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迷局

定貴人和德嬪都恍然大悟地點頭，這時候葯來了，德嬪和雪茵都皺著眉頭喝了下去。

葯剛下肚，雪茵就吐了起來。

這一吐就什麼話也說不成了，吐到後來，雪茵實在吐不動了，想問一句宜嬪那裡怎麼樣了，可是一張口就會繼續吐，最後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昏昏沉沉地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雪茵感覺肚子已經完全吐空了。

她對著天花板苦笑了一下，好不容易吃到一點好東西，這下子，全吐完了。

過了一會兒，她才意識到自己還在乾清宮的暖閣里。

晚碧正頭倚在床柱上睡覺，看紙糊的窗戶外透進來的光，應該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

「晚碧，晚碧？」雪茵輕聲喚道。

晚碧「啊」了一聲，醒了。

「主子，您感覺怎麼樣？」她急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裳。

「還好。挺餓的，太醫說可以吃飯嗎？」雪茵滿懷希望地問道。

誰知道，晚碧搖了搖頭，轉身變戲法似的端出一碗黑乎乎的催吐葯，「太醫吩咐您一醒，就讓您把這碗喝下去。」

雪茵瞪大了眼睛，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樣恨過某一個人。

她跟那個下毒的人這輩子都不共戴天！！！

恨恨地灌下藥，雪茵開始乾嘔。

她什麼都吐不出來，但還是不受控制地嘔吐。

雪茵感覺像過去了一個世紀，把自己吐得手腳發軟，才終於不想吐了。

「宜、宜嬪怎麼樣了？」晚碧沒想到雪茵開口會問這個，猶豫著回答道，「聽說孩子還是成功流掉了，才三個月大，是個小阿哥。宜嬪傷了身子，以後如果想再懷孕就難了。」

雪茵惋惜地嘆了口氣。

她想不出來，到底是誰，能下這樣的毒手？

是端嬪，敬嬪，榮嬪這些宮中的老人？

還是……

隔天下午，雪茵終於被送回了永壽宮。

她恢復的不錯，已經差不多完全康復了。

定貴人說起來就心驚肉跳，「夾竹桃葉子粉，虧她想得出來！」

德嬪卻很疑惑，「聽說，自從宮中早些年的皇子公主們被孝昭皇後用夾竹桃粉末毒害之後，宮裡已經嚴令禁止種植夾竹桃。那這些致命的粉末，到底是哪來的呢……」

「啊？」定貴人和雪茵都是一驚，讓德嬪講的詳細一些。

「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只是聽宮中的一些人講過罷了。」德嬪猶豫著說道，「當年，孝昭皇後作為昭妃入宮，在自己宮中悄悄種了許多夾竹桃。夾竹桃葉子落下之後，就讓宮人偷著將葉子晒乾，磨製成粉末，神不知鬼不覺地下在人的茶或是酒水裡。」

「當時寵冠六宮的慧妃，年僅十五歲，就死在了這粉末下。當時就有太醫提出是夾竹桃中毒，可因為昭妃勢大，這事到底瞞下了。聽說後來榮嬪姐姐的三位皇子和端嬪娘娘的公主也是這樣被害的。」

德嬪停頓了片刻，輕聲道，「有傳言說，純親王的額娘愨……哦對了，因為茵茵的封號也是愨，所以現在宮中都改稱博爾濟吉特貴太妃了。傳言中說，她也是被昭妃下的毒手。」

「啊……啊？」雪茵瞪大了眼睛，額娘告訴過她許多貴太妃當年的秘密，可卻從未講過她的死有何不對……

想到純親王也在打探貴太妃，雪茵決定詳細問一下：「為什麼孝昭皇後會要貴太妃死呢？」

「沒人知道。」德嬪搖了搖頭，「孝昭皇后死後，她居住的坤寧宮就被永久封閉了，明面上是紀念先皇后，可實際上……實際上卻是因為坤寧宮裡長期種植夾竹桃，灰塵里都帶著毒粉，根本沒人敢打掃，更別提住進去了。這些都是宮廷秘聞，我告訴你們，你們可切勿說出去。」

定貴人和雪茵趕忙點頭，雪茵喝了太醫開的養胃的葯——為了彌補催吐的損傷，幾人正想玩一玩牌壓一壓中毒的驚險，藍答應就從西殿過來了。

「你有什麼事？」定貴人沒好氣地問道，她可還沒忘記去參加宮宴前藍答應對她那一番隱晦地辱罵。

藍答應嘴角勾起一絲譏笑，「婢妾只是來問問愨嬪娘娘恢復的如何了，定貴人何必如此記仇呢？」

「我好多了，你如果無事就歇息去吧。」雪茵不知為什麼，感覺由藍答應身上滲出一股子陰險，急忙站起來表示送客。

「幾位娘娘這是成心冷落婢妾了，難道是擔心婢妾在酒菜中下毒嗎？」藍答應不卑不亢地問。

德嬪、定貴人和雪茵聽到這句，面面相覷。

雪茵覺得有可能是出於對藍答應那種不喜，她覺得藍答應這句話很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藍答應，你有什麼想說的最好快點說出來。」德嬪盯著她，說道。

「婢妾沒有什麼想說的。」藍答應又勾一勾嘴角，轉身就走了。

「會不會是她乾的？」定貴人小聲問。

「說不準。」雪茵搖了搖頭，「可她有什麼能力在酒菜里下毒呢？她沒承過寵，還只是一個答應，出身也……」

「啊！」德嬪聽到「出身」兩個字，如夢初醒，「藍答應當年就是經孝昭皇后的妹妹溫嬪——現在的溫妃娘娘，引薦入宮的。似乎是孝昭皇后乳母的侄女。」

「這就連起來了！」定貴人激動地說，「孝昭皇后把她剩餘的夾竹桃粉留給了自己乳母的侄女，再讓妹妹入宮時也帶上她……」

定貴人頓住了。

雪茵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孝昭皇后明明有溫妃這個親妹妹，為何要信賴一個並無親緣關係的，乳母的侄女？」她喃喃道。

「因為她忌憚筠竹。」通往西殿的口上突然傳來一句，嚇的桌邊三人齊刷刷看過去。

藍答應並沒有走，而是斜倚在門柱後面，現在緩緩走出來。

「筠竹？筠竹是誰？」雪茵急切地問。

「當然是敏儀的妹妹，溫妃筠竹了。」藍答應淡淡地說道。

雪茵知道，敏儀是孝昭皇后的名諱。

溫妃的名字，卻鮮有人知。

說起來，溫妃確實是一個很奇怪的嬪妃。

她大部分時候幾乎是一個透明人，可每隔那麼一兩個月，就要鬧出一點事，似乎是刻意提醒大家不要忘記她的存在一樣。

就如十二月時對佟貴妃的頂撞一樣，都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可是卻讓人越發捉摸不透溫妃這個人。

她不爭寵，不爭風頭，但又不想被人們忘記，忽視。

似乎，似乎和她殺人如麻的姐姐，做昭妃時很像。

像的出奇。

那個下毒的人，莫非是溫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