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想麻煩二叔二嬸
被這聲音嚇得一哆嗦,寧文山手裡的麻繩一下子掉在了地上,他往門口一看,就見里正正雙手叉腰看著他,身邊還站著一臉不忿的寧決。
他這才反應過來,怪不得剛剛寧貞會任憑他綁,倒是真沒想到這姐弟倆竟然合起伙來對付他!
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當初寧貞父母對里正有恩,在深山裡救了他一命,因此在寧貞父母去世后,里正對寧貞姐弟極好,就連寧文山都不敢當面欺負他們。
「文山,你想對貞丫頭做啥子?」里正擰著眉拉著寧決進了院子,身後還跟著十幾個過來看熱鬧的村民。
寧文山粗黑的眉頭擰在一起,要是讓里正知道了他們的心思,只怕到手的鴨子就得飛了!
他想了想,看著里正扯出個難看的笑容:「里正,您咋來了?」
「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就打算把貞丫頭給賣到鎮上去了?」里正沉著臉冷聲說道:「你大哥就剩下這麼一兒一女,你難不成就這麼對待他們?」
聽到這話,寧文山不禁低下了頭不再去看里正,他摸了摸鼻子乾笑道:「里正,我這是為了寧貞好,那張員外家可是雲平鎮最有錢的主顧,這寧貞嫁過去肯定會過的很好的。」
說到這裡,寧文山的聲音低了幾分。
里正冷哼一聲:「那張員外可是六十多歲的人了,你把貞丫頭嫁過去是讓她過好日子去了還是讓她跳火坑去了?我看你就是被銀子給迷了眼!」
「這……」
被裡正當著這麼多鄉親的面給戳破了他的目的,寧文山多少有點尷尬,又礙於有人看著不敢發作。
里正狠狠剜了寧文山一眼,一抬頭正好看到被綁在棚子豎樑上的寧貞,她瘦弱的身子被粗麻繩纏著,額頭上還殘留著瘮人的血跡,一張臉更是因為失血而蒼白的可怕。
「文山,你還不趕緊把貞丫頭給放了?」里正又暴喝了一句。
饒是心有不滿,但寧文山也不敢違抗里正的意思,只得示意一旁正在沖他擠眉弄眼的張桂花去解開繩子。
張桂花忿忿不願,又不敢當著里正的面做出什麼來,只好悶悶的去解開繩子,心裡卻是在盤算著後續要怎麼教訓這丫頭。
「姐姐!」
看見寧貞被鬆綁,站在里正身邊的寧決小跑著衝過去一把環住了她的腰,眼淚跟著就掉了下來。
感受著腰間的溫度,寧貞沒來由的便覺得心底被什麼東西給擊中了,輕輕拍了拍寧決的後背柔聲道:「沒事了決兒,姐姐沒事。」
在現代她沒有擁有過兄弟姐妹,所以也不知道有個弟弟是什麼感覺,可當寧決抱住他的那一刻,寧貞就已經下定了決心,無論以後的日子多麼艱難,她都要替已經平白死去的原主好好照顧寧決。
「貞丫頭,這頭上的傷是咋回事?」里正擰著眉問道,目光卻是不由自主的朝著寧文山看了過去。
往日雲羅村的村民也都知道寧文山虐待寧貞和寧決的事兒,但畢竟是人家的家事,誰也不好多說什麼,如今看見里正出面,人群中立刻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議論聲——
「這還用問嗎?肯定是寧文山打的!」
「就是,咱們在這兒的幾個人不知道寧文山是怎麼欺負貞丫頭和寧決的?」
「不僅欺負他們,別忘了這文樹大哥家的財產現在也都落到了寧文山手裡!」
「……」
聽著越來越多的聲音,寧文山的臉色越來越黑,布滿老繭的手也緊緊攥在了一起。
寧貞摟著寧決站在棚子前,見寧文山黑了臉,眼珠一轉便上前一步道:「里正伯伯,這傷不要緊的,是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得,各位叔伯嬸嬸,我和決兒沒有受過什麼委屈的。」
說這話時,寧貞咬著嘴唇,故意露出一副害怕不敢多說的樣子:「二叔和二嬸對我們挺好的,至少我們每天都能吃上一頓飯,入冬了二嬸還會把表哥堂妹不穿的棉襖給我們穿呢,哦對了,我家以前的田地也是二叔在打理呢,要是沒有二叔,我們家田可能就要荒廢了。」
原本嘈雜的人群在聽完寧貞的話之後立時變得安靜起來。
這話明面上是在說寧文山夫婦對他們的恩情,可實際卻完全是在控訴!
里正更是被這話給氣得臉上的肉都直顫顫,他失望的盯著寧文山不停的搖頭:「你到底都做了些什麼腌臢事!」
「里正,我沒有……」
「夠了!」里正大手一揮,再也不看他一眼,轉頭看向寧貞:「貞丫頭,這幾年……這幾年可是苦了你了。」
一個才剛剛十幾歲的小丫頭帶著弟弟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會受委屈。
「里正伯伯,我沒事的。」寧貞蒼白的臉上扯出一抹笑意:「我是真的感謝二叔和二嬸的,只是里正伯伯……寧貞有個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說就是,今日有我在這裡,就不會再讓人把你和寧決給欺負了去!」里正擲地有聲的說道。
寧貞點了點頭:「里正伯伯,我是想著我和弟弟已經長大了,長久的住在二叔家麻煩他們也不好,所以我想帶著決兒回到我家的老房子去住。」
「這怎麼行?」
然而不等里正說話,一直沒有發言的張桂花忽然尖叫出聲來:「你們不能搬出去!」
這話一出,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張桂花察覺到不妥,忙改了口:「寧貞啊,二嬸不想讓你搬出去是擔心你照顧不好自己和決兒,決兒才七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總也得想想他不是?」
寧貞挑眉看她,滿是血跡的臉看起來格外的詭異,這話說的倒是好聽,處處都在為他們著想,可不願意他們搬出去,無非是因為怕她要回屬於自己爹娘的遺物罷了!
「二嬸,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們好,可畢竟決兒也大了,表哥更是到了娶媳婦的年紀,總不能一直讓他們住在一起,況且玉兒也希望有自己的屋子,我和決兒搬走正好能滿足他們的要求,而且我家之前的老房子也能住人,只消二叔二嬸把放進去的東西拿回來我們就能住進去了。」寧貞不卑不亢的開口。
里正聽著他們的對話不做聲,看著張桂花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也能猜出幾分她的心思。
那老房子本來就是寧貞家的財產,卻被他們一家給放進去了東西,這意圖不是明晃晃的擺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