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洛夫克拉夫特,來歷不祥。
即便是這次任務的搭檔,約翰對他的了解也僅局限於「他與老闆之間有約定,是足夠可靠的殺手鐧」這一點上。
在約定達成之前,洛夫克拉夫特是不會背叛組合的。
約翰如此堅信,所以他同樣相信,對方一定能夠解決港黑的那個小姑娘,連同他身後窮追不捨的另一個怪物——也能一併解決!
正是這樣的信念支撐這約翰奔逃回了自己的小卡車「羅西南特號」身邊。
萬幸的是,除了中原中也最初掀翻的房子,羅西南特號其他的地方仍然保持這原樣沒有受損。
約翰:……這是不是意味著,洛夫克拉夫特非常容易就解決了敵人?
他從樹上落下,試圖在街邊尋找到自己的同伴。身後的怪物還在窮追不捨,他尋找了另一個能夠庇護他的怪物,大聲道:「洛夫克拉夫特,快來幫我!」
洛夫克拉夫特是個慵懶過度、甚至看起來都不太像人類的同伴。
他總是懶洋洋又木楞,還有著數不清的怪癖。但作為搭檔,他又無疑是最可靠的,不會輕易的視同伴的求助而不見。
約翰在落地的瞬間,是如此肯定自己即將獲救。
直到他找到了洛夫克拉夫特。
將近兩米的蒼白男人正跪坐在黑髮女孩的身邊,神色肅穆,如同聆聽聖主福音一般,聽著對方口中說著什麼:「唯有不死者得以長眠,在詭秘的萬古之中,即便是死亡本身也會消逝。」
這種奇奇怪怪讓人覺得前後矛盾的話。
還有什麼——「我們的聖主乃是沉睡之神、拉萊耶之王。」
啊,洛夫克拉夫特是挺喜歡睡覺的,但拉萊耶又是什麼鬼?
港黑的年輕幹部還在繼續,她神色嚴肅,語氣低沉,像在說什麼秘密一樣:「當星象改變,封印減弱,偉大的拉萊耶城便會現身,救主將會顯身救世。祂是世上最完美之物,祂的力量強大無匹。祂是我們所奉之主,是萬物所尋唯一之真實。」
約翰:……怎麼越說越奇怪。不,最奇怪的是,洛夫克拉夫特怎麼還沒殺了她!
約翰越過小卡車,正要叫醒洛夫克拉夫特。就看見了極為震驚的一幕。
「洛夫克拉夫特先生,你這種情況,一般我們稱作眷屬。你應該是在不知道的時候被主救贖了,所以才獲得這樣的能力。」
「這是恩賜。」
對克蘇魯神話其實並不精通的女孩子已經開始胡編亂造。手握基礎設定的她說的言之鑿鑿:「既然是祂賜予信徒的福報,作為信徒,就更要心懷感恩的接受、並為之奉獻——比如離開黑暗的組合,轉而投向光明的暗勢力。」
港黑的幹部引導著他不怎麼愛動腦子的同伴,向著南方致敬:「向偉大之克蘇魯致敬。」
洛夫克拉夫特學著她微微頷首:「向偉大之克蘇魯致敬。」
約翰:「……」這是什麼傳教現場。
這奇奇怪怪的景象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大聲喊道:「洛夫克拉夫特,你到底在幹什麼!」
洛夫克拉夫特聞言慢吞吞地抬起了頭,他看向約翰,說道:「在聽我的來處。」
約翰:「……」
約翰差點崩潰,他說道:「你的來處有什麼要聽的,你自己不清楚嗎!」
洛夫克拉夫特歪了歪頭,說道:「清楚,但她解釋的好像更讓人信——服——」
最後兩個字扭曲了。
因為真正的「怪物」降臨了。
異變的樹林和土石都攔不住他,甚至於想要困住他腳步的巨大化的葡萄藤都僅僅只攔住了幾乎話的功夫。
最糟的是——對方手裡捏著的,正是從他脖頸處蔓延出去自衛的葡萄藤的一端。
資料里的中原中也是這樣的嗎?
渾身上下遍布紅光,異能力幾乎具現化成了光鞭。
約翰甚至都沒有看見洛夫克拉夫特是怎麼被擊倒的。等他回過神,原本平整的地面依然成了深坑。洛夫克拉夫特倒在其中,不知死生。
籠罩在異能中的青年如同死神,邁出的步伐如同喪鐘。
約翰這次終於連笑都笑不出來了。
他想要退,卻被對方掐死了葡萄藤。
提著褐色枝幹一角的青年見他有往花江處奔逃的傾向,抓著藤蔓的手指微微施力,藤枝從內部被擠壓崩碎的聲音噼啪作響。
中原中也道:「從你脖子里長出來東西,如果強行拽出來——會是什麼結果?」
花江蹲在洛夫克拉夫特昏倒的坑邊,有些頭痛,不過聽到中原中也提問,還是回頭看了一眼,抽空回答——
「應該會重傷吧。」她其實也不太能確定,「動脈受損?」
聽到不會即死,中原中也就放心了。
他開始抓藤蔓。
約翰是真的被嚇道了,他連聲道:「喂……不是吧?我們可沒有對港黑宣戰,你們這麼做,是要挑起兩方戰爭嗎!」
花江聞言說:「嗯?不是呀。是你們先有針對橫濱的動作嘛。再說了,森先生想找開戰的借口也很久了。組合在北美礙了港黑貿易的路,港黑作為彭格列的前哨在北美受挫——相信我,教父也不滿著呢。」
「組合的菲茨傑拉德先生是個聰明人,唯一未曾在意到的細節,即是人的複雜性與簡單性。金錢可以買斷很多東西,但卻未必能時時把控住人的思維。」
一邊觀察著洛夫克拉夫特的恢復情況,花江一邊說:「就好比現在。這位先生,如果我說,我給你開張百萬美元的支票,替你贍養家人,可以解決你的所有後顧之憂,要求是你自首坐牢,為你殺掉的那些人贖罪——你心動嗎?」
約翰神色微動。
中原中也還掐著他的命,如果能活,甚至還能完成他的目的,他當然會心動。
他本身就不那麼贊同菲茨傑拉德針對橫濱的行為,他想要的生活就像他的異能——是葡萄園,是森林與農莊,是與家人在一起的愉悅度日。
但世界是很殘酷的。
夢想之所以是夢想,就在於它的難以實現。
雖說外人並不清楚,約翰·斯坦貝克自己很明白,他為了家人,成為了金錢的奴隸。將自己的葡萄藤變成了殺人的利器,為菲茨傑拉德所用。
花江注意到他的神色,又道:「你看,這樣的提議是很容易動搖的。因為誘導者不會讓你意識到這麼做的後果,你代表著組合。你自首意味著組合在針對獵犬。一旦此事被如此定性,港黑甚至不用和組合開戰。處理過世界無數危機的獵犬部隊,會主動幫港黑清理掉『組合』。」
「菲茨傑拉德先生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挑釁怎樣的對手,暗世界不是明碼標價的交易所。」
眼見洛夫克拉夫特的手指微動,花江也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明白了嗎?我們其實非常留情了,勸二位束手就擒也是真心實意——因為別的選項只會更糟。」
洛夫克拉夫特重新坐起來了。
中原中也的那一下,甚至讓他感覺到了疼痛。
他活動著四肢,臉色難看。
花江笑眯眯地向他揮手,洛夫克拉夫特表情頓了一下。他皺著眉,沒有像約翰所想的那樣反擊。
約翰不敢置信,他說:「洛夫克拉夫特,你背叛了嗎?」
洛夫克拉夫特道:「沒有。她離我太近。如果我有舉動,她的能力,能夠輕易將我抹殺。」
「她很危險。」
頓了一瞬,洛夫克拉夫用了約翰完全搞不明白的詞:「她是『古神』。」
花江聞言,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沒有你高級,一定要形容,我只是個『封印』而已。」
敵強我弱,退路被封。
同伴看起來還在疑似叛變——
約翰臉色陰沉。
偏在這個時候,港黑的幹部看了看時間,她說:「束手就擒嗎?我還要趕回旅館抓你們的病毒源,算上來迴路程,我只有十分鐘的時間了。」
「還要反抗的話,請抓緊時間。」
約翰:「……」
他能說什麼,他還能說什麼。話全被說完了!
他自己解除了異能,年輕的美國人看起來有些頹然。
花江見狀,道了聲謝,和對方說:「這個點警局不開門,所以麻煩您先和我們走一趟了。」
「說起來,既然您已經投降了。能不能解決我一個困惑呢?」她看起來有些無奈,「我也有問過你的同伴,但他說他不知道。」
花江問:「組合為什麼要挑釁獵犬?即便是想要挑起獵犬與港黑之間的紛爭,借刀殺人,這把刀借的也太過鋒利了些。一個不好,可是會斬上自己的頭的。從菲茨傑拉德先生在義大利戰爭的選擇表現來看,他不像是個很喜歡冒險決策的領導者。」
「說實話,我想了很久了,其他都好解釋,唯有這一點,我想不明白。」
約翰聞言卻面露驚訝。
他說:「挑釁獵犬,這不是你恐嚇我用的後果嗎?」
「我們的目的只是讓你們以為澀澤龍彥在北海道,從而忽略橫濱。之所以讓普希金那隻老鼠在獵犬中布下病毒,為的也是讓獵犬暫時無力管控橫濱的混亂,獵犬缺位,能夠讓菲茨傑拉德大人能夠得到任務,並從人虎身上尋到『書』的下落而已。」
「獵犬首領福地櫻痴的名聲,即便身處美國的鄉下也能聽到。以他為原型的電影火遍了大江南北,我又不是活在無人島。」約翰吐槽,「以獵犬的身體素質,病毒沒機會上來就侵入到最核心的地方。他們只會先感到虛弱,等我們拿到了要的東西,自然會解開獵犬身上的病毒——這一切都可以遠程操作,神不知鬼不覺的,就算他們有所懷疑,也會先懷疑和他們待在一起的你們港黑吧,誰想要挑釁獵犬了?」
他抱怨:「明明是你發現了,還拿來恐嚇我們的好嗎。」
花江怔住:「你是說,釧路市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只是為了牽制獵犬,讓他們將注意從橫濱移走?」
約翰點了點頭。
花江:「……也就說,真的有澀澤龍彥。只是他不在北海道,而是在橫濱!」
約翰被她聲音里的厲色驚住,他說:「我不知道澀澤龍彥會在哪兒啊,離開前我倒是聽頭兒說過,要讓澀澤龍彥去救那個新人。畢竟他為了套你們的情報,把自己犧牲了……」
說到這裡,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了。
約翰閉嘴。
他道:「好了我知道的都說了,總之,我束手就擒了,一百萬,你別忘了給我家人。」
花江:……我就隨口一說,你還真不客氣。
但她還是點頭認了。
約翰告訴了她的消息遠不止值一百萬美元。
暗中的確有一隻手,在黑夜中輕鬆無比的撥動著組合、港黑,乃至獵犬這三方勢力。
澀澤龍彥是真的。
想要騙過異能特務科沒那麼容易,而組合的成員所說的話也證實了這一點。死而復生的澀澤龍彥確實存在,但他並沒有出現在北海道,而是被偷偷運往了橫濱。
有著澀澤龍彥確實存在的前提,敵人方才能利用藏在政府的棋子,以北海道編織的幕間故事為「證據」,直接調走了最可能破局的勢力——獵犬部隊,好確保橫濱的劇目,能如他所想般發展。
那麼,敵人又為什麼要她也來呢?
是真的意外,港黑恰巧派了她?
不,不會。森鷗外對她的「忌憚」來的這麼合乎其時,連獵犬都能調動的敵人,不可能猜不到港黑會派出她。
——那麼,為什麼要她來呢?
她來對橫濱的局勢有什麼好處,就算她不在,橫濱尚且有太宰治與江戶川亂步。而且她前往釧路,釧路的拖住獵犬的計劃也不就存在危險性了嗎?
她甚至有可能提醒組合,他們在被利用。
——想不明白。
她到底是什麼角色,暗中的那隻手到底將她擺在了棋盤的哪一個位置?
花江感受到了一種自最深處升起的涼意。
這種壓迫感,即便是義大利戰爭也未曾讓她感受過。因為她清楚知道敵人是誰,也清楚的知道敵人的目的。
現在,過了這麼久了。
即便她已經發現了對方插手了港黑、即便她已經破開了對方布在北海道的局——
敵人對她依然是神秘的。
這個人坐在重重簾幕之後,好像個觀賞戲劇的品鑒家。所有人的角色都已被他欽定,花江卻翻遍了故事,也無法判斷出自己的角色是什麼。
她頭一次發現在對局中,自己竟然處於被動的狀態。
這可不行。
花江抬頭,對中原中也道:「中也先生,我需要趕回橫濱,現在。」
中原中也微怔,他道:「現在?」
花江點了點頭。中原中也微微蹙眉,他遲疑了片刻,答應了下來:「好,直升機離這裡不遠,應該很快就能來。」
花江表示了感謝,同時又對洛夫克拉夫與約翰道:「抱歉,暫時沒有時間送兩位去警局了。不過依然不建議二位前往援救您此時身在旅館的同伴,如果組合不想真的與獵犬為敵的話。」
話必,她又聯繫了末廣鐵腸。將她的發現一一告訴了對方,之後便等著港黑的直升機來。
此時是半夜兩點半。
在離開前,花江還是對中原中也解釋了她為什麼突然改變計劃,要先回橫濱的原因。
當然了,要這麼解釋的話,澀澤龍彥的「死而復生」就再也藏不住了。
「瞞著中也先生進行任務,這是我的不對。但澀澤龍彥的異能力太過特殊,如果中也先生的異能也出現暴動的話——」花江道,「這是誰也無法預計的災難,太過危險了。」
中原中也聞言不快,他正欲開口,花江已經伸出了手。
她再坦然不過的說:「所以,如果要一同前往的話,請您務必不要鬆開我的手。」
「無論在何種情況,何種境地,請您一定要牢牢的抓緊我的手——啊,當然了,如果您抓住哥哥了,我這邊放開也沒關係。」
中原中也只聽見了前半句話,就被花江大膽的言辭給怔住。港黑的勞模,戰力的天花板,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要求。
什麼叫做「不要鬆開我的手」,「一定要緊緊抓牢」——應該不是他想的意思吧?
中原中也只覺得花江伸出的手上有熾熱的火炭。別說如對方所言一般的握住,他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指責道:「你、你在胡說些什麼啊。就算——我肯定會保護你的啊!」
「不,這一次是我要保護中也先生。」花江神色微凝,「如果要進入橫濱,您必須要答應我這一點。不然——」
花江想了一圈能夠威脅到中原中也的東西,最終道:「我就在您下次出差的時候——去考異能特務科的公務員!」
這可太毒了。
算不算背叛不知道,森鷗外一定很開心。中原中也都能想到,如果花江真的能夠打入異能特務科的話,首領極有可能會派她卧底偷取政府的機密以備後用。
太胡來了!
中原中也「……」了半晌,不得不妥協,嘆了口氣。
不過,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他鬆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輕鬆了還是更不輕鬆了。
總之他伸出手,握上了搭檔的。
對方身高和他差不多,但握住手的時候就會發現,男女在骨架上還是有所差別。對方的手要小一些,骨指更是瘦的彷彿一折就斷。
中原中也不由懷疑:她的真的曾經用劍贏過紅葉姐嗎?
花江卻說:「我能力的傳遞性不如哥哥,中也先生,把你的手套摘掉。」
中原中也慌亂了一下:「這就不——」
花江嚴肅:「不要去賭萬一,摘掉。」
中原中也:「……」
他伸手摘掉了左手的手套,在他摘手套的時候,花江發現他的腕骨生得真的很漂亮。大概是並非由正常的方式誕生,中原中也身上的每一處,都有著遠超普通人的精雕細琢感。這種精雕細琢又與他過分霸道的異能產生了極為鮮明的差異——正似污濁之雪。
接觸到對方的皮膚。花江主動收緊了手指。
她說:「中也先生,我會保護好你的。」
會用澀澤龍彥來釣魚的敵人一定對您也有惡意,不用擔心,我會抓住這次機會,把他從簾幕下揪出來的!
中原中也:「?」
他看著花江一臉嚴肅的樣子,也只好點了點頭說:「啊,多謝。」
她手怎麼這麼涼。
另一邊,末廣鐵腸對條野說:「她說確認了敵人的異能,是『共噬』病毒。如果沒有被直接侵入要害,發作起來需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夠我們來緝捕對方。」
「考慮到之前擔心的、可能難以驅除的病毒——她建議我們直接拆除旅館,異能者沒那麼容易死。」
條野採菊表情難看:「我知道,我聽得見。」
「關鍵問題難道不是我們都被耍了嗎?」條野採菊依然含著微笑,「軍警內部竟然混進了敵人,甚至還能做到調遣獵犬,這可真是奇恥大辱。」
對於這一點,末廣鐵腸倒是不反對。
他說:「現在怎麼辦。」
條野採菊看著夜色中的旅館,耳機里是敵人正與旅店老闆交易的談話聲。他慢聲說:「先解決這件事,其他的一件件算。」
末廣鐵腸抽出了佩刀,他敏銳道:「一件件?」
條野採菊道:「當然是那位港黑的『太宰』。」他笑眯眯道:「先前說不能靠近的是她,如今要求我們處理的也是她——她是覺得我比末廣先生還要愚蠢嗎,這種戲弄都看不出來?」
末廣鐵腸聞言蹙眉:難道你比我聰明嗎?
「她只是有想要確認的信息,但又無法確定這信息會在執行者的身上還是在病毒源的身上,所以才兩處都不讓我們沾手。」條野採菊慢聲撕開了花江之前所謂「兵分兩路」安排的真相,「如今一舉得到想要的信息,病毒源的存在自然就不重要,我們也就能夠有辦法『接觸』了。」
「哈,真不愧是黑手黨啊。」條野採菊含笑道,「欺詐的能力登峰造極。」
「真是令人惱火。」白髮的青年溫柔說。
熟悉條野採菊的末廣鐵腸自然聽出了條野採菊話中的危險,他頓了一瞬,說道:「我建議你不要輕舉妄動。」
末廣鐵腸有事說事,也不耽誤他處理旅館里的病毒源。
異能【雪中梅】發動,他握在手中的長劍陡然延伸數十米!快得肉眼難以捕捉的劍鋒在說話的間隙見便將旅館一劈兩半。在建築物轟塌的聲音中,末廣鐵腸大聲道:「你還記得差不多兩年前,立原回信說他被發現身份的事情嗎!」
「當時你說發現他身份的應該就是給我指路的、我忘了具體長相的女士!」
條野採菊被這雜訊吵得不得不捂住耳朵,他皺眉道:「那又如何,最後不是發現虛驚一場,沒人向港黑檢舉嗎!」
末廣鐵腸道:「我剛剛想起來,之前給我指路的那位女士,就是港黑的這位太宰小姐!」
轟隆聲停下。
條野採菊的表情也僵住了。
他說:「你說什麼?」
末廣鐵腸未有察覺,大聲道:「我說,港黑的太宰就是發現——」
條野採菊打斷了末廣鐵腸:「鐵腸先生,我聽見了!我只是表達驚訝。」
末廣鐵腸點了點頭:「就是這樣,立原的安全在對方手裡呢。我建議還是回去和老大彙報一下,你不要擅自行動。」
條野採菊是真被氣到了。明明知道港黑內部有獵犬的卧底,竟然還能在他們面前裝的一無所知——
「如果我一定要行動呢?」條野採菊冷聲道。
末廣鐵腸想了想,舉了刀:「那我只好阻止你,你不去挑釁她,她不會揭穿立原。」
條野採菊怒極反笑:「這麼信任她?」
末廣鐵腸據實道:「她如果真的想對付立原,在與我們見面的當晚就能通知港黑動手了。立原安全了這麼多年,當初的信息也是在提醒他小心,她沒必要這時候翻臉。」
末廣鐵腸指出:「條野,你是不是變笨了。」
條野採菊:「……」
他捂住了額頭,忍不住問:「鐵腸先生,你明白我們是被耍了吧?」
「你不生氣嗎?」
末廣鐵腸道:「為什麼要生氣?我才覺得條野你有點莫名其妙。」
「太宰她是確定了對方的異能效果我們可控后才提出由我們解決的吧,在未能確定這一點前,她出於全局考慮,要求我們遠離——你也是認可的。」
「現在才來生氣,不是顯得很無理取鬧嗎?」
雪中梅發動第二次。試圖逃離的病毒源被釘在了廢墟里,末廣鐵腸看著條野採菊,眸光清亮:「你真的不是因為在工作上輸給了她,因自己的無能而惱火嗎。」
「條野,你比她還要年長呢。心胸寬闊一些。」
「況且。」末廣鐵腸說著實話,「她已經回橫濱了,又沒有犯罪記錄,你拿她也沒辦法。」
條野採菊:今日的我不是被港黑氣死的,我是被自己人氣死的。
他從腰間拔出一把槍,直接射中了趁兩人聊天,試圖掙扎開【雪中梅】的、「病毒源」普希金的膝蓋。
條野採菊微笑著恐嚇道:「別動。再動一下,隔著三百米也能把你殺掉,明白了嗎?」
普希金:「……」
普希金:我聽明白了,你輸給了一個女人。這女人贏了你還丟下你跑了,你內心惱火還無能為力。
可是,這關我什麼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