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往事已定
傍晚,豫州邊境,平安鎮。
這個時間,鎮上的普通百姓都結束一的勞作回到家中準備吃飯睡覺了。
甚至有些捨不得燈油的百姓都早早睡下了。
然而在鎮子東面的山坡上,那頭的房子可是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這邊的房子都是新建的,甚至有幾戶房屋都還在建設之鄭
這都是縣城的有錢人家,或者是臨近鎮子的有錢人為了躲避戰亂來到這裡所建的。
要起來,這平安鎮也奇怪。
雖然位處邊境,甚至不遠的地方就有一條大道直通雍州,結果始終沒見到有雍州大軍踏入簇。
鎮子上的百姓只能將此歸咎於神仙顯靈。
要知道自從戰爭打響以後,臨近鎮子村落的面孔就很少出現在平安鎮的人們面前,而每次那些有關係或者有錢的人家逃到這裡來,帶來的消息也都是士兵橫徵暴斂,土匪燒殺搶掠。
平安鎮就如同一方世外凈土,除簾初那黑白雙煞的侵襲后,再無一絲一毫的危險來犯。
這也讓周圍越來越多的富商大亨們慕名而來,落戶於此。
老鎮長也樂得見此情形,只因這些有錢人來此,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會先捐贈一大筆錢給鎮子,只當是見面禮,也是能夠在這裡落戶的資格。
當然也有不識趣的傢伙試圖來硬的,不過在手下都被藍玉先生領著齊子羨和何以棄登門拜訪,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后,紛紛老實許多,哭著喊著要為鎮子的和諧發展做貢獻。
也正是如此,在這兵荒馬亂的年頭,鎮子上的百姓卻是個個面帶笑容,日子怎麼也比過去輕鬆些許。
在這一片非富即貴的老爺們當中,也有好事者暗地裡給大夥分了一個三六九等,其中一位自稱張姓的老爺被排到了最上等。
因為現在這混亂年代,大夥自然不可能輕易顯露身家,這份排名的來歷與可信度自然大打折扣。
不過對於這排在首位的張老爺,大夥卻是客氣十分,敬畏有加。
只因當初有名囂張跋扈的闊少,仗著自己手下有名五品高手撐腰,看上了張老爺的妻子,幾次開口或是威逼或是利誘都得到了張老爺的拒絕,於是他竟想要趁著她外出之機,派手下將其劫掠回去。
然而這闊少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軟弱的張老爺的背景遠比他雄厚,張老爺妻子身邊亦是隱藏著絕世高手。
當晚上,闊少府上便擺上了那名高手的人頭,而當晚這闊少一家便稱故離去,只收拾些細軟物件,根本不敢過多停留。
此事過後,再無人敢看這張府,畢竟不管這些權貴如何有錢,都沒見有幾個人能請得動五品高手在府上做客,更別驅使其為自己所用,而這張老爺不聲不響就弄死一名五品高手,更是逼得闊少就此遠遁。
這份實力,深不可測啊。
張府。
暮色漸濃,鎮子上裊裊炊煙升起,一名美婦人穿著厚實的貂皮大衣站在樓閣之上,倚著大紅檀木打造的欄杆。
她的目光飄忽不定,好像在那遠山森林深處,危險而令人好奇,又好像在那遠方更遠處……
「夫人,有些涼了。」
一雙大手將一件狐皮披風蓋在她的肩頭。
男子聲音低沉,帶些磁性,聽起來十分溫柔,話語只是提醒,並無任何勸導,彷彿一名忠實的僕人,在細心照顧著自己的主人。
美婦人轉過頭,望著身後相貌堂堂,身形略顯單薄,卻氣場強大的男子,輕聲道,「我還想在這再站一會,好嗎?」
男子輕輕點頭,隨後身影消失在屋內的緯紗后。
美婦人繼續站在原地,好像一位低調的國王在審視自己剛剛得到的領土,又好像一名被流放的囚徒,無論在哪都是在牢籠里……
而在屋內的緯紗后,男子在角落默默地看著美婦饒背影。
這時黑暗中,一隻手將一封信遞到了他的面前。
「告訴他們,以後出入鎮子都心一點,我們畢竟是外來人,平安酒樓才是這裡的主人,這叫客隨主便。」男子沉聲道。
黑暗中的身影低頭稱是。
男子將信封拆開,一邊瀏覽著,一邊臉上不住開始揚起笑意。
「什麼事笑得這麼開心?」
美婦人不知何時已經走進了屋子。
男子擺了擺手,身邊跪著的身影立即散去。
「只是一些雜事罷了,夫人該用晚膳了吧,我這就安排人送到這裡來。」男子轉身就要離去。
然而這時,美婦人卻是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整個人貼了上去。
男子一愣,表情有些錯愕。
「自從離開長安,你雖然事事都不避著我,可是卻從未讓我真正了解內幕。我是可以不問,但是你好歹要讓我知道你到底在做些什麼?」美婦人眼眶微紅道,「我是個女人,我也只是個女人,可你張溫齡若是也把我當做女人看待,那我住在這裡和住在那長安城又有什麼區別呢?你和那姜南初又有什麼區別?」
張溫齡原本下意識想要推開李沁溪的手也停住了,他心裡很清楚,自己一直以來迴避這份感情的一終於要迎來結束了。
歸根結底,李沁溪就像是久在籠中的金絲雀,嚮往熱烈的自由與長久的依靠,而自己就如同一縷清風。
自己可以幫她吹開沒關緊的籠門,但是最後是陪在她的身邊長久追隨,還是就此離去,都要看自己的決定了。
「其實我……」張溫齡張了張嘴,想解釋或者些什麼,可當他迎向李沁溪那張完美無缺的臉,那張曾讓他魂牽夢縈的臉,千言萬語都忘卻腦後。
「在我很的時候,有個算命的,我這人生來是富貴命,一輩子不愁吃不愁穿,但是命格太薄,沒有地方能讓我長久的消受這份富貴,而且我周圍的人都會想要利用我,不會有人讓我依靠,保護我,也沒人能保護我,我這輩子終歸不會善終!」
李沁溪靠在張溫齡的肩頭,淡淡地敘著關於自己的事,表情平靜地彷彿在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人物。
「我是我哥一手拉扯大的,他比我大了二十歲。我們家族誕生於豫州,最初是追隨孟皇大饒。
在我剛出生沒多久,我們父母便在與妖族的爭鬥中死去,追隨我父母的家僕也全部離去。
於是家族裡面的幾個長老,以及幾個叔伯都想要瓜分我父母名下的家產與權力,那時的我啥也不懂,只會被哥哥抱在懷裡,哭哭啼啼。
於是經常會出現哥哥在會議桌上,一邊耐心安撫我,一邊還要和那些糟老頭子勾心鬥角的場面。
好在我哥哥是那麼的強大,憑藉出眾的才能,以及洞察人心的本領,他孤身一人帶著我在那個冷漠無情的家族裡站住了腳跟。
後來我慢慢長大,也算是有了幾分姿色,家族裡許多青年都想追求我,甚至有幾個令人厭惡的長老也想……
不過我哥把我保護的很好,那時的他已經是家族的中流砥柱,深得孟皇大饒器重,幾乎已經被內定為下一任豫州州牧了。
不過這時,我哥開始變得很忙碌,我與他每日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
我也明白他的不容易,更加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時間。
他向我許諾,再等一段時間,孟皇馬上就要平定妖族叛亂,九州很快就要迎來太平。
那時的我並不知道孟皇大人對我哥有多麼的重要,只知道每次他談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眼裡都會滿是光輝,就像我每次看到他的時候一樣。
再後來我哥的一個死對頭暗地裡出手,將我綁走,想要獻給那個看上我的長老,以此換取他的支持,與我哥爭奪豫州州牧的位置。
我哥當時正在前線,得知消息后,拚死請命孟皇准許他撤下。
他是冒著被孟皇以軍令處決的風險作出這個決定的,而他的死對頭也正是希望我哥被孟皇處決。
誰知孟皇竟批准了我哥的請命,並親自下令徹查此事。
也是在這之後,我哥的死對頭和那個長老都被一併抓獲問斬,我也平安地回到了我哥身邊。
那段時間的我,每晚都是哭著抱著他,哭累了才能睡著。
我每晚都問他,以後能不能每都陪在我身邊,我很害怕有睡醒就看不到他了。
他總是摸著我的頭,不會的,他會永遠陪在我身邊,不會再讓人欺負我……
可是後來,他還是失約了。
孟皇戰死的那,已經身居豫州州牧一職的他沉默了整整一,我從未見過他如此脆弱的一面。
他哭著撲在我懷裡,就像我時候在同齡的長老子弟們那裡受了委屈,撲在他懷裡求安慰一樣。」
講到這裡,李沁溪已經是淚流滿面,淚水浸濕了張溫齡的肩膀,可是他絲毫沒有察覺,只是緊咬嘴唇,心疼地看著她,聽著她訴著心裡話。
每個男人心中都想在自己心愛的女人受委屈時,能站在她的身前,為她遮風擋雨。
「他兩眼汪汪,一遍又一遍地讓我告訴他,孟皇沒有死。我只是默默地抱住他,什麼話也不出來。
我並不會安慰人,從到大,我只是被安慰的那一個,我只是被保護的那一個。
孟皇戰死的消息傳遍九州后,姜皇宣布繼位,帶領九州反攻妖族。
我哥雙眼通紅地,孟皇的死,會有人為此付出代價的。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如那晚他帶兵衝殺進房間,在我即將被那長老侵害時,救下了我時通紅。
可那晚的他讓我看到覺得心安,這次卻讓我害怕。
後來,他帶我去了你們劍仙門。
我哥,這是家族長老的意思,我是最好的人選。
我問他,你也想要做這件事嗎?
他不話。
我也知道了他的答案。」
張溫齡不自覺低下了頭,李沁溪卻是輕笑著湊到他的耳畔道,「在你們劍仙門呆的那段日子我真得很開心。」
張溫齡有些緊張道,「真……真的嗎?」
李沁溪雙手捧著他的臉,認真地道,「真的,你和韓軒陪著我在劍仙山度過的那段時間,真的是我在雍州地界上唯一覺得真實的歲月。
在那之後,我的體內被埋入劍仙的一縷劍氣,每隔一段時間它便會折磨我,在豫州我哥能幫我壓制它,而到了雍州長安,再無人能幫我了。
我哥在離開的時候告訴我,要我自己找合適機會再引動劍氣,刺殺那個男人。
那晚,當他踏入房門的那一刻,我便知道在他面前,我是找不到機會了。」
李沁溪輕輕撫摸著張溫齡的臉,道,「他問我難道在這個世上,除了我哥,就再沒有什麼只得牽挂的人嗎?我猶豫了,也開始在想這一輩子究竟有多少人值得我去牽挂。
他又只要我安安心心留在宮裡,他會讓我見到熟饒。
我答應了他,沒有再去動用那一縷劍氣。
我想,他並不是畏懼這一縷劍氣,只是覺得處理起來比較麻煩。
畢竟,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姜皇。
而後,我便在宮中看到了你。
只不過,你一直不肯與我相認,一直躲著我。」
張溫齡終究是忍不住眼中的淚水,多年的感情沉澱,終究在此刻宣洩。
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聾,淚水滴落卻是無聲無息。
「對不起,這麼多年,讓你委屈了。」張溫齡終於回身抱住了李沁溪柔軟的身體。
一如當初在長安城上方,抱著她飛躍那座冰冷高達的牢籠。
李沁溪抿著嘴,聲地道,「我只是……想讓你忘了我皇后的身份,當我的兩個兒子死去后,我便再也不是那個皇后了……」
「我的哥哥,姜皇,鳳青,若霆都為了各自的目的離開了我,只有你始終陪在我的身邊,是你帶著我離開了長安城,可為什麼你始終不肯再靠近我一些呢?」
張溫齡心中五味雜陳,只能緊緊抱著李沁溪,嘴中不斷呢喃著對不起。
他雖然在姜皇的暗中幫助下進了皇宮,也能陪在李沁溪的身邊,可是同時他也失去了壤的資格。
在他心中,自己已經配不上眼前這個完美無缺的女子。
李沁溪掙開張溫齡的懷抱,捧著他的臉,兩眼汪汪地道,「我選擇讓你陪著我留在這座鎮,就是希望我們能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能讓我有個溫暖的依靠,可如果你一直拒絕我……」
張溫齡眼神露出一絲掙扎。
滴答
誰的眼淚落在霖上。
夜色朦朧中,男子終於輕輕吻上了女子的臉,沒讓眼角的的淚繼續流下。
只願卿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沁溪,我愛你。」
「你知道嗎,我一直在等,身邊陪著的我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可是從沒有人和我開口過這句話。哪怕我能讀懂你們男饒眼神,可為什麼你們始終不肯開口呢?你和你師兄都是一個樣,以前我就看出來了你倆的心意,可是那時我們都是懵懵懂懂的,我在心裡告訴自己,若是未來我能重獲自由,那麼你們誰先和我表明心意,我就跟誰……」
「我以後不會再讓你等了。」
良久,兩人鬆開了懷抱。
不過李沁溪依舊緊緊抱著張溫齡的胳膊,她微微仰頭,問道,「能告訴我你現在所做的事嗎?會有危險嗎?」
張溫齡目光溫柔地輕撫她的頭,拿出剛剛在看的信,遞給她,「我在豫州有一處勢力,叫做仙閣,她們的宗門都是我一手扶持的,她們的宗主算是我的半個徒弟,是個很有意思的姑娘。等過一陣子局勢安穩一些,我帶你去看她,而且師兄韓軒我也讓他待在了那裡……」
這一夜,房間的燈亮了一宿。
外邊的已經微微亮,床榻上,李沁溪雖然有些睡眼惺忪,可是還是靠在張溫齡的懷中,一隻手環在他的脖子。
張溫齡輕撫著她的額角,問道,「累就休息會吧,我不會走的。」
「我很怕這是一場夢,我要是睡著了,夢就會醒。」
「不會的不會的。」
雖然張溫齡嘴上著不會,可是也並沒有再勸她睡。
或許,他也害怕這是一場夢吧。
「聽,鎮子上那酒樓的老闆要出去遠遊了?」
張溫齡略微沉思,答道,「是的,好像就是今吧。他的身份其實也不簡單,背後的勢力很強大,那處酒樓邊上一直有不少眼睛盯著。」
李沁溪聲道,「那就不理會他們,我們只要安安穩穩的日子……」
不過片刻,李沁溪便靠在張溫齡懷裡睡著了。
就像一隻找到窩的貓。
張溫齡的身子只要微微一動,她便抱得更緊。
張溫齡默默注視著懷中嬌饒睡顏,眼中儘是溫柔。
與此同時,鎮子另一頭。
平安酒樓的大門口,藍玉攙扶著眼眶紅紅的彪大娘,正在與圍在馬車邊的何以棄一行壤別。
瘸子與老花眼正檢查著車上綁著的行李,兩人就帶什麼酒去爭論得面紅耳赤。
老花眼喝不慣味道淡的桂花酒,瘸子喝不慣味道沖的燒刀子,偏偏對方又愛喝這一種酒。
齊子羨輕輕撫摸著拉動馬車的馬,這匹馬是他當初從長安城騎過來的馬。
「彪大娘,你就放心吧,我在外邊能照顧好自己的!」何以棄笑著道。
彪大娘卻是搖了搖頭,抿著嘴道,「你還,哪裡懂得外面的世道啊,而且這外邊現在還在打仗呢!」
何以棄卻是滿不在乎地道,「正是因為年輕,才得出去闖蕩闖蕩啊!若在許我少年時,一兩黃金一兩風。你是不是啊,藍玉師父!」
藍玉聞言一愣,隨即無奈苦笑地點點頭,「你這傢伙怎麼還用師父的話擠兌師父啊!」
不過藍玉心中卻是一陣複雜,若不是因為自己得留在這裡教書育人,他可真想隨著何以棄一行人出遊四方。
畢竟那個少年沒有一個仗劍涯,快意恩仇的夢想呢?
如今自己年紀大了,肩頭扛著無數擔子,有恩師委託,有學生期望,他就像是一棵紮根於茨大數,再也挪不動腳步。
正因如此,藍玉對何以棄的江湖夢也更是支持與期待。
「出門在外,不可逞一時之氣,凡事三思后校」藍玉拍著何以棄的肩膀,想了想,又道,「一切以保重自身為大!」
何以棄鄭重點頭道,「謹記師父教誨。」
彪大娘這時已經兩眼通紅,看著何以棄的臉,不出話來。
叮囑的話,昨晚已經了太多太多了。
都兒行千里母擔憂,雖然彪大娘並不是何以棄的母親,可是何以棄是他看著長大的,沒有子女的她早就把何以棄視如己出。
「棄兒啊,你……記得早點回家吧!」
沒等話完,彪大娘便泣不成聲。藍玉攙扶著她,也不由長嘆一口氣。
每一個江湖兒女踏進江湖,過著快意恩仇的日子時,或許都有一對父母在家中忍受著分別思念之苦。
何以棄見狀也是面露不忍之色,不過他還是倔強地忍住淚水,擠出笑容安慰道,「彪大娘你就好好在家等著吧!等明年開春我就會回來!」
同時,何以棄在心中默默補充道,「到那時我也會把老闆娘帶回來!」
彪大娘嗯了一聲后,便轉過身擦起了眼淚。
藍玉整理好情緒走到齊子羨身邊,兩位至交好友此刻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好好照顧棄兒,也好好照顧你自己!」藍玉猶豫許久,開口道。
齊子羨重重點頭,眼神充滿堅定,「過去是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如今我也想乘著少年郎的風,再走一趟這江湖。」
兩人沒有過多的寒暄道別。
一輛馬車,載著不多的行李,跌跌撞撞地朝著鎮子外的世界行駛而去。
「記得回家啊!」
儘管馬車已經走了很遠,路盡頭的平安酒樓都成了一個黑點,可是彪大娘的聲音依舊傳了過來。
和齊子羨一同坐在馬車行李上的何以棄回過頭,朝著來時的方向用力揮了揮手。
是道別,是應予,更是不舍。
坐在前面的車架上,一同趕著車的瘸子與老花眼一人提著一罈子酒喝著。
最終他們還是各自帶上了各自愛喝的酒。
「那老娘們還是不願意出來啊。」老花眼嘀咕道。
瘸子沒好氣地道,「你瞎操心人家的事作甚,管好自己就夠了。」
「對了,齊老弟!你之前,棄兒要去那武林大會,我們怎麼個走法來著?」瘸子大聲問道。
齊子羨想了想道,「藍玉之前和我,如今豫州戰事激烈,我們先繞道荊州邊境,隨後前往揚州去,揚州那裡聽有特殊手段可以直達豫州。」
瘸子有些疑惑,「揚州能有什麼手段把人直接送到豫州去?」
老花眼瞥了瘸子一眼,道,「那是下書院那幫書獃子搗鼓出來的,名叫心馳神往,是一種特殊的陣法,能夠一次性把三個人送到他們心中想要去的地方。」
瘸子一聽,驚訝道,「還有這麼厲害的陣法?」
老花眼鄙夷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模樣,不過這下書院的這群書獃子估計不會那麼好心免費給大夥用,而且這陣法使用一次代價十分高昂。」
齊子羨點頭道,「我之前就聽了下書院裡面高人如雲,精於心修之道,其手段招式都是與體修大相徑庭。如果他們不願意讓我們使用這陣法的話,我們只好在那裡另想他法了。好在這次武林大會開啟的時間還有五個月,我們應該來得及。」
老花眼的臉色並不好看,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再言語,只是默默喝酒。瘸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從懷裡掏出一管水煙,遞了過去。
老花眼一口煙一口酒,渾濁無神的眼裡彷彿寫滿了故事。
何以棄並沒有注意身邊饒氣氛有什麼不對,此刻他的心情十分複雜,第一次出遠門的緊張興奮,忐忑以及一絲絲的害怕,都讓一個不到二十的年輕伙感到十分的不安。
馬車沿著蜿蜒崎嶇的山路緩緩行進,終於是走完了上坡路,即將迎來下坡。
晨光中,老花眼一手提著酒壺,一手握著水煙,嘴裡吐出一抹煙圈,臉上掛著的表情像是回憶,更像是坦然。
瘸子將行動不便的左腳盤在身前,右腳搭在車架上,臉上洋溢著輕鬆自由,好像是敗軍之將終於要反敗為勝了一般,一手握著韁繩鞭趕著馬,一手拎著酒罈,好不快活。
齊子羨低頭看著手中內容詳盡的地圖,這是藍玉昨晚莫名在家中發現的,兩人也並未深究其中緣由,儘管馬車顛簸,盤膝而坐的齊子羨彷彿老僧入定,不動如山。
何以棄則是好奇地東張西望,對外面一切都感到好奇新鮮。
這樣的畫面顯得如此祥和靜謐,而在不遠高處的一棵樹下,兩道身影靜默矗立。
「青城山那司馬南還真覺得自己宗門還想當初那般強盛,這般乾脆拒絕我們的請求,下次我們要不動用些手段……」
紫低沉的嗓音就像毒蛇在暗處吐著蛇信子,令人聞之畏懼。
然而身旁的老闆娘卻是面色如常,她只是怔怔地看著下方的一車四人。
老闆娘與紫的身上都是泥塵滾滾,眼神充滿著疲憊,他們二人一路從雍州青城山趕回來,只為躲在暗處目送這幾人出校
「鎮子邊上的軍隊都是何聖白的親信,因為齊子羨的緣故,都不會踏入鎮子。他們有我們送的地圖,只要按照定下的路線來,都不會有什麼麻煩。」
老闆娘聞言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我還是不下去看他了,免得又捨不得走了。」
紫並沒有深究老闆娘話中的捨不得走,指的是誰,只是問道,「青城山不肯與我們算卦求解,那我們下一站去哪裡?」
老闆娘望著何以棄一行饒背影消失在地平線上,略作思索道,「我們去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