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登基大典
三日後。
秦國大赦天下,上下舉國歡慶。
胡亥身著最繁複的禮服,一步一步走上高高的台階,走上那個最尊貴的位置。
「授玉璽!」
當那傳國玉璽被放在他的手上的時候,他才猛然發覺,曾經讓他眼熱的玉璽,竟是那麼的沉重。
「參見陛下!」
文武百官全部跪拜在地,「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胡亥終於坐在了龍椅之上,可是此時,他的心情卻是無比的複雜。
「平身吧。」
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瞬間吞沒了他,他突然覺得,或許當上了皇上的感覺,也不是那麼的美好。
整整一天,登基大典結束后,胡亥才終於卸下了心頭的擔子,疲憊地回到御書房。
剛想要躺一會兒,卻被一旁的太監給制住了,「皇上,您今日的奏摺還沒批,須得批了奏摺才能歇息。」
「朕現在是天子,想要休息一會兒也不行嗎!」
胡亥頓時手中一緊,一個杯子摔了下來,正好砸在那太監的腦門上。
小太監被砸了一腦袋的血,卻是半點也不敢動彈,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皇上,這是先皇定下的規矩,為了江山社稷,請您……以大局為重!」
看著小太監和宮中其餘人都誠惶誠恐的模樣,胡亥一下子就沒了脾氣,「罷了罷了,朕看就是了,你們都下去吧。」
「皇上……皇後娘娘求見。」
外頭又是一道聲音傳來,胡亥抬起頭,「讓她進來吧。」
今日他正式成為了皇帝,而林婉兒隨之成了皇后,雖然今日很是勞累,可他還是不願意林婉兒在外面久等。
不一會兒,一道穿著鳳紋宮裝的女子便走了進來,她的臉頰上,還帶著幾分憂鬱之色。
「婉兒,你這是怎麼了?」
胡亥皺了皺眉頭,之前不論是在十八皇子府中,還是在東宮,他都沒見林婉兒這幅模樣,心中頓時警覺起來,撫著她的手背,生怕她受了什麼委屈。
「陛下,」
林婉兒立刻跪了下來,「太後娘娘說,陛下如今做了皇帝,後宮還是空的,讓臣妾為陛下選妃……」
此話一出,胡亥就大致明白了,「母后她……」
雖然心中不忍心林婉兒受這樣的委屈,可是胡亥心中也知道,太后這樣做是對的,他現在是皇帝,他的一切都成為了國家大事,若要坐上這風光無限的位置,則必須要有所犧牲。
哪怕……犧牲林婉兒?
胡亥越想心中越是煩悶,面對林婉兒滿面的淚光,也只得是無奈地安慰,「我明日會去和母后說說,讓她不要逼你做這些了。」
「陛下……」
林婉兒吸了吸鼻子,一下子撲過來,軟在胡亥的懷中,「陛下,臣妾不願意和別的女人分享您,臣妾……」
女人的抽泣聲還在耳旁,胡亥忽然抬起頭,目光直直地看向了漆黑一片的室外。
當他看到扶蘇放下了一切,離開咸陽的時候,當嬴高也帶著妻兒退隱江湖的時候,他不曾想到過這個位置會帶給他的,將會是一輩子的束縛。
而現在,不知道他們都在做些什麼呢?
遙遠的邊境,寒冷至極,扶蘇穿著厚厚的大衣走出了軍帳。
帳外,想起了殷殷切切的琴聲。
「殿下,這麼晚了,你怎麼出來了?」
美艷至極的女人抬起眸,看向那個年輕挺拔的身影。
扶蘇笑了笑,那笑容和煦至極,和從前那個憂鬱的他全然不同。
「來聽你的琴聲。」
這裡是軍營中,四周吵鬧至極,外面還有不少士兵在四處巡邏,可就在這樣的環境中,扶蘇卻是覺得愜意極了,他攏了攏衣裳,毫不在意地坐在了蘇妙的身邊。
蘇妙回眸看了他一眼,青蔥般的指尖微微挑動,那琴弦便是發出了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
原本扶蘇是帶著她離開咸陽之後,去了一個渺無人煙的地方,沒想到後來秦國生了變故,胡亥又派人傳了書信過來。
扶蘇雖然嘴上說著對大秦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念想,可是在收到書信的瞬間,他就已經下定決心要回到咸陽,守護咸陽。
蘇妙曾經問他,保下咸陽之後,要怎麼做呢?
胡亥已經被立為太子,不日就要等級為皇,扶蘇若是回到咸陽,一定會再次被捲入政局之中。
扶蘇想了很久,最後他決定跟隨軍隊一同來到邊境。
「能夠在無人知曉的地方守衛咸陽,似乎也還不錯。」
手下的將士給扶蘇帶來了一壇美酒,他毫不扭捏地將其打開,給蘇妙倒了一杯,又為自己添上一杯。
越是到了邊境,越是寒冷,兩人都在咸陽城呆習慣了,到了這樣苦寒的邊境,每日夜晚都得用酒精來暖和身子。
飲下一杯酒後,扶蘇伸手按住了蘇妙的琴弦,「好了,明日還得啟程,早些休息吧。」
一座幽谷中,聳立著一整片竹林。
在這竹林之中,藏著一個小小的茅草屋,夜晚透過竹葉,便能看見這茅草屋中透過的光亮。
嬴高從外頭砍了些柴回到家,便看到這柔和的燈光,心中頓時一陣暖意。
他一直想要的便是這樣的生活,有深愛的妻子在身旁,有幾個活蹦亂跳的兒女,還有每天夜裡為自己而點亮的那一盞燈。
「夫君,你回來了。」
嬴高剛剛回來,林墨便已經等在了門口,她身上的衣裳也不再是曾經的華麗布料,而是自己一針一線做的粗布麻衣,雖然樣子普通,可穿在身上確實別有一番味道。
嬴高有些累了,一伸手將林墨拉進自己的懷中,埋頭聞著她身上好聞的味道,有些陶醉不已。
「夫人,我很喜歡這樣的生活,你呢?」
三天過去,他每一日都很珍惜當下的生活,幾個兒女也懂事極了,在家常常幫著林墨照顧家裡。
而嬴高則負責外出打獵,砍柴。
這樣的生活,雖然不至於轟轟烈烈,卻也別有一番自給自足的美感。
林墨見他眉眼之中有些疲累,扶著他坐在椅子上,親手給他斟了一碗茶。
「從前出生在深閨大院中,從來不知道,原來老百姓的普通生活,也是如此幸福。」
林墨看著嬴高,忽的臉上飛上了一道紅暈,「最主要是夫君在我身旁,妾身做什麼都是樂意的。」
聽著林墨的話,嬴高心中頓時一股感動之意油然而生,他拉著林墨坐在自己的腿上,用手圈著她瘦弱的身子,「放心,我們還有好多好多的歲月沒有過完,我會一直陪著你。」
溫暖的燈光下,兩個人的身影被照耀在窗戶上,久久不息。
……
幾年後。
一處山澗,通天的瀑布將山洞和外界隔閡開來,彷彿是兩個天地。
若是平常有人路過,根本就不會發現這裡居然另有一番天地。
這時,一個蒼老佝僂的身影出現在了溪邊,她看著面前的山洞,忽的,淚水打濕了眼眶。
這裡,是她和他約定好的地方,若是兩人不幸分別,便可以在此處找到對方。
這些年,她遲遲不敢來到這裡。
玉手毒尊抬起一隻手,輕輕拂上了自己的臉頰。
那裡,溝壑縱橫,醜陋的疤痕遍布,讓人看一眼便噁心至極。
雖然在嬴高的面前,玉手毒尊表現地格外的鎮靜,表示自己並不在乎容貌。
可是,這世界上又哪裡真的會有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呢,更何況是在自己心中摯愛的面前。
這些年,玉手毒尊為了治癒自己臉上的傷疤,走訪了無數的地方,嘗試了許多的方法,也只是稍微減輕了一些傷疤,始終沒能治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