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就是你摸我!
澳港國際機場。
飛往華夏首都燕京的國際航班在平坦的跑道滑行,呼嘯著升空而起,向東方騰飛而去。
在經濟機艙的最後一排窗口處,一個面容清秀的少年神色複雜地看著越來越遠的大地,口中喃喃出聲:「聯邦,澳港,我會回來的。」
這少年正是剛逢巨變,才逃出生天的殺手憐花;或者說,是剛在澳港完成學業,準備回國發展的聯邦大學學生——方少東。
憐花再一次被老貓出神入化的手段震驚了。因為在那張方少東身份資料卡里,他赫然發現原本的方少東,竟和憐花的本來面目完全一樣!
這是巧合,還是老貓的傑作?
憐花不相信這世上有那麼多的巧合,他更願意相信是後者,因為他見識過老貓的諸多神奇手段。雖然不知道老貓是怎麼做到的,但自從戴上那個面具后,憐花敏銳地發現他的顴骨在三年前就開始收縮變小,原本厚重的嘴唇也在漸漸變薄。而早在十二歲那年憐花進冥山組織之前,老貓也曾在他的臉上動過一個小手術。如今看來,老貓早就為如今「方少東」這個身份做準備了。
老貓到底想幹什麼?憐花想不通,他不知道老貓為什麼早在八年前就在自己身上花費這麼多的心思,正如他不知道為什麼組織會無緣無故地突然要置他於死地!
憐花很不高興,他很不喜歡這種被人算計、控制的感覺。老貓從那個骯髒的垃圾堆里撿下他一條命,改變了他的人生,他欠老貓的。而這些年來無數次受傷,好幾次重傷垂死,也是老貓施展絕頂醫術救了他,還不留下任何傷患。他很感激老貓,他視老貓為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但這並不代表著他已經準備好了要把自己的一切交給老貓。報恩有很多方式,憐花不想為此將自己得來不易的生命套上一副沉重的枷鎖,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他還有他自己的責任和守護。
可是,憐花卻不能不聽從老貓的話。無論如何,老貓總是自己的恩人。雖然不知道老貓要做什麼,但自己竭力幫他就是了。老貓以這樣極端的方式逃脫冥山,可見他和冥山之間一定發生了某種不可調和的矛盾。這一點,憐花和老貓有著共同的敵人。不單單是因為冥山無緣無故阻殺自己,還因為這八年來憐花出生入死所積攢的一大筆血汗錢,被冥山毫不客氣地收回了!
這是憐花今早剛得到的消息,他從老貓那裡出來,第一時間就去了歐利聯邦銀行,卻被告知他的秘密賬戶里所有錢都被取走了!
憐花知道,這一定是冥山的手筆。因為自己的賬戶,老貓從沒有打聽過,只有山主知道。他沒想到山主這麼絕情,八年的師徒之情一朝全毀,山主不但要收回他的命,還要收回他用命換回來的錢!
憐花不甘!
他終於對培養自己的組織產生了深深的恨意,尤其是對自己的師父——冥山之主。這一次無關老貓的算計,那些錢是他的未來,是他所有的希望!而這希望,被山主殘酷地摧毀了!
想到這裡,憐花一陣陣心痛。他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個柔弱的身軀,枯瘦的手中牽著一條黑色的導盲犬,在瑟瑟夜風中拄著雙拐艱難前行著……
憐花的心裡在滴血,那個身影的存在,是他發誓要用一生來守護的秘密!他的雙拳逐漸攥緊,眼中顯出瘋狂之意!既然山主無情,那就別怪我憐花無義!冥山,你欠我的,終有一天,我會親自取回!
憐花緩緩閉上眼睛,將滿眼的銳利和仇恨關入眼瞼。他知道,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不管老貓怎麼安排,自己的唯一目標,還是儘快賺錢。不做殺手,也就不受殺手界規則的束縛,有了「方少東」這個身份,在冥山八年所學的種種技能,反而能走上台前更好地發揮。
錢,要很多錢,才能讓那個身影有機會鬆開手中的繩索,放下腋下的雙拐!
憐花逐漸冷靜下來,他再次在腦海里溫習著「方少東」這個身份的所有資料信息。
方少東,男,今年二十二歲,華夏燕京人。方少東的母親在生他的那年難產而死,其父方浩南在方少東八歲那年離家出走從此不知所蹤,方少東因此被送入孤兒院。
方少東平日沉默寡言,幾乎沒什麼朋友。在他的世界里除了讀書,就再也容不下任何東西。在他十八歲那年,以優異的成績獲得了歐利聯邦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並獲得全額的獎學金,得以留學海外。一個星期前,方少東完成所有學業,辦理了回國手續,一個人從學校走出,不知所蹤。
不知所蹤……這是不是意味著,原先的方少東,已經在一周前就從這個世界里消失了?
憐花知道,老貓一定會讓這個如苦行僧一般活著的方少東徹底消失,但憐花對此卻沒有多大內疚,從老貓注意到原先的方少東開始,他的命運就已經被註定。
這世上每個人都在和命運抗爭,每天都有人失敗;敗了,也怪不得別人,就是這樣。
方少東在歐利聯邦大學里所學的是金融專業,而憐花對此一竅不通。這正是憐花現在所頭痛的。老貓曾拿了一些這方面的書給他看,可他對此偏偏毫無興趣。所幸方少東此人在國內少有交際,這樣看來,這個問題應該不大。
就在憐花——現在是方少東了,他苦苦思索自己的未來時,心中卻突然有所警覺,他本能地伸出一隻手向自己的面前一抓,在這同時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粉面羞怒的俏麗女子,方少東記得這個女人原先坐在自己旁邊的,而此時卻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卻抓著人家潔白的手腕。
這女人想要打方少東的臉!
方少東立刻判斷出眼前的形式,眉頭不禁微微皺了起來,他冷冷地看著面前的女人,緩緩鬆開了抓著女人的手。
女人趕緊向後退了一步,揉著微微發紅的手腕破口大罵:「臭流氓!摸一下不過癮,一而再再而三的沒完了你!你怎麼不回家摸你媽去?」
女人一口清脆的燕京話,頓時吸引了機艙內所有人的注意力,一雙雙或是幸災樂禍、或是鄙夷的眼光齊刷刷向這邊看來。
女人乾脆指著方少東的鼻子接著大罵:「你裝什麼裝?別以為你裝的跟沒事兒人一樣我就不知道是你乾的,有膽子做沒膽子承認嗎?你必須向我道歉,不然老娘告你騷擾!」
機艙里頓時一片嘩然,這邊的狀況也引起了飛機工作人員的注意,一身白色工裝的空姐帶著一名乘警匆匆趕了過來。
女人見有乘警過來,狠狠地瞪了方少東一眼,冷哼道:「看你年紀小小的,你給我道歉,我就不追究你!」
方少東此時終於明白自己是被這女人誤會了,感受著周圍一雙雙鄙夷的目光,他的心裡很是惱火,看向女人的眼光更冷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憑什麼認為自己摸她了?
方少東一臉的冷漠,緩緩開口道:「你向我道歉,我不追究你誹謗我的錯誤。」
女人頓時瞪大了眼珠,怒極反樂:「好,你死不承認是吧?孫子!」
女人鄙夷地呸了一聲,繼而向趕過來的乘警大聲道:「警察先生,這個人從上飛機開始就騷擾我,手底下不乾不淨的,我希望你們立刻讓這個流氓去他應該去的地方!」
乘警一臉嚴肅地點點頭道:「這位女士,我為您的遭遇深表抱歉,這是我們工作的疏忽,請您諒解。」
繼而乘警轉過頭面無表情地對方少東道:「這位先生,麻煩您把機票和證件出示一下,我想,您得跟我換個地方談談。」
方少東搖搖頭,看著乘警道:「我可以和你談,但你是不是先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乘警明顯愣了愣,轉頭看向那個女人。女人鳳目圓睜,對方少東怒道:「就是你摸我!你——」
方少東原本心情就不好,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道:「你看到是我了嗎?」
女人被氣得粉面通紅,豐滿的胸膛不住起伏著:「你坐在我左邊,我的左腿被摸了三次,不是你是誰?」
方少東冷笑:「這麼說,你是猜的?」
「我猜你老母……」女人氣急爆了粗口,繼而臉一紅,瞪著方少東道:「警察在這兒,由不得你不承認!」
警察也很頭疼,這種事情不是什麼大事,何況也沒有當場抓住,他也沒太多的辦法。
警察硬起頭皮道:「兩位,我們換個地方談,不要影響到別人。」
方少東搖頭嘆了口氣,突然俯下身子,向警察後面的一個小孩勾勾手指,微笑道:「小朋友,你還不向這位凶阿姨道歉?你看,哥哥為了不出賣你,都快被警察帶走了。」
眾人都愣住了,不由自主地順著方少東的目光望去。只見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怯怯地將小腦袋埋進自己母親的懷裡,只留下一雙黑漆漆的眼珠骨碌碌地看著方少東。
孩子的母親原本正鄙夷地看著方少東,臉上的表情還來不及收回來,頓時凝固在了臉上。她慌忙把小男孩從懷裡揪了出來問道:「小虎,你做什麼了?」
小孩眼睛一紅,「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我不要被警察叔叔帶走!嗚嗚……我不玩了……」小男孩揉著雙眼,哭得很傷心,手中一件東西「啪」地一聲掉了下來。眾人定睛一看,赫然是一隻軟橡膠做的模型手臂玩具!
眾人再結合小男孩之前的話語,一想立刻就明白了。原來根本沒什麼色狼,只不過是小孩的惡作劇!
那女人一張俏臉霎時變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