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西夏後裔
無論巴雅爾和宋軍最後誰勝誰負,哪怕巴雅爾全軍覆沒,伯顏都不會在乎。
對於這樣一支已經投降過的軍隊,即便回到元朝,誰敢保證他們以後不會在叛?
所以在大都時,忽必烈給伯顏的旨意就是,用而棄之。
因此伯顏在定下這個計策時,巴雅爾就已經是個棄子了。
無論結局如何,伯顏都是那一隻黃雀,最後拿下臨安的也只能是他伯顏。
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歷史的發展也總是充滿著戲劇性。
巴雅爾沒料到,伯顏也沒想到。
使團還沒發揮作用,就被趙昺毫不留情的團滅了,而後面到達的元軍也都被趙昺給殺了個乾淨。
不過出乎巴雅爾意料的是,趙昺卻膽大包天的一個人留在樹林,等著巴雅爾的到來。
雖然李恆知道趙昺之所以要殺了使團和後面的元軍,目的就是不讓那些人給大傻子巴雅爾出主意。
雖然這五萬軍隊當中也會有才智出眾之人,也會給巴雅爾出謀劃策,但巴雅爾要奪權,就註定要殺人,一旦殺了人,就勢必會讓將領們離心。
因為經過趙昺和甘天龍幾個月的洗腦,這些人對於大元已經不是那麼忠誠了。
可現在巴雅爾卻為了元朝在殺人,在殺他們曾經的兄弟。
因此這些離心的人中間就算有人看出問題,也不大願意去說。
況且李恆說的計策,在當前的情況下也確實是一條好的出路。
看著巴雅爾那滿額頭的菊花,李恆在心裡不由得對趙昺充滿著敬佩,腦海中也浮現出那個小小的身影。
那是在趙昺出發來仙竹鎮的前夜,瓢潑的大雨不要錢似的從天而降。
已經整整下了十五天了,但老天爺卻好像絲毫沒有收手的意思,繼續往地上澆著水。
軍營雖然建在高處,但也經不起這般大雨的連續摧殘,好幾處地勢稍微低點的軍帳都被水淹沒。
在帶人將那幾處軍帳的物資和人搶救出來后,李恆抬頭看著如瀑的雨滴,暗罵了一句「死老天」,便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走向自己的軍帳。
李恆剛掀開軍帳的門帘,一張熟悉的笑臉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那張不大的小臉蛋上,厚薄適中的嘴唇微微翹著,小小的鼻樑已經頗為高挺,一雙含著笑意的眼睛散發著明亮的光芒。
雖然這個小臉蛋還沒長開,但已經透著一股清秀的英氣,只是眉眼間那股淡淡的憂愁讓人心疼讓人憐。
李恆立即跪倒在地,雙手抱拳:「末將參見皇上!」
趙昺一把將李恆扶起,看著李恆已經全身濕透,略帶感動的道:「李愛卿愛兵如子,此等天氣竟親自探營,朕亦不如卿啊!」
「皇上謬讚了,您日理萬機,豈是我等莽夫所能比的!」
李恆客氣了一番,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濕透的衣服,皺眉說道:「皇上,可否容許末將去換件衣服?」
「那是自然,愛卿請自便。」趙昺揮手隨意的說道。
李恆拱手告了聲罪,轉身去到隔間,拿起衣服,心裡卻非常的忐忑:小皇帝這麼晚了來找自己,莫非那件事他知道了?
懷著不安的心情,李恆換好衣服來到外間,見趙昺依然滿臉微笑看著自己。
李恆更是覺得緊張,試探著問道:「皇上,如此深夜來尋末將,莫非有何旨意?」
趙昺卻沒有回答,只是指著身前的椅子,說了聲:「坐!」
聲音中卻自帶著股威嚴,李恆惴惴不安的坐下了半個屁股。
趙昺盯著李恆,臉上卻帶著一股玩味的笑。
李恆低著頭,一臉的陰晴變幻。
君臣皆沉默,只有帳外的雨水傾倒在軍帳上發出刺耳的噼啪聲。
好半響,趙昺打破了沉默:「李恆,字:德卿,號:長白,元太宗八年生,其祖父為西夏貴族,蒙古國攻打西夏的時候戰死。」
「父親李惟忠自幼被蒙古族親王撫養長大,此後便在蒙古國為官,今官至達魯花赤。」
「李恆於中統三年時候,被移相哥任命為尚書處斷事官。」
「后李恆因告發李壇叛亂有功,被忽必烈授淄萊路奧魯總管。」
「至元七年,李恆改任宣武將軍、益都淄萊新軍萬戶,並隨元軍一道南下伐宋。在襄樊之戰立下大功,被任命為明威將軍。」
「后李恆又大敗宋制置使夏貴,攻破鄂州、漢陽,以軍功遷升為宣威將軍。」
「至元十四年攻江西,大敗文天祥;至元十五年破廣州,次年與張弘范會師,參與崖門海戰與崖山之戰,被我大宋俘虜,投降大宋!」
聽著趙昺一件件的將自己的經歷說出來,雖然都是自己曾經的輝煌戰績,可李恆心裡卻覺得一陣恐慌。
尤其是自己身為西夏王室後裔這一深藏內心的秘密,被趙昺一口道出,更是驚得李恆一身的冷汗。
已經多少年了,自己都以身為一個蒙古人而自豪!
這麼多年,蒙古人所向披靡,蒙古人戰無不勝,將蒙古人勝利的旗幟插向了世界各地!
而自己也承襲了蒙古人的英勇與無畏,一路南征北戰,從無敗績。直到來到了崖山,遇到了趙昺。
其實那天在崖山,看著天降巨龍纏繞趙昺,李恆心裡並不害怕,相反卻很興奮。
因為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千載難逢抓住趙昺難得的機會。
可是下面的元軍卻被這驚人一幕嚇破了膽,震碎了肝,如一群被大貓驅趕的老鼠般,四散而逃。
所謂兵敗如山倒,說的也不外如是。在那種情況下,即便李恆再勇猛,也提不起勇氣去刺殺趙昺,更何況趙昺的身側還盤著條巨龍。
萬般無奈之下,李恆也只得跟著大家逃跑,可後來親眼看著自己的世叔,自己一生的榜樣張弘范被無恥的醜八怪乞顏烈給殺害。
李恆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憤怒之情,抱著張弘范的屍體投降了宋軍。
這之後就跟著小皇帝趙昺去到臨安,又來到了天目鎮。
西夏這兩個字,這個曾經夢中的國度,也在這緊張的歲月里,被自己下意識的關進了記憶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