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沈明臻頭髮也白了,鬍子也白了,他想著自己這般白花花的人,怕是不再英俊了。

他早上起來,推推折絳,「絳絳,絳絳,絳絳！」

折絳睜開眼睛，「怎麼了啊？」

她的頭髮也白了。

然後看見沈明臻的白鬍子又生氣了，「今天你再不剪了這點兒鬍鬚,你就別上我的床。」

她對鬍鬚可有意見了。

沈明臻卻不想糾結這麼小的問題，他心慌慌的道：「絳絳。你看我是不是老了？」

這不是廢話嘛。

折絳就道：「你都八十啦！」

沈明臻便瞪起眼睛，老頭子還挺倔,「七十八！」

行吧,折絳給他蓋被子，「天氣涼,你再睡會吧。」

沈明臻便獃獃的睡下去,「絳絳,我夢見你不要我了,你嫌棄我老了,不英俊了！」

折絳就翻過身抱著他,「說什麼傻話，我不要你，我要誰去。」

可是人老了,想的也挺多的,他就問啊，「絳絳，你下輩子還嫁給我嗎？」

下輩子啊，折絳就道：「嫁吧，咱們不是都約好每一生，每一世，都要在一起嗎？」

可是那個「吧」惹怒了沈明臻，他扭了扭身子，小老頭哼唧一聲，「你說的都不肯定！」

消停了會，又開始問了，「那要是下輩子，我長的沒現在英俊，怎麼辦？你還嫁我不嫁我？」

折絳嘿了一聲，起床拿起鏡子給他：「你照照，你照照，你看看，你看看！」

多老啊！

沈明臻不願意看了，「那你還是嫌棄我老了。」

他爬起來，牽著折絳的手要去書房，「我要去畫一副畫！畫我年輕的時候！」

他年輕的時候可俊了！

就是紈絝，也是最英俊的紈絝！

他走在前面，牽著折絳的手，一甩一甩，「你快點啊！」

都等不及了！

折絳就罵他作，「你慢些，慢些！」

沈明臻於是甩的幅度更大了，「我不！我就不！」

他一輩子都這般。

老了都這般！

兩人到了書房，這裡還是老樣子，他蹭蹭蹭的去鋪紙，讓折絳坐在凳子上，「你做好，我要給你畫張年輕時候的畫像。」

折絳從善如流的坐下，笑著道：「你不是說，要畫你年輕的時候嗎？」

沈明臻就道：「我改主意了，我畫你年輕的時候，你也畫我年輕的時候！」

多好啊！

他唰的一聲，拿起毛筆就開始畫，頭也不抬，那還要她坐在這裡有什麼意義嘛！折絳翻了個白眼，慢慢的踱過去，背著手，發他畫的，正是很多年前，她躺在榻上看書的樣子。

他畫完了，就在旁邊寫上：「絳絳躺。」

折絳笑了一聲，真是，這個綽號被沈明臻喊了一輩子了，她想了想，就在旁邊慢慢的畫，沈明臻一會就看一下，看到最後滿懷欣喜的道：「對，我就坐在你旁邊，你總嫌棄我占的地方太寬了。」

折絳畫的是沈明臻拿著一本書，卻偷偷的看她不看書，眼睛里都是滿滿的求關注和.....對她的愛念。

沈明臻也想起了什麼，「你怎麼不知道我這樣看著你啊？」

然後又哼了一聲，「你這樣畫，好像我都喜歡你似的！」

他將畫小心的收起來，然後高興的又畫了一張，他躺著看書，折絳拿著書偷看他的畫像。

這樣就扯平了嘛。

「不然以後等咱們的後輩看見，只以為我喜歡你，你不喜歡我怎麼辦？」

那可不行！

他將兩張畫，都裱好了收起來了，可半夜起來，還是不放心，輕輕的出了房間，讓小廝去叫平疆和平秋過來。

「等我跟你阿娘死了，你們要將這兩張畫，放進我跟你阿娘的棺槨里。」

平安和平秋當時就哭了，還以為是他是怎麼了，可是老爺子交代完了，好似舒了一口氣，慢慢悠悠的又回去睡覺了。

他回了屋，折絳早就醒了，「你去哪裡了？」

沈明臻撒謊，「我睡不著，出去逛逛。」

折絳也不多問，「快過來，再睡會。」

沈明臻上床，抱著妻子閉上眼睛，小聲的道：「絳絳，我感覺自己日子不多了。」

折絳愣了愣，然後反抱回去，「沒事，咱們誰先下去，就跟閻王爺說說，在奈何橋邊等一等。」

沈明臻嗯了聲，「我等你。」

折絳道：「嗯，我也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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