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回 幾多善惡幾多因 幾分因果幾分孽
第二天,卞不成果然赴約來了,在這之前的一天,雪終於停穩了,太陽也重新恢復了久違的溫暖,照在雪地上,通紅通紅的,甚是可愛!不過也就是在這天的夜裡,不知到了什麼時候,又換成了那纏綿不斷的小雨,直到今天早上,依然沒有停卻,還是嘀嘀嗒嗒的下個不停,由於雨水的沖洗,雪在化,風更大了,更是寒冷!
程思靜昨天說的話,沒有一句是假的?他說過三天以後再約卞不成的事,也是真的?是,絕無半分虛言,柳扶風說的,自然也是,他們的確是真心的想讓卞不成的手下,回去給他傳個話,但他們又都不好直說,何必呢?的確,這幾人回去后,也如實說了,不過此時,卞不成還是來了!程思靜等人並沒有收到卞寨主的回信,自然也就赴約來了!
卞不成帶來的人,依然是昨天的那幾個,阿祥、阿強和財福春,並沒有多一人,不過後面還有沒有人來?或者,旁邊的林中,還有沒有人?就很難清楚了!而程思靜這邊,幾乎也是昨天的那些人,只是多了一個高亮,但似乎又不算多,當然,其中也有曾如耗!而曾如耗,依然還是昨天的那個樣子,在卞寨主看來,他似乎沒有什麼變化,而在程思靜等人的心中,卻都已經多了幾分底!
程思靜等來到的時候,卞不成已經在那裡等候了,程思靜見了卞不成,道:「呵呵,卞寨主果然信用!」
卞不成道:「呵呵,程大俠不也一樣嗎?」
程思靜道:「哦,呵呵,不是說,卞寨主可以再調整三天嗎?難道……?」
卞不成道:「哦,這個嘛,我知道了,不過,既然程大俠也只是隨便提了一嘴,卞某當然也不敢認真,不過,卞某深感謝意!」
程思靜微微一笑,道:「哦,呵呵,看來是程某失誤了!」
卞不成道:「閣下的心意,卞某領了,不過,卞某今天是來給柳神醫一個交代的,當然,也請程大俠給卞某一個交代!」
程思靜道:「卞寨主的意思是……!」
卞不成道:「程思靜,你別妝模作樣?我幾名手下,也是不能白死的!」
程思靜道:「卞寨主的意思是,王鋒的死?」「不錯,他是程某殺的,不過程某對於此事,並沒有覺得有何不妥,此人死有餘辜!相信此事,方旭海也一定如實與卞寨主說了吧?」
卞不成怒道:「程思靜,別在這裡東拉西扯?」緊接著,語氣平和了下來,不陰不陽地道:「不錯,王鋒是死有餘辜,為達目的,不惜犧牲自己的兄弟,但他畢竟是老子的人,老子自己家裡的事,還不勞外人動手!」
程思靜道:「依卞寨主的意思是……?這道理是沒法講了!」
卞不成道:「不錯,此事,程大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程思靜道:「好,那程某就給你一個交代,不過,那就是程某沒有什麼可交代的,對於王鋒的死,程某的確有些失手,但程某也已經仁至義盡了,該做的,不該做的,程某都已經做了,沒有什麼好交代的!」
卞不成道:「人是死在程大俠的手裡,你這就叫交代了嗎?你這是江湖正派的作風嗎?」
張小五插口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看,程大俠並沒做錯了啥子嘛?」
卞不成怒道:「你算什麼混賬東西,沒看見老子正與程大俠說話!」
張小五見他發怒,卻不急,反而調侃道:「哦,呵呵,看來,卞寨主也是敬仰程大俠的?」
卞不成道:「你休再啰嗦!不然,別看老子的刀不長眼?」
方贏千道:「姓卞的,這由不得你放肆!」
李勝萬道:「卞寨主,別說我徒弟說哩對頭極了,就算有啥子說哩不對,也輪不到你來多事?」
卞不成道:「不服氣是嗎?那你師門六人,一起上,也不先看看自己是如何教徒弟的?沒大沒小?」
李勝萬道:「老子如何教徒弟,還輪不到卞寨主你來提醒?老子愛怎麼教,就怎麼教!」
張小五道:「師父,您平時不就是這麼教徒兒的嗎?做人得講理,既然卞大寨主好奇,不妨徒兒也教教他,免得人家不懂!」
李勝萬道:「對頭,徒兒說哩是,不過,也不對頭,這姓卞的,哪是配得上你來做他師父哩唔!」
方贏千道:「就是噻,那不是侮辱了我們的師門?」
卞不成道:「休再放屁,否則,別看老子不客氣!」
王憐松道:「看來,卞寨主也就只有這兩下子嘍,嚇唬誰?」
楊十三道:「就是,誰怕誰?」
汪雅竹道:「卞寨主,你既然來赴約,想必不只是來吵架的吧?」
卞不成道:「就是打架,也隨便你們?」
柳扶風道:「那就要看看,我老太婆這關,你過得了嗎?」
卞不成道:「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實不相瞞,老子敢來,絕不是沒有準備的!說白了,你得問問綠林界三山六穀十八寨的人!」
羅明道:「卞寨主,你也別吹了,你這些年隱姓埋名,就是做了山大王,也不敢伸張,如何叫得來什麼『三山六穀十八寨』的人?」
李豹道:「就是,你的情況,我們大馬鍋頭早就清楚了!」
程思靜道:「羅明,李豹,休得無禮!卞寨主能夠來赴約,我等皆不得無禮!人家是來講道理的!」
卞不成道:「程思靜,說得好!但,你這樣,像是來講道理的嗎?」「小子,你也別忘了,江湖上有一句話,『狗後邊還有幾隻蒼蠅』,這個,難道你不懂嗎?」
張小五道:「我看,就憑這句話,卞寨主又要有麻煩了,你把自己比做狗,倒是沒有人反對,很恰當,很恰當!不過你把那個什麼『三山六穀十八寨』哩綠林豪傑們比作了蒼蠅,人家會答應嗎?」
程思靜道:「哎,小五,不要多話,程某行走江湖多年,靠趕路為業,這幾年,這些綠林道上的哥們兒,還是很給程某面子的,程某正好也想見見這些老朋友了,希望他們能幫程某與卞寨主之間,來做個見證也好!」
卞不成一聽,臉色突然黯淡了起來,想:看來,程思靜這小子,還真不好對付!但他,只能強稱著面子道:「那就看,程大俠的面子,夠不夠大?」
李豹道:「豈有此理?你叫不來,就以為別人也一樣嗎?」
徐浩道:「卞寨主,我本不想多說,不過我想,我們今天是來講理的,就別提那些沒用的了,若真是要叫那些朋友來做個見證,那也不錯,不過,事情也會更麻煩的!」
程思靜道:「徐浩說得不無道理,這點,卞寨主是明白的,再說,我們今天是來講道理的,不是來打架的,又不是街頭小流氓,講那些沒用的幹嘛?有道理在,人多人少,又有什麼關係?不知程某的看法,卞寨主意下如何?」
卞不成一聽,想:程思靜這小子,還真有兩下子,難怪聽說他在江湖上,很是吃得開!再說,我今日也非比從前,不如就賣與他個破綻!道:「哦,那是,那是!不過,程大俠還沒有給我一個交代!你必須得給我一個交代!否則,這事是無法說得過去的!」現下,卞不成的心裡,已經開始發毛,不過那語氣,卻沒有半丁點的癱軟!
程思靜是什麼人?他當然能看得出卞不成表情中那些細微的破綻,也能摸得清卞不成此時的心態,道:「呵呵,這事嘛,程某自會給卞寨主一個交代,不過剛才,張怪俠也沒有說錯,王峰的確是死在他自己暗器上的,也是他把自己逼上絕路的,若是卞寨主有所異議,那也是正常的!」
卞不成道:「程大俠似乎說得很有道理,不過,卞某剛才已經說過,此事不能就這樣算了!」
程思靜道:「話程某已經說得很清楚,程某也明白卞寨主的意思,如果卞寨主還是要像今天的雨一樣,不止不休,不依不饒,那程某也沒辦法,只好奉陪了!」
卞不成道:「哦,看來,程大俠是不想把話說清楚了?」
程思靜道:「程某隻是說奉陪,這還得看卞寨主自己的意思!」
財福春一看勢頭不對,不顧許多,插口道:「大當家的,我看王鋒他,是自作自受,也怪不得別人,不如,這事情就算了!」
阿強一聽,辯駁道:「財哥,你說的是什麼道理?鋒哥雖然不好,但他對義父,也是真心的!」
阿祥道:「就是!」
卞不成一聽這三人多嘴,怒了,道:「大膽,我什麼時候讓你們幾個說話?」「唉……!算了,這事,你們不要管了,都回去吧,不過阿春也說得有幾分道理,你們兩個,好好的回去,再把寨規好好的給我看一遍!」
財福村道:「兄弟們,大當家的是故意攆我們,他這是因為疼愛我們這些義子,你們說,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能走嗎?」
阿強和阿祥異口同聲地道:「不能!」
財福春道:「好!我們不能走,就陪著大當家的,陪著我們的義父,那王鋒既然用暗器傷了方兄弟,而且差點要了他的命,已經處罰了寨規的第五條,我們也就不要再為他啰嗦了,我看此事就不要再說了!」
卞不成一看,道:「既然,你們都明白了,那就隨便你們吧!」
財福春道:「兄弟們,大當家的已經叫我們留下了!還不快謝!」
卞不成道:「哎,你們能留下來,要謝的應該是義父我,好,就依了阿春所言,這事,不再追究了,至於阿鋒的屍首,我相信,程大俠是個明白人!」
程思靜道:「這個好說,我已經派人把他運回來了,羅明,高亮,你二人輕功甚好,快去看看,到了沒有?」
「是!」
這二人領命后,飛身便走,卞不成一看,驚道:「『疾步憐青』?果然是好輕功!」柳扶風也激動地道:「『疾步憐青』?好輕功!」
卞不成想:看來,程思靜這小子,真是不簡單,他手下,什麼人才都有,還真不好對付!道:「哦,多謝程大俠了!不過,殺害王三牛、楊小三和方旭海的事,你如何交代?」
程思靜道:「哦,這事,你不應該問我,你得問問你的好徒弟曾如耗,他做了什麼?」
柳扶風道:「哼,姓卞的,你不要像今天的雨一樣,沒完沒了?既然你的事已經說明白了一件,那你也該給老太婆我一個交代了?」
卞不成道:「哼,柳老太婆,卞某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失言,你急些什麼?等我把與程大俠之間的事情講清楚了,再和你算賬?」
柳扶風道:「算賬?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麼好算的?」
卞不成道:「不錯,我是抓了你,但你也殺了我那麼多的弟子,這又該如何算?」
柳扶風道:「他們助紂為虐,死有餘辜,有什麼好說的?」
卞不成道:「好一句『有什麼好說的』?我死了那麼多弟子,難道就這樣算了嗎?換成你,又該如何?」
柳扶風道:「哼,強詞奪理,不知羞恥?那你說,你的人,打傷了我的女兒,嚇壞了我的孫女,又該怎麼說?」
張小五道:「對頭!」「笑話,真是笑話,卞寨主真是幽默,你半路上搶人,不準別人還手自衛不算,還有臉問別人『換成你,又該如何』!這簡直就是天下奇聞!」
卞不成道:「混賬?我與柳神醫說話,什麼時候有你的份?」
張小五道:「笑話,又是笑話,人都說卞不成十惡不赦,機智過人,沒想到,他只會說,『我與某某人說話,什麼什麼的』!我看他不過也就只有這兩下子?」
卞不成道:「你……?」「哼!老子說什麼話?與你何干?」
張小五道:「無干無干,我本來就沒說有干,不過只是好笑而已!王師弟,你說呢?」
王憐松道:「師兄說哩對頭,原來師兄口才這麼好!」
張小五道:「那是!若我也喜歡讀書,我看這『大筆怪儒』的稱號,就非師兄我莫屬了!」
王憐松道:「那是那是,我倒是想和師兄換換稱號,當幾天『笑死鬼』,只可惜,我的口才,沒有師兄的好!」
卞不成道:「笑死鬼?老子讓你,馬上就成哭死鬼!」
張小五道:「哎,笨蛋,你沒看見我和我師弟剛剛換了稱號嗎?我現在是『大筆怪儒』,你要是敢侮辱我師弟『笑死鬼』,看我怎麼收拾你?」
卞不成道:「笑話,就憑你?」
張小五道:「師弟,拿棍來!」嘴也說,手也動,從王憐松的手裡搶過了那隻大筆,並笑道:「師弟,你也太不小心了,這麼就讓人搶走了兵器!」邊說,邊提筆來戰卞不成!
王憐松一聽,反倒「呵呵」一笑,因為在蜀中六怪中,被人搶走兵器的事,張小五才是「狀元」,他的飛鏢不準,總是沒射到目標,反而讓人薅了去,不過,在這個時候,他也沒說什麼!
卞不成見那大筆攻來,趕忙應戰,但卻找不到半點破綻,驚道:「浪穹十八路棍法?」這『浪穹十八路棍法』,正是卞不成『點蒼十八刀』的剋星!
張小五道:「對頭,你若是換成『點蒼十八劍』,那我再給你看看!」說著,變換招路,竟然又使出了一套「浪穹十八路槍法」!卞不成見了,道:「笑話,你內力不夠,什麼『法』都沒用!
果然,沒過幾招,張小五便真的招架不住了,卞不成笑道:「小子,我點蒼派,是武林十大門派,豈只有這些武功?」
張小五道:「那?一百年前,點蒼山一戰,你師祖碧蒼龍,不也是敗在我曾祖父的手上?」
卞不成道:「笑話,全江湖哪個不知?我師祖當時受了內傷?」
張小五道:「輸了就是輸了,還有什麼話說?」
卞不成道:「小子,你曾祖父,不就是我的師叔公,你與我算得上是同門,只是他後來到四川去上門了,我不為難你?」
張小五道:「笑話,我曾祖父從來就不認自己是點蒼派弟子,何談同門?」
李勝萬道:「徒弟,你千萬別聽他胡說?」
卞不成道:「小子,你有上好的武功不用,卻學人用起了什麼飛鏢?」
張小五道:「笑話,老子喜歡用師父教的武功,與你何干?再說,我師父又不是不知道,老子是帶藝投師的!」說完,張小五突然眉頭一皺,又道:「姓卞的,你若不用內力,敢與我再比試嗎?而且,你不能用點蒼派的其他武功?」
卞不成道:「有何不敢?」
張小五道:「那好,看招!」
兩人交手,不到幾個回合,張小五又輸了!道:「哎!這不對呀!」
卞不成道:「小子,你這兩套武功,確實是我這兩套的剋星,但也只是招數上的相對壓制,你也太笨了,你沒聽說過『田忌賽馬』的故事嗎?你閃避的速度不夠不算,而且看招應變也不到位,當然沒法勝我,而且你並沒有練過點蒼派的武功,你怎能與你曾祖父相比?我看,你得再回去練幾年!」
張小五道:「我是打不過你,但我哩武功絕對能打得贏你哩武功哩,你賴皮!」
卞不成道:「小子,你太嫩了,你這兩套武功,確實是可以壓制我的,但必須,是在你應招的反應、變招和閃避的速度都能勝過我的情況下!再說白一點,任何武功之間,即便是有直接破解關係的兩種武功之間,都只能是相對克制,沒有絕對克制,就像剪刀、石頭和布的遊戲,你的招路用對了,就贏,若錯了,就輸,但這是武術,不是遊戲,是講功底的,不是猜拳式的賭博!」
張小五道:「胡說?我哩這招『棍掃門前雪』,不正可以把你的那招『暴風雪影』壓得死死的嗎?怪只怪我,沒有練好!」
卞不成道:「是,我承認,但我再教你一招,那就是世界上,只有完全壓制的招數,而沒有完全壓制的招路,更沒有完全壓制的武功!」
卞不成的這些說法,眾人都聽得連連點頭,柳扶風也是,但她更在意的,卻是另一件事,那就是壓在她心底多年的仇恨!道:「小五,你別跟他費事?姓卞的,別狗扯羊腸,繞開話題?說?你怎麼給我一個交代?」
卞不成道:「老太婆,我們師叔侄倆說話,與你何干?」
張小五道:「笑話?我給你看看我的這兩套武功,只是教你知道什麼是天高地厚?誰與你是師叔侄倆?別總是『我與誰說話說話的』?你不過也就只會這兩句!」
卞不成道:「小子,我給你面子,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張小五道:「哼,別自以為是?」
柳扶風道:「小五,這事,你先別管,老太婆要與他算漲!」
卞不成道:「算賬,笑話?我的那些弟子,你如何算?」
財福春見勢,趕緊對卞不成耳語了一番之後,道:「既然這件事,我們各有損傷,那就不要再啰嗦了,柳神醫,如何?而且我們家,比你更慘!」
卞不成道:「既然阿春說話了,又說得不無道理!那,老太婆,這事我就不與你計較了?」
柳扶風道:「笑話,這小子是不是跟你說了,形勢不利於你?別以為老太婆我不知道?」
卞不成道:「瘋老太婆,你不要逼人太甚?」
程思靜道:「柳神醫,我看,這件事,既然對方已經讓步,那就算了吧!」
汪雅竹也勸道:「柳神醫,我看也是,不知……?」
柳扶風道:「我老太婆,從小到大,從沒被人這樣活捉了去過,這口氣,整么就能輕易的算了,不行!」
程思靜道:「這……!」
柳扶風道:「也罷!也罷!既然兩位大俠都說話了,看在你們的面子上,這事,就算了!不過,十八年前的事,姓卞的,你又該如何交代?」
卞不成道:「豈有此理?你還像今天的雨一樣,沒完沒了了?」
柳扶風道:「你殺我女婿,害我孫女,你如何交代?」
卞不成道:「女婿?你什麼時候有女婿了?我殺的是馬龍幫的幫主上官清風,誰是你女婿?你女兒什麼時候嫁給他了?我怎麼不知道?況且江湖上,我好像也沒聽人說過,怎麼?你有女婿?」
柳扶風道:「你……?」「哦!」「老太婆我自己的女婿,還需要跟外人說嗎?」
卞不成道:「笑話,我追殺上官清風的時候,陪著他逃跑的,只有他的家人和手下,倒是沒見什麼你女兒?而且他究竟有沒有死,我也不清楚!至於你的乖女兒,實不相瞞,我的確是給他施了『無形針』,可我並沒有殺了她,這點小伎倆,如何瞞得過你?」
柳扶風道:「強詞奪理?天下盡有這般不要臉的人!」
卞不成道:「要說不要臉,那卞某就不敢與令千金相比了,好個羞恥的未婚先孕!」
柳扶風道:「你……?」「哦!」「這是老太婆的家事,與你何干?」
卞不成道:「當然與我無干,不過,卞某隻是要提醒提醒你,人要臉,樹要皮,不要總是把自己家裡的醜事掛在嘴上!」
柳扶風道:「笑話?有什麼醜事?我既然已經認了這個女婿,就容不得別人亂說!」
卞不成道:「那好,你這樣說,我也沒話說了,不過,上官清風未必死了,他逃進鶴陽馬耳山的叢林里去了,我後來一直在找他,但始終沒有收穫,也許他還活著,至於你的那對孫女呢?我並沒有傷害她們,我只是用來抑制上官清風,最主要的是,我要引他來送死,但我沒想到的是,你很快就你搶回去了一個,而另外一個,是被段天涯搶回去了,這個,你不會不知道吧?搞得我只能強攻馬龍幫,不過還好,我也不知道是我的手腳太快了,還是他馬龍幫不經打,我很快就拿下了他們,而最可憐的是上官清風,他可能到現在也不清楚,他的那對寶貝千金,是死是活!要說算賬,你當時殺了我那麼多弟子,又該如何算?」
柳扶風道:「哼,那是他們自找的!何況不該殺的,我一個也沒殺?」
卞不成道:「不錯,你是仁慈,我也明白,只是該打傷的,你絕對也是沒有殺的,不該挨打的,你也沒有傷害,這點我自愧不如,不過你還是殺了我那麼多人,該如何算?」
柳扶風道:「這些人死有餘辜,至於提到殺人,姓卞的,你難道就不怕你刀下的那些冤魂來找你?」
卞不成道:「冤魂?笑話!」「我若怕,就不敢做,若不是楊干貞那狗皇帝,我現在,還是一樣的逍遙快活!」
柳扶風道:「路不平,旁人踩,我老太婆看,這件事,他沒有做錯!做得好!若不是我和我家老賊去得及時,你這個殺人魔頭,我的孫女還有命嗎?」
卞不成道:「這個,你倒是沒有說錯,但我最終也沒殺了她們,而鑄成大錯?而至於你的女兒,不是還好好的嗎?你還有什麼帳與我算的?」
柳扶風道:「毒辣,陰險,無恥!」
卞不成道:「這些我都承認,你愛罵,就罵吧,只要你不嫌嘴酸!」
柳扶風道:「你……?」
這時,又來了一騎馬,是從山下邊來的,在場的,大多數人都認識,他就是謝無崖,他邊走邊大聲笑道:「哈哈,程老弟,你也太不仗義了?做事還要瞞著我,我越想越不對盡!」「哈哈,不過,我還是蠻感激你的,這不,霞兒還不知道此事!其實我的想法,和你是一樣的!」
柳扶風一看,道:「二師兄!」
謝無崖道:「呵呵,師妹,你沒事就好!程老弟,你也是,自己來救我師妹,也不說一聲?」
程思靜道:「實在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我們住在老房子里,也就沒過去!」
謝無崖道:「別說了,我還不知道你的那點心思!」
柳扶風道:「程大俠,原來你騙了我,我還真以為,我師兄真是帶霞兒回葉榆療傷去了!」
謝無崖道:「療什麼傷?霞兒又沒事!」
柳扶風道:「那燕兒呢?」
謝無崖道:「當然沒事了,楊智龍鏢頭和胡二鏢頭他們,把她帶來馬幫了,還有我的小徒松兒也一起來了,霞兒現在和他們在一起!」「因為一天都不見程大俠和六位怪俠,我越想越不對勁,這不,就出來看了,真沒想到,程大俠果然在這?他是要我說他好呢?還是說不好呢?」
李豹一聽,道:「大馬鍋頭,原來,你派去了兩百多人,竟然只是為了接人?」
程思靜道:「開始不是,後來是!」
李豹道:「這是為何?」
徐浩道:「這你還不明白?原來方旭海不是還在嘛?大馬鍋頭這樣做,一是為了暗中保護燕兒他們,一是在有必要的時候,也讓方旭海瞧瞧,因為不能讓卞寨主圍魏救趙,也不可能讓方旭海一起來馬幫,更主要的是,必須讓方旭海中計!現在方旭海已經讓曾如耗給害了,就沒這個必要了!」
李豹道:「哦,原來是這樣?大馬鍋頭做事,就是讓人琢磨不透!」
卞不成聽到這,暗暗的明白了,道:「程思靜,你原來已經知道方旭海要來?雪?腳印!對,就是這樣!程思靜,你居心何在?」
程思靜道:「居心?呵呵,這個嘛!程某就不如卞寨主你了?」
卞不成道:「你馬幫中,輕功好的人,有那麼多,你派他們跟蹤曾如耗和方旭海,是何居心?」
程思靜道:「程某答應過方旭海的話,是作數的,但是,程某也不能完全相信他,特別是不能相信你,我怎麼知道他逃走後,會不會再回來?又怎麼知道,你會不會聽他的?不過還好,你培養了一個『能幹的』曾如耗,他是會再出來的,他一來,你就會來!恰好,我沒有猜錯,你們果然都來了!」
卞不成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程思靜道:「那你得問問你這個好徒弟?他做了什麼?」
卞不成道:「你把他搞成這般模樣?我怎麼問?你用心叵測,你先是逼他背叛我,然後再把他弄成這般模樣,好隱瞞你,殺了方旭海的事?而且還要把責任推得乾乾淨淨,全部算到曾如耗得頭上,你用心叵測?」
程思靜道:「卞寨主若要這樣說,那程某也沒什麼好講的了,不過,你敢跟程某打個賭嗎?」
卞不成道:「什麼賭?我倒是想和你玩玩,看你還有什麼話說?不過你得先說說如何賭法?」
程思靜道:「若可以證明方旭海不是程某殺的,那該怎麼辦?」
卞不成道:「好,若人不是你殺的,那老子去跳崖,若是你殺的,那又該怎麼樣?你是不是也敢去跳?」
程思靜道:「不必如此,程某想,輸了的一方,只需金盆洗手,自廢武功,永久的退出江湖,如何?」
卞不成道:「小子,你怕了?老子從來不玩虛的,要玩,就來點實際的,離這半里的樹林中,有一深谷,四周光崖,口寬丈余,深無底,若是誰輸了,就往裡邊跳下去,你敢嗎?」
程思靜道:「那不是一個掉洞?」(註:掉洞,雲南方言,即深無底的天然井狀崖洞。)
卞不成道:「不錯,就是掉洞,你敢嗎?」
程思靜道:「敢,有何不敢,不過卞寨主,這不是開玩笑的,你既然敢提出來,就必定有你的想法,但,這真的不是鬧著玩的!」
卞不成道:「我既然敢玩,就有把握,不用說別的,只看曾如耗的樣子,我就敢玩!」
程思靜想:這樣,對他不公平!道:「卞寨主,程某既然敢提出和你打賭,就一定有勝算,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卞不成道:「程大俠,心跳了?孬種!」
程思靜想:他既然罵我孬種,這是他逼我的!……不,這對他不公平!他既然敢來赴約,要殺他,那也應該是光明正大的!道:「卞寨主,我看,你還得再考慮考慮?」
楊十三道:「程大俠,他都說你是孬種了,還考慮個屁?這是他自找哩!」
李豹道:「對呀,大馬鍋頭,怕什麼?」
程思靜道:「可是……!」
柳扶風道:「可是什麼?他殺人無數,罪惡滔天,有什麼可同情的?」
謝無崖道:「我看,卞寨主肯與人講理,這就足以說明,他已經有所改過,就給他一次機會吧!這個,能不玩,最好就別玩了!」
柳扶風道:「這種人,有什麼好同情的!」
謝無崖想:小師妹的心裡充滿仇恨,這不是一件好事,我得把她騙走!道:「哦,師妹,我差點忘了告訴你,燕兒中了『無形針』,雖然暗器已經讓我取出來了,但她還是很虛弱,還在昏昏欲睡的,不省人事,時不時的還在叫外婆,你得去照顧她!」
柳扶風一聽,急道:「啊!真的?你別嚇我?」
謝無崖道:「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柳扶風道:「姓卞的,是嗎?」
卞不成道:「不錯,你既然知道了,這有什麼好隱瞞的?」
柳扶風一聽,大怒道:「姓卞的,拿你狗命來!」說著,直取卞不成,謝無崖一看,急了,想:這下,不是弄巧成拙嗎?哦,有辦法,我不能直接勸解,就這樣吧!於是,他等柳扶風和卞不成戰了幾個回合后,也加入了戰鬥,又打了幾個回合之後,道:「師妹,你還是回去看看,耽擱不得!這有我!」
柳扶風道:「這哪行,我們今天一起拿下他,不是更好?」
謝無崖道:「可燕兒那,也不能不管哪!」
柳扶風一聽,想:是呀,找姓卞的算賬,有的是機會,燕兒可不能出事!道:「那好,二師兄,你小心,我這就去!」說完,跳上了馬,一道煙走了!
柳扶風走遠后,謝無崖道:「卞寨主,停手,無需再打了!」
卞不成道:「怕了?」
張小五道:「笨蛋,這哪是怕了,他這不是要幫你騙走柳神醫嗎?昏昏欲睡,不省人事,又會時不時的叫外婆?這不是自相矛盾嗎?柳神醫信,那是她心焦孫女,難道你也信?笨蛋?」
卞不成道:「可是,他沒有理由這麼做!」
謝無崖道:「有!因為老夫看得出來,卞寨主的心裡,已經有所悔悟,也想做個好人,我是一個大夫,只會救人,不會殺人,既然你內心深處,已經有所悔悟,老夫便給你一個機會!」
卞不成一聽,心中百感交集,道:「多謝謝神醫,謝神醫的這番話,直接說到卞某心裡去了,說句實話,卞某這些年來,也沒開心過,我從小就有著,要把點蒼派發揚光大的抱負,但我承認,我的方法完全沒有做對,而且也做了很多不該做的壞事,實在是不應該!」
謝無崖道:「人非草木,孰能無過?知錯能悟,心地本善,若能改之,善莫大焉!何況卞寨主獨擋點蒼一派初初,正逢貴派為難之時,人才青黃不接,年不過旬半,心智尚未成熟,這個罪,又豈是卞寨主一人之過?卞寨主何不敞開胸懷,一改到底,將功補過,造福江湖,助善蒼生?」
卞不成道:「謝神醫乃帶發活佛,所言極是,晚輩誠感之至,無言以達,但天下誰能給我這個機會?晚輩曾經又給自己留下過多少機會?」
謝無崖道:「看這綿綿細雨,終有晴天之日,卞寨主又何須心扉不解?你若不給自己一葉心舟,誰又能明白?」
卞不成道:「謝神醫所言,如雨後虹橋,心之所歸,但晚輩既然與程大俠有了約定,亦不能無數,神醫之情,晚輩終生難忘,但晚輩既然有罪,坦當敢於誠受!」
謝無崖道:「原來,心結才是難以超度自己的門檻,既然卞寨主心結難解,那老夫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但還望卞寨主三思?」
程思靜道:「卞寨主,程某不與你賭,正在此處!」
卞不成道:「程大俠的好意,卞某何不明白?但卞某心意已決,還請程大俠體諒?」
汪雅竹聽到此處,看著卞不成那信誓旦旦的樣子,他暗暗傷神,神情黯然,竟然對著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起了同情心,道:「卞寨主之言,實乃誠意,你又何必固執呢?」其他各俠,也無不與他一樣!
王憐松道:「對頭,卞寨主,你要考慮清楚!」
楊十三道:「卞寨主,你怎麼也變得婆婆媽媽哩了?只要你誠心改過,我楊十三別哩不懂,但會第一個與你結交!」
卞不成道:「各位好意,卞某心領了!」
李豹道:「管他甚多個鳥?卞寨主,這個賭,你不要打了?」
徐浩道:「就是,不要打了?」
張小五道:「對呀,師叔,有什麼能想不開哩!過去了,不就解了!」
李勝萬道:「對頭,打不得!」
方贏千道:「真的,打不得,程大俠我們是不可能輸哩!」
財福春最了解自己的義父,當然更能相信自己的義父,他看得出,卞不成此時說的,是真話,要做的也是真事,因為他了解他,了解他的頭領卞大當家,了解朝夕相處的義父,道:「大當家的,不,義父!爹!此事,您必輸,不能大意啊,您不能丟下我們不管啊!」
阿強道:「爹,就是,你萬一……!」「唉!那我們還怎麼過呀?」
卞不成道:「孩兒們,不要再說了,爹都明白!」
阿祥道:「爹,你不能亂來哪!」
卞不成道:「不要再說了,爹知道你們孝順!」
財福春道:「爹,你不能這樣,不能丟下我們?」
卞不成一聽,心中百感交集,麻的,鹹的,酸的,苦的,澀的,辣的,甜的一起湧上了心頭,眼角里,透出了閃閃的銀花,但他卻突然精神一振,故意怒道:「阿春,你放肆,爹我,豈是容易輸的?你哪天見爹輸過!」
財福春急道:「爹,可是……?」
卞不成道:「可是什麼?你快回去,把陸二當家的和賴三當家的請來,記住不可驚動其他人?」
財福春道:「這……!」
卞不成道:「這什麼這?還不快去,記住,你若是驚動了其他人,以寨規第三條,不聽寨主命令,處以極刑!」
財福春道:「爹,你若是要我去叫人來應戰,我馬上就去,這樣……!」
卞不成怒道:「啰啰嗦嗦,像這啰嗦的連綿雨,還不快去?」
財福春道:「這……」
卞不成道:「你再啰嗦,寨規論處?」
財福春道:「這……!」「那,爹,你現在就論處吧!我不去?」
卞不成道:「你……?」「唉……!算了,我不為難你,你起來吧!阿強,你們去?」
阿強道:「這……?」「我不去,請寨主按寨規論處?」
阿祥道:「我也不去,請寨主寨規論處!」
卞不成道:「你們是怎麼了?啊?我求你們辦一件事,居然扭扭捏捏的?」
財福春一聽,想:求……?莫非爹有別的意思?道:「好,爹,我去?」
卞不成道:「小子,你在想什麼?你不能去!」
財福春道:「這……!」
卞不成道:「啰嗦,我這輩子還沒如此光明正大過,你們就不明白嗎?」
就在此時,一輛獨輪推車緩緩的出現在眾人的眼前,上邊推著一具屍體,眾人都能明白,那就是王鋒,而推著他的人,正是羅明和高亮。這是因為,此處山道不足以馬車行進,故而換作推車。待那馬車近了眾人,卞不成掀開白布,看了一眼,那神情,黯然傷神,眼珠里又多了几絲閃閃的銀花,異樣悲情,道:「此中,雖有程大俠的鞭傷,但致命傷,都是他咎由自取,是他自己的毒暗器,阿春,我再求你們一件事,你們三個,把他送回去,厚葬!他雖違反寨規,殘害兄弟,但也未有背叛山寨之事,送回去吧!」
財福春想:這也好!我現在違抗爹,還不如回去以後,再違抗?道:「那好吧!」
卞不成道:「你們要記住,爹說的話!」
阿祥道:「這……?」
阿強道:「可……!」
卞不成道:「爹知道你們當心,但爹此時是在與英豪們洽談,有什麼可擔心的?難道你們要自己的兄弟在此風吹雨淋嗎?還不快去?放心吧!在你們未回來以前,爹不會有事的!」
財福春道:「好吧!兄弟們,我信爹,走吧!」
阿祥道:「這……?」
阿強道:「可,這……!」
財福春道:「走吧!啰嗦些什麼?你們難道不信爹的話嗎?」同時偷偷地揪了阿強一把,再偷偷地碰了阿祥一下,此時卞不成是背對著這三人的,但程思靜卻看得清楚,不過,他卻沒說什麼!其他人,肯定也有看見的,但也沒有說什麼么!就這樣,這三人去了!
眾人看這三人離去,竟然安靜得沒一人說話!待三人走遠后,卞不成說話了,道:「程大俠,你現在該給我一個交代了?」
程思靜道:「卞寨主,我們無需賭了,沒有人輸!實話告訴你,方旭海不是我殺的,但也沒有曾如耗殺的證據,也許是他身負重傷而失神,掉下山崖的!」
程思靜這樣一說,眾人皆明白其中緣由,只有羅明和高亮不明白。聽了程思靜的話,那曾如耗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神情也舒緩了幾分,眾人都沒留意,不過,卞不成卻注意了,心中暗暗一笑。
高亮道:「大馬鍋頭,這不對呀,我們都看過現場,而且我去找白馬的時候,又多留了一個心眼,回來找了些黏土,拓下了那些蹄印。」隨後,他從身後的包裹中取出了十幾個黏土坨子,都是馬蹄印狀的。」
羅明道:「是呀,大馬鍋頭,至於王鋒的屍體,我們剛下去的時候,就已經運回來了,我們現在才到,就是在烘烤這些蹄印呀,主要是讓它更幹些,以防散碎!」
程思靜道:「高亮,那你昨天為什麼不說?」
高亮道:「昨天不是情況不便於說嘛,而且我也沒帶上它們,因為它還沒有干。」
程思靜道:「那你昨晚為什麼不說?」
高亮道:「我一天一夜沒合眼,這不是忙著去睡嘛?而且我想,這事遲一點說,也沒事的!」
程思靜道:「沒事,快出事了,還沒事?」
高亮道:「出事?」
曾如耗看著高亮手中的黏土坨子,神情恍惚,不敢正視,卻又不時地瞟來偷看,這一舉動,又被卞不成瞧在眼裡了,心中暗暗有數!
程思靜道:「高亮,把那些泥坨子收起,不要鬧了?」
高亮道:「鬧?這可是我辛辛苦苦了一天,才弄出來的!」
程思靜道:「收起!」——這是命令的語氣!高亮更不解了,羅明也不解了!
汪雅竹道:「唉!既然這樣,高兄弟,那就收起吧!」
謝無崖道:「程大俠自有安排,收起吧!」
羅明道:「這不對,你們可以看看,這有幾個坨子,與其他的都不同,因為有一匹馬,掉了一個鐵蹄,這就是曾如耗騎的那匹紅馬,此馬就在這裡,你們可以對著看看!」
高亮道:「就是,大馬鍋頭可以通過驗屍,說明王三牛和楊小三的死因,但也難說明方旭海的死因,若這曾**死不承認,一切都無法說明!」
程思靜道:「錯了,幾個泥坨子,又何以證明?對,曾如耗的馬是去過那,但方兄弟有可能是自己掉下去的!」
高亮道:「那岩壁上的蹬踏印,與曾如耗的鞋印一樣,這又如何解釋?」
羅明道:「對,只可惜岩壁上的雪脫落了,未能拓得下來!」
程思靜道:「不要再說了,聽見了沒有?」
羅明道:「不對呀,大馬鍋頭,你這不是在為賊人開脫嘛?」
徐浩道:「羅兄,你就不要再說了,大馬鍋頭自有道理!」
張小五道:「對頭,不要說了?」
方贏千道:「就是,先不要說了,你們會明白的!」
其他眾俠也各自勸說。羅明和高亮更是不解了,這不對呀!這是怎麼了?
卞不成卻道:「說下去,卞某倒是要聽聽!」
程思靜道:「卞寨主,事情已經弄明白了,我們無需再玩了,就這樣吧!」
卞不成道:「不,沒有明白!請程大俠不要妨礙我清理門戶!」說著,邊踏步過去,連連解了曾如耗的穴道和啞穴,那曾如耗穴道被解之後,又是一陣瘋癲狀態,卞不成看得出來,他這是裝瘋賣傻,怒道:「逆子,不要裝了,說,你是如何殘害我幾個孩兒的?」
曾如耗一驚,惶恐地瞧了卞不成一眼,越發裝得厲害了,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卞不成如何能看不出來,立刻把了他的脈,道:「逆子,你脈象雖虛弱,但也正常,並無瘋症,還不老實交代!」
謝無崖道:「我來看看!」
卞不成道:「謝神醫,你無需為他開脫,這點常識,我還是懂的,我點蒼派從前,就是專門醫治五毒教的各種奇毒的,雖然在我這裡,不曾有過此善舉,但這點脈學,還難不倒我!」
謝無崖道:「凡愛好脈學之人,都注意保護自己的指尖,即便是習武之人,也無例外,他們怎麼都不會輕易損到自己的指尖,或帶手套,或貼保護膜,即便是我那個酷愛樂器的小師妹,也不例外,你難道沒發現,我們這些人連拿劍,都要用衣袖捂著自己的指尖,一有繭皮,就要想方設法的把它退去,卞寨主秉性好戰,精於各種武藝,特別是刀法和劍術,你把的脈,豈會準確?」
卞不成道:「謝神醫不要說了,這是晚輩的義子,我焉能不了解他?只是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大逆不道,讒害兄弟,欺負老爹!」
謝無崖道:「就算要清理門戶,卞寨主也無需急在此時?」
卞不成道:「這是卞某的家事,請謝神醫不要再說了!」
謝無崖道:「唉!那好,既然卞寨主如此說了,那,老夫也不好再說了!」
卞不成道:「逆子,不要再裝了,從實招來?你若招來,可以給你個痛快,你若執迷不悟,我可以去驗屍,單是讒害王三牛和楊小三一事,按寨規,就需要百刀處死!」
曾如耗一聽,急了,趕忙跪道:「爹,是,是我害了他們?」
卞不成道:「快說,你如何害法?」
事已至此,曾如耗只好如實交代,也只敢如實交代,當然也只能如實交代,卞不成一聽,怒了,道:「那方旭海呢?」
曾如耗想:若是連這也交代了,殘害一個兄弟處五十刀,那不是更慘?道:「他的事,我不知道?」
卞不成道:「胡說,是你送他出去的!」
曾如耗道:「是他自己掉下去的?」
卞不成道:「你若招了,我可以賜你個痛快!」
曾如耗一聽,想:這也好,反正要死,還不如選個痛快的。因此,也如實交代了。可曾如耗全全交代以後,卞不成卻急了,道:「你憨啊?你不會編個謊言?你編謊言的本事去哪了,這叫我如何對你?」說著,閉目,一掌朝曾如耗的天靈蓋上劈去,眾人見了,都不覺閉目,待再睜開眼時,那曾如耗已經……!卻不見半點傷痕,原來卞不成的這一掌,表面上看著,的確是使了十成的功力,但實際,在眾人閉目的那一瞬間,他止住了掌,將手心裡的一顆針施入了曾如耗的百會穴,他的武功是他教的,這是他的死穴,這樣一來,他無需受苦,只需眨眼的功夫,盡可落個安樂走!收掌之後的卞不成,心如刀絞,淚水不禁掉了下來。須臾之後,道:「程大俠,卞某既然輸了,自當承諾,話完,撒腿跑了出去。除了高亮和羅明,眾人皆明白,趕忙追去,但卞不成的「的盧赤兔步」,現下無人能及,迄今為止,只有柳扶風那純屬的「神渡四海」追上過,但那也是十八年前的事情了,那時的卞不成,輕功尚未純屬!
此時,又是幾騎馬帶著眾嘍啰下來了,來人有之前剛離去的財福春等三人,還有陸秋風、賴精明等,財福春明白其義父的舉動,趕緊道:「兄弟們,別管其他,爹想不通,快追!」眾人處於各種原因,不分彼此,皆忙於追趕,但比起卞不成卓絕的輕功來,眾人都顯得倍感無能,包括徐浩!羅明和高亮雖然不解,但也去了,但輕功也遠遠不及卞不成!徐浩的輕功最快,高亮和羅明尾隨其後,可當他們趕到那掉洞邊上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卞不成已經跳了下去!隨後,眾人陸陸續續趕來了,不見了卞不成,都趕快望了下去,只見在距離洞口五丈左右的岩壁上,卞不成用手中的刀,釘入岩壁,道:「各位,我陸兄弟到了嗎?」
陸秋風急道:「大哥,我到了,你快用手中刀助力,飛上來,卞不成道:「沒用了,我的寒毒發作了,我本想一死解脫,但沒想到,死有這般恐懼!罷了,罷了!別管我了,你注意,接好了!」隨後將衣袖一甩,扔上來了一個錦囊。陸秋風伸手接住,但來不及看,急道:「不,大哥,接住,我拉你上來,然後快速奪過了眾嘍啰手中的馬鞭,用劍斷其鞭繩,那速度竟然快到極致,只眨眼的功夫,竟然已經將他拋在空中的所有馬鞭的鞭繩都齊刷刷的削斷,那手法,令人望塵莫及,程思靜見了,一馬鞭將其卷了過來,然後再拋入空中,待那些繩索回到他的手中時,竟然已經順次接好了,連接到了手中鞭子的鞭頭上,程思靜再將鞭桿一甩,那長長的鞭繩,直接朝卞不成所在之處舞了下去,卞不成急忙伸手來接,可卻因為這一用力,不料岩壁上的石塊鬆動,沒有接住,他自己反而掉了下去。程思靜趕忙舞動手中鞭桿,想要卷他上來,但現下,由於鞭繩太長,不好施展,雖然還是捲住了,但那鞭繩卻不捲住別處,反而劃過了卞不成手中的刀鋒,斷了!程思靜見他,再次直往下邊掉去,急忙舞動鞭桿,但此時,他也毫無辦法了!但他,已經儘力了!再說,這裡,馬是進不來的,眾人都是手裡拿著什麼,就急忙趕了過來,不然,有那多的韁繩,也許就不會這樣了!此時,一些跑的慢的小嘍啰們,都還沒有來到!
就在此時,柳扶風也來了,她憑著松林里的動靜,找了來,剛好目睹了這一幕?眾人驚呆了,她也呆了。隨後,柳紫霞也來了,她輕功不及娘親,自然慢了!她見到眾人都呆傻在那,雖不明其中緣由,但也能從娘親剛才給她講過的一些事情中,猜出了幾分,她也蒙了!因為她怎麼也不明白,卞不成居然能說話算數?
須臾,眾人,陸續回過神來,皆嘆,柳扶風也不例外!此時,她應該高興才是,壓在她心裡十幾年的恨不都解除了嗎?可她卻嘆道:「卞不成走了,我們的恩怨也過去了,可,我卻一點都沒法開心起來,這心空了!唉……!」「霞兒,不要看了,我們走,一切都過去了!」
柳紫霞道:「哦!」然後,跟隨娘親走了!
賴精明回過神來,他一急,顧不得更多,喝道:「兄弟們,這些人逼死了義父,快,給義父報仇!」恰巧此時,那些跑得慢的小嘍啰也到了!
陸秋風看了,一想,道:「慢!先看看大哥的錦囊,他一定給我們留下了話!」
此時,小雨依然纏纏綿綿,冷冷清清,下個不停,人們誰也不明白為什麼會下雨?為什麼會有纏纏綿綿的小雨?就像這天發生的事一樣:何善何惡朔離迷,他知我知熟人知?諸多迷惑諸難解,人本多面人無知!擇善擇惡一念間,是因是果天自定?幾多善惡幾多因,幾分因果幾分孽!
卞不成的錦囊中,到底有些什麼呢?卞不成究竟中過什麼寒毒?事情將如何發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