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榜殺手
「多事。」
男子一臉陰冷,左眼珠子飛轉,右眼珠子卻始終一動不動。
他端起狙擊步槍,食指輕輕彎曲,毫不猶豫扣動扳機。
啪!
三十米外護欄鋼筋擦出火花,仔細看會發現鋼筋已斷。
男子握住狙擊步槍的手猛一顫,左眼射出一道狠唳。
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迅速轉身。
一隻手,已率先一步搭在脖子上。
寧寒冷漠地看著他:「你想怎麼死?」
第三個問題,聲音如來自地獄的死神呼喚,讓人不寒而慄。
男子左眼眯成一條縫,狠狠盯著寧寒。
唇齒間,發出細微冷聲。
「你……是什麼人?」
還從來沒人能從他槍下活命,但凡出現在他狙擊鏡里的目標,腦袋上都會留下一道豁口。
從來沒有例外。
他,是冷槍殺手——獨眼龍。
也有人稱獨眼狙神。
無論盲狙還是潛伏狙殺,從未失敗過。
經過特殊處理的瞄準鏡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反光。
獨眼龍很好奇,這個人,究竟是怎麼發現的?
又如何悄無聲息來到自己背後?
作為殺手界的狙神,在黑暗中隨意收割生命的刺客,他和別的殺手不同,不需要經常遊走在死亡邊緣,狙殺完成還能完美脫身。
可今天。
此刻。
死亡的威脅籠罩,一層陰霾如悶雷懸在頭頂,讓他感到窒息。
「你,究竟是誰?!」
獨眼龍聲音有些顫抖。
呵呵。
「不說是吧?」
寧寒的第四個問題脫口而出,手指輕輕一晃。
刺啦。
獨眼龍脖子上出現一道淡淡血痕,在微風中綻放,迅速拓寬放大,直到猩紅噴涌。
獨眼龍張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
終究是沒發出聲音,吐一口血沫,身體不聽使喚的緩緩倒下。
到死。
獨眼龍都沒想明白,這個人到底什麼時候發現自己,什麼時候出現在這天台上?
又是怎麼躲開子彈,出現在自己身後的?
他為什麼不問更多,為什麼不等自己回答?
難道,他就不想知道什麼人在背後策劃,什麼人僱用自己前來刺殺?
寧寒冷漠地蹲下,在獨眼龍口袋裡翻出一張照片。
凌秋雨。
果然。
他是來刺殺三師姐的。
在咖啡館門口,寧寒感覺到殺氣,憑藉強大的感知鎖定方向,直接追來。
這才造成了穆青羽眼中,寧寒為躲避高利貸,不惜拋棄自己姐姐而逃走,從而留下一個不負責任的渣男形象。
寧寒從兜里掏出一個拇指大小的墨色玻璃瓶,朝獨眼龍傷口滴上一滴。
整個人開始消融。
也是這一瞬間,寧寒眉頭擰成一個「川」字。
「這是?」
獨眼龍手腕上,一個黑色火焰印記十分扎眼,在陽光下,卻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宛如惡魔獠牙,隨時收割生命。
寧寒一眼斷定,那不是胎記,那是一種紋身。
隨後獨眼龍完全消融,留下一灘墨色,在風中逐漸乾涸。
「這,就是師傅讓我來幫三師姐的原因嗎?」
寧寒微微抬頭仰望天空那有些刺眼的太陽,深邃眼眸宛如兩顆黑洞連光都能吞噬。
「黑色火焰紋身,是他身份的象徵嗎?」
寧寒從小在島上,沒見過這些。
只是本能地,感覺到不安。
「三師姐,放心吧,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
寧寒離開天台,返回咖啡館。
紋身漢已經離開,凌秋雨笑盈盈看著寧寒,招招手。
「來,小寒,姐姐給你點了一杯卡布奇諾,熱乎的。」
穆青羽看向寧寒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
果然是個渣男,廢物,無恥之徒……
壞人來了,留下兩個女人,壞人走了,你回來了?
「秋雨姐,我忽然想起來,家裡還有些事,今天這事到此為止,剩下的再找時間慢慢談。」
穆青羽拿起包包,站起身。
凌秋雨攔住她。
「小羽,你幹嘛?剛才還好好的,怎麼?」
「不是,我家裡真有事,爺爺剛回來,我得去陪陪他老人家,你不也得陪你弟弟嗎?」
穆青羽有意無意瞥一眼寧寒,唇角微微勾起。
眼眸深處,一抹輕蔑毫不加以掩飾。
「秋雨姐,你可得好好保護你這弟弟,可別讓人欺負嘍。還有,你弟弟想花錢了,你這當姐姐的就不能給他點?好歹你也是大老闆呢,紫色星辰女總裁……」
凌秋雨哪能聽不出來。
翻了翻白眼,拉住穆青羽的手。
「小羽,怎麼陰陽怪氣?你是不相信我,還是不信我弟弟?」
「我哪有不信你?咱們姐妹一場,又合作這麼多次。好啦,秋雨姐,你們慢慢聊,我就不給你們當電燈泡了,告辭。」
穆青羽掙開凌秋雨,溫婉一笑。
無論寧寒如何,她和凌秋雨,還是好姐妹,可不能被這無恥懦夫影響了姐妹感情。
當姐姐的溺愛弟弟,她能理解。
「等等。」
寧寒放下凌秋雨給他點的咖啡,抬起右手輕輕一揮。
從懷裡掏出一封信。
穆青羽輕哼一聲,腳步沒有任何停頓。
只有一道清脆聲音回蕩。
「抱歉,家裡真有事,你有何事,日後再說。」
話音未落,穆青羽已經走出咖啡館。
看著那妙曼又高冷的背影,凌秋雨輕輕嘆一口氣。
回頭溺愛的看著寧寒。
狠狠搓一把狗頭。
「小寒,老實交代,剛剛跑去幹嘛去了?」
寧寒把信又塞回懷裡,微不可微搖了搖頭。
他又何嘗聽不出穆青羽陰陽怪氣,本想趁此機會把婚約拿出來,當面撕毀協議,從此與這尖酸刻薄的潑婦斷絕關係,偏偏別人不給機會。
如此,只能另找機會了。
寧寒又從兜里摸出一個糖人,塞到凌秋雨嘴裡。
「三姐,我剛才看見路邊有個捏糖人的師傅……送給你。」
依稀記得,小時候三師姐不知道從哪弄來糖人,送給自己。
儘管很多次被三師姐搶走糖果,寧寒還是和三師姐最為親近。
當然了。
這個糖人,只是順便……
「是這樣嗎?」
凌秋雨把糖人從嘴裡拔出來,仔仔細細打量著寧寒,看著他眼睛。
這一看,直叫寧寒心裡發毛。
三師姐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那個,三姐,這玩意不好喝,以後咱還是喝茶吧。」
寧寒趕緊轉移話題。
凌秋雨小心翼翼把糖人包起來,放到自己包包夾層里。
又在寧寒臉上狠狠搓一把。
笑呵呵說道:「小寒,你覺得穆青羽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長得怎麼樣?漂不漂亮?給你當老婆怎麼樣?」
「這潑婦?不行不行!太潑辣了,跟七師姐似的。」寧寒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腦袋裡不禁又響起來臨江前,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腦子裡一片空白?
為什麼什麼都想不起來?
七師姐她……
寧寒越想越頭疼,只好拋在腦後。
對凌秋雨露出一抹討好的笑:「要是和三姐你一樣漂亮溫柔賢惠,我會認真考慮的。」
「好你個小寒,翅膀硬了,三姐你都敢調戲?」
凌秋雨倆眼一瞪,雙手叉腰,氣鼓鼓瞪著寧寒。
撲過去又要搓狗頭。
寧寒跳起來就跑。
一邊跑一邊喊:「三姐饒命啊,非禮啦……」
就在寧寒幹掉狙擊手獨眼龍,離開對面那棟樓不久,一個穿著一身黑,戴著墨鏡和鴨舌帽的男子上到樓頂。
找到了躺在木箱子裡面的狙擊步槍將其帶走。
帶到一間昏暗地下室里,交給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
不到五分鐘,一位白大褂給鴨舌帽說了三個字:獨眼龍。
「獨眼龍?」
鴨舌帽的聲音帶著疑惑,墨鏡下的臉上露出幾分迷茫,「天榜殺手,獨眼狙神,槍不離身……好不容易找到關於他的線索,難道?」
隨即,鴨舌帽身軀微微一顫。
他大概猜到,殺人無數,雙手沾滿鮮血的獨眼狙神,死了。
「會是什麼人乾的?」
良久。
鴨舌帽深呼吸,挺起胸膛,擺擺手。
「多謝了。」
說完,轉身走出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