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定常在的感慨
「貴妃娘娘。」純親王立刻咧開一個大笑臉,「您身子好些啦?大冷天的怎麼一個人出來了呢。」
佟貴妃冷著臉,從雪茵看到純親王,「七弟,你跟茵茵孤男寡女地在這裡說什麼呢?」
純親王還沒說話,雪茵就湊了上去,「堂姐你誤會了,純親王就是問問我關於貴太妃當年的事兒,我額娘跟貴太妃不是多年故交嗎。」
「還有呢?」佟貴妃眼風掃過去,純親王立刻縮小了十倍,訕訕地笑著道,「貴妃娘娘,皇上都說只要我不動手動腳就行。」
佟貴妃冷笑一聲,「純親王,昨日皇上才提醒你不要跟茵茵有任何瓜葛,你今日就敢逾制……」
可是話說了一半就被雪茵打斷了,「堂姐,什麼意思啊?皇上怎麼知道純親王要找我?」
佟貴妃噎了一下,合著這丫頭還不知道人家喜歡她?這下可沒法解釋了。幸好純親王是個和稀泥的高手,他連忙說道,「沒什麼,皇上就是教訓我招蜂引蝶生活作風不檢點來著,貴妃娘娘放心,今日臣下要問的都問了,以後不會攪擾佟貴人了。」
佟貴妃也是沒話可說,一方面她希望雪茵永遠不要知道純親王的心思,安安穩穩地做貴人;但另一方面,她又希望雪茵知道,至少茫茫深宮除了爭寵會有其他的念想。可她是貴妃,她不應該希望第二方面發生,因為那是雪茵對皇上的不貞,再者……
佟貴妃嘆了口氣,「七弟,你轉過年就17了,皇上和皇額娘給你尋了門親事,到時候叫姑娘來讓你見一見。」
「啊?」純親王立馬就傻了,雪茵還什麼都不明白,聽了貴妃的話,趕緊恭喜他,「純親王要成家了啊,恭喜恭喜。」
只是她心裡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惋惜,讓她自己感到很異樣。她就是感覺很喜歡純親王的性格,那種不管不顧的感覺。
純親王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忽然氣憤地甩手走了。
雪茵還在仔細琢磨自己的那種奇怪的惋惜,直到佟貴妃冷颼颼的開口,「茵茵,你以後見著純親王,給堂姐繞著道走!」
雪茵想問為什麼,但是一想,人家又是堂姐又是貴妃,說一不二,於是點頭哈腰地說道,「都聽堂姐的。」
回到永壽宮,竟然沒有人發現她消失了半個時辰,雖然剛才被貴妃發現了吧,但是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懲罰。看來,這幸運丹還真管用啊!雪茵興奮地想。
但是純親王還真是個挺奇怪的人,大費周章把她弄去,結果什麼東西都沒問出來,還心甘情願地給了她一個金元寶。雖然雪茵感覺自己徹頭徹尾被耍了一遍,但是看著手中的金元寶,就把這筆賬給勾銷了。
「小主,昨天晚上良答應鬧了個大笑話,我們走得早沒看見。」晚碧興緻勃勃地告訴定常在和雪茵,「良答應到了承乾宮沒多久就睡著了,醒來之後,只記得貴妃娘娘動了胎氣這事兒,還與端嬪說什麼要為貴妃娘娘的孩子祈福超度,大伙兒都嚇了一跳,合著良答應以為孩子沒保住呢。」
「這種人,一定是心裡一直希望著貴妃娘娘不好,才一出口就這麼說。」定常在往嘴裡扔了一顆櫻桃道,「不過聽我額娘說,良答應也是個可憐人,入宮之後一直都是半夢半醒,德貴人姐姐還悄悄與我說,她在人後有時還痴傻呢。」
「關嬤嬤來了!」憑欄慌慌張張跑進來,嚇得定常在手一歪,整盤方洗凈的櫻桃全部滾到了地上。
憑欄一溜煙跑沒了影兒,雪茵她們三個還傻站著——嚇傻了。
門一聲巨響被撞開,一個凶神惡煞的老婦——關嬤嬤本尊,站在那裡,目光掃過定常在、雪茵、晚碧,最後落在撒了一地的櫻桃上。
「誰允許小主們吃櫻桃的?」關嬤嬤威嚴地問道。
「櫻桃也不能吃?」雪茵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答非所問!老奴這些都是為了小主們好,櫻桃有顏色,到時候染在牙齒上,牙就不白了。」關嬤嬤聲如洪鐘,雪茵不由自主得後退了一步,喏喏道,「我,我們吃完漱口好了。」
關嬤嬤不滿地「嗯?」了一聲,雪茵最終放棄抵抗,乖乖低下腦袋說,「關嬤嬤,我們以後吃什麼都先向您請示。」
「佟貴人真是個懂事的小主。」關嬤嬤馬上說道,又對晚碧吼道,「你這個奴才是怎麼當的,還不趕快把地上的櫻桃給小主們清掃了?」
晚碧戰戰兢兢地收拾好地面,關嬤嬤又皮笑肉不笑地轉過身來,挑剔起定常在和雪茵的著裝,「這雖然是在屋子裡,但您們彼此都是小主,穿著這樣鬆鬆垮垮的內衣和襯裙怎麼行?萬一哪個主子娘娘或是聖駕忽然駕臨,看到小主們這個樣子,多麼不成體統!」
「你……」定常在憤怒地開口,但是又被關嬤嬤滲人的目光嚇得才說一個字就閉上了嘴巴。
「我們這就回屋去換衣,有勞嬤嬤操心了。天色不早了,您也早些回去準備用晚膳吧,天冷了,嬤嬤注意保暖,炭火不夠用儘管找我們要。」雪茵從頭到腳都閃爍著一個「慫」字,揚著一張大大的笑臉兒說道。
關嬤嬤滿意的點點頭,雪茵立馬就拉著定常在溜走了。
「你怕她做什麼?明兒一早就派人去跟貴妃說說這老婆子的德性,你這個小堂妹再一哭一鬧,送她八十大板了事。」定常在咬牙切齒地從衣櫥里拽出一件嫣紅色石榴多子圖案棉錦宮裝,結果心裡發狠手上也跟著使了大勁,半個衣櫥的東西全被帶著扯了出來,撒了一地,倒是奼紫嫣紅的一片,十分漂亮。
雪茵好脾氣地蹲下來收拾,勸她道,「我堂姐一向是以對宮人和善聞名的,你說的那種事她斷斷做不出來。再說,我也沒那個底氣去承乾宮告狀,關嬤嬤能輕易管著我們這些小嬪妃,還從沒被懲戒,就是那些後來升上去的主子娘娘也沒能管管她,可見這老婆子背後一定有人。所以就算我聲淚俱下說完一通,我堂姐那不得罪人的性格也絕不會動手的。」
定常在一邊粗暴地把宮裝往身上穿,一邊隨便從地上那堆里提出一件雪青色的棉絨綢緞質銀絲綉山雀食花宮裝遞給雪茵道,「我以前沒發現你竟然也這麼會分析局勢人心,合著闔宮上下就我一個不會算計的,怪不得我姐說我入了宮也得不了寵……」
看到她衣服穿到一半,神情低落下去,雪茵趕緊摟住她肩膀安慰道,「誰說你得不了寵?咱們連18都沒到,盼頭還大得很。再說了,怎麼闔宮上下就你一個呢?我也是只懂一些皮毛,隨便說出來賣弄賣弄罷了,你只不過是不愛想這些事,有時候想一想也就明白了。」
「我姐現在嫁了個小富家才子,搬到江南那邊住去了。」定常在卻沒怎麼注意她說了些什麼,神情恍惚,「前些天她有了身孕,給我寫信來,那一字一句都是幸福美滿。半年前我們還在爭搶入宮的機會,彷彿進了宮就是贏了一樣。但是我真的來了才知道,宮中夜長夢卻短,得了聖寵也不過是一時風光,如果沒有你和德姐姐,恐怕連個交心的人都沒有。」
她嘆了口氣,看雪茵在認認真真聽著,又繼續說道,「我最近常想,倘若當初入宮的是我姐姐,那現在嫁人生子的人,會不會就是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