嗯,大哥哥真是越來越帥了!
再回頭看看沈明臻,她憤憤不平:「你看看你,比之大哥哥差了多少。」
沈明臻看著那一樹上掛滿了的花樹,發愁了:「以後要是再想輕輕鬆鬆哄媳婦,就太難了。」
折絳於是總結:少男少女的戀愛,之所以只敢在私下裡拉拉扯扯,勾手指卷頭髮,那是因為沒有錢!
看看大哥哥,一夜之間讓樹開花,那是因為有錢啊。
中年人的戀愛啊,拋費!
沈明臻很是贊同:「咱們不能開這個頭!」
折絳就點頭:「對,咱兩要簡樸!」
兩個沒大哥哥有錢的人,對這種浪費的行為進行了嚴厲的批判。
可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折絳還是道:「之前覺得大哥哥臉癱,沒你一半好看,可今天,我怎麼瞧著越看越有潘安之貌呢?」
沈明臻:「.......」
他半夜下床,偷偷的到書房拿出了自己為數不多的私房銀子:哎,這麼點銀子,能買點什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