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香艷的畫面(補)
墨黑色的大海翻滾著,咆哮著向遠方奔騰而去。而就在海的上游,一道通體亮白的長橋飛架兩岸,在這一方灰黑色的世界里顯得格外醒目。
方少東在岸邊狂奔著,向那座長橋狂奔而去。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進入「夢境世界」,當然,現在他搞清楚了,這是他自己的意識海。
人有意念之力,匯聚於腦海之中。初生如潺潺小溪,幼年如娟娟河流,少年如滾滾大江,成年似濤濤大海。意識海是一個很奇妙的所在,它是虛無的,但卻真實存在;它是一個人產生所有思想的匯聚地,像是一個永不刪檔的硬碟。
在夙沙半星,無論是最先進的科學還是最古老的神學,都肯定了意識海的存在。但對於人機果這般虛無縹緲的東西,卻是只有最古老的神典中才有記載。當年方少東也是在歐利聯邦一處古老的神廟中發現了關於人機果的記載,但卻只是簡略說了個大概,並沒有詳細解說。
但無論如何,那神典之中清楚地記載著:「唯有神的虔誠信仰者,才會意識進入意識海,看到人機果,得以趨吉避凶。」在那典籍的末尾也提到華夏的修道者。神教認為,東方華夏的修道者是對父神不敬的人,是異端,他們用邪惡的方式,也得以進入意識海,看到人機果。
這兩種人,方少東都不是。所以他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會進入意識海?之前是昏迷中無意識進入,而現在卻是清醒時主動進入。而且,自己可以看到人機果。這是怎麼回事?自己有什麼特殊之處?
遠處,那枚人機果靜靜地漂浮在半空,方少東已經奔跑到了它的跟前。只是這一近,卻讓方少東驚奇地發現,這枚人機果已經停止了往海里滴落粉紅色的汁液,而且它的顏色竟然隱隱蒙上了一層灰白。這是怎麼回事?
根據神典的記載,只有人機惡果,才會有灰白的顏色。為什麼善果會變成惡果?
種惡因,得惡果。方少東想不到為什麼短短的時間,這枚人機善果會變成人機惡果。難道是因為自己阻止了苗小樹回家,也間接組織了自己之前所看到的那一幕慘劇發生,從而種下了「惡因」,對自己產生不利的影響?
對於自己看到的這一切,方少東直到現在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畢竟這一切太過神奇,根本脫離了普通人所能理解的範疇。
方少東搖搖頭,將目光轉向那做亮白髮光的長橋。
這座橋叫生死橋,在神典中關於它的記載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存於意識海之上,是仁慈的父神留給虔誠信徒們到達彼岸的一絲希望。」
方少東很無奈地發現,無論自己怎麼奔跑,這座橋彷彿依然在天邊,可望不可即。所以最後他只好放棄了無用功的奔跑。
這是一個神奇的世界,從來沒有任何一本典籍描述過它的樣子。雖然在科學、神學上都肯定了它的存在,但也只是理論上的存在,自古以來除了一些野史,還從沒有人能正式地說出它的樣子。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世界,灰、黑、白、紅,是組成它的全部色彩。這世界里只有一片海、一座橋和一個粉紅色的果實。但方少東卻知道這裡隱藏著無數的秘密。他來到自己每次因「拜倒神功」而產生漩渦的海水地方,他這才注意到,這個地方竟然正好處於那枚懸在空中的人機果正下方。
漩渦早已消失不見,海面上看不出有一絲異樣。但方少東這次看到了以往沒有注意到過的景象——在那旋渦中,真的漂浮著一個黑色的瓶子,任海水洶湧,它紋絲不動!
那是什麼?
正對著人機果的下方,難道,是接到人機果中所滴落粉紅色汁液的器具?那麼自己每次昏迷後來到的那個瓶子內部,會不會就是這個瓶子?
方少東決定去拿到那個瓶子。他向後退了幾步,猛地助跑躍空,人已騰飛著向海中央滑翔而去。
人在自己的意識海中,是絕對不受任何時間規律影響的。這一點,方少東早就證實了。所以他飛,他知道自己一定能飛到那個瓶子跟前,因為他不是第一次這麼干。
果真如他所願,他如願到了瓶子的跟前。方少東沒有猶豫,伸手向這個瓶子抓去。黑色瓶身不知什麼材質,但握在手掌中卻有著一種滄桑而厚重的感覺。方少東就要將它拿起來看看,但他立刻發現,這個瓶子根本就拿不起來!
瓶子如同鑲嵌在這一處海平面,任由方少東如何用力,他都無法挪動瓶子一分。試了幾次,方少東只好頹然放棄。
但拿不動,並不影響他看到裡面的東西。透過瓶口,方少東果然看到瓶底有一層粉紅色的汁液。他心中不由升起一種奇異的念頭,這些是人機善果中的果能,若是自己喝了它,會有什麼效果?
這個念頭一起,方少東就再也無法抑制。他猶豫著,要不要冒這個險。畢竟喝下去也許會產生不好的結果。他猶豫著,將手塞進瓶口。但很遺憾,手指太短,並不能夠著那些液體。
方少東有些不甘心,他想找一個長一點的東西塞進瓶口,可是自己一旦進入意識海,即使穿著衣服也會赤身**,而這一片荒蕪的世界除了海水、石頭,再無他物。
等等,石頭?
方少東突然想起一個兒童故事:「一隻烏鴉口渴了,到處找水喝……」
他的嘴角不禁浮出一絲笑意,這豈不是也算是最好的方法?說做就做,他立刻去岸邊撿石頭。
再一次的失望,那些碎石也如同鑲嵌在地上,任他費勁九牛二虎之力,也拿不起一顆。難道,這方世界的所有東西,自己都無法拿起?
圍著這個瓶子轉了一圈,方少東甚至將手伸進海水裡去摸瓶底,但依然毫無辦法。他不禁用手輕輕拍著瓶口,喃喃自語道:「難道,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
就在這時,方少東感覺到手掌傳來濕潤的感覺,他翻過手掌一看,竟驚喜地發現,掌心沾上了一圈粉紅色的汁液印跡!
方少東小心翼翼地將手掌送到嘴邊,正猶豫著要不要喝下去,但卻逐漸瞪大了眼珠。那粉紅色的印跡在他手掌中慢慢消融,竟滲透進了皮膚之中,完全消失了!
自己吸收了它?
方少東覺得很匪夷所思,這可真奇妙!只是,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等等!
就在這時,方少東看到了上方人機果的變化,那人機果表面一層灰白在以肉眼所見的速度迅速消融,果實表面再次恢復成粉紅色。氤氳氣體中,一幅幅畫面再如浮光掠影般閃現!
但這一次的畫面,卻讓方少東血液沸騰,口乾舌燥!
之前所見過的畫面,彷彿被按了快進般,一閃而過,沒有絲毫改變。但這次並未到此結束,在接下來的畫面中,兩具赤果果的身體如八爪魚般交纏在一起,做著最原始的動作。其中一具正在奮力活動的身體,正是方少東自己,而另外一具曲線曼妙的赤果身軀,看那似哭似幻、微皺峨眉卻一臉愉悅的精緻臉龐,赫然正是苗小樹!苗小樹身上那一道從左胸延伸至右臀縫隙之中的灰黑色印記,彷彿活了一般,猙獰而扭曲!
「咔嚓!」
如一道閃電劈過,方少東只覺頭腦中一片空白,下一刻就看到了衛生間鏡子中赤果著的自己——他又回到了現實的世界之中。
方少東使勁搖了搖自己的腦袋,緊接著便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方少東深深吐出一口氣,看了看身下那張揚囂張的昂起,不由哭笑不得,這TM算是怎麼一回事?
完全搞不懂,自己吸收了那粉紅色汁液,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變化。方少東也來不及多想,因為他聽出來門外敲門的正是白小米。
匆匆穿好了衣服,方少東急忙打開門。門外白小米一陣風似的從門縫裡鑽了進來,略帶羞惱的怒罵聲如竹筒倒豆子般響起:「死木頭,洗個澡這麼長時間,你想憋死老娘啊?我敲門你為什麼不吱一聲?你在裡面睡著了?該死的——喂,還不出去把門關上?」
方少東無語地看著兩隻手抓住褲腰,正要往下蹲的白小米,點點頭,道:「祝你尿得愉快!」
「去死!」
「砰!」
方少東關上了門。衛生間里立刻傳來「嘩啦啦」的流水聲,伴隨著白小米的自言自語:「死木頭,怎麼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敢開我的玩笑,真是……不過,洗了個澡,怎麼人都變得不一樣了?」
方少東搖頭笑了笑,轉身離開。
回到卧室里,方少東也隱隱覺得自己似乎有些不一樣了。他打開衣櫃,仔細從櫃門背後的鏡子里觀察著自己。這一看,還真看出不一樣來。
面色變得紅潤起來,雙目比以前更加明亮,而且眼神也變得更加有神。但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上多出了一種連方少東自己也說不出是什麼的氣質。像是——貴氣逼人?
對,就是這種感覺!
可是,怎麼會這樣?難道就是因為那麼一點粉紅液體的印跡?那麼這粉紅汁液也太神奇了吧?
方少東又想到那副香艷的畫面,心中再添疑惑,這是怎麼回事?人機善果,傳說是會讓一個人得到好氣運的神奇果實。但看看自己的人機善果中都出現了什麼?先是苗小樹慘死的畫面,自己勸苗小樹不要回家,粉紅變灰白,善果向惡果轉化。但自己吸收了一點點善果中滴落的汁液,灰白色立刻散去,重新變回善果,但卻多出了那樣一幅畫面。難道,自己改變了苗小樹的命運?她在不久的將來,要和自己——那啥?
方少東有些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這很神奇,神奇得讓人無法相信。也許明天去那個地方,自己能找到一些答案。畢竟那個地方連老貓都推崇備至。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方少東微微皺眉,因為他感知到了,來人是夏青。
這麼晚了,她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