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這一年雲香七歲了，她迎來了一個真正屬於她的家，那是一個三十平方米的平房，外面還有兩處院子，院子里可以種一些蔬菜一類的，也可以養一些小兔子供小雲香玩樂，更重要的是雲香不用再到姥姥家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了，她快樂的在院子里跑來跑去的

屋子裡很簡陋，除了屋裡擺了一張床之外，就是一個火爐子還有供雲香寫作業的寫字檯，還有雲香父母結婚的時候打下的幾個大箱子，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就連雲香想有一個獨立的房間和床都沒有，但是儘管如此，雲香也是很滿足的，因為這意味著父母可以陪在她的身邊了，她不再是沒人管的孩子了

雲香每次寫作業的時候都會看到窗外的葡萄架，那架子上的一串串葡萄又大又紅，她一見就饞著想去摘一顆嘗嘗，可是奶奶不讓摘，奶奶說要等葡萄全紅了才可以摘，可是小雲香太想吃了，於是她就偷偷地拿著剪刀躡手躡腳地走到園子里去摘葡萄了，她怕奶奶第二天來家裡澆地的時候會發現少了葡萄，所以她非常小心地只用剪刀剪下一顆葡萄吃，而且還是連根一起剪掉，得到滿足的雲香很是開心。

爺爺奶奶都是南方人，由其奶奶還曾經是個有錢的大小姐，家裡擁有著很多田產，所以對種菜園子非常在行，這園子里的每一個果實均是奶奶的勞動成果，每天早上天還沒亮爺爺奶奶便跑到雲香家的園子里來澆水了，奶奶讓在上海的親戚捎來好多在北方沒見過的種子，什麼黑玉米啦，花豆角啦，絲瓜啦，金鈴子等

奶奶種得眾多果實里最受孩子們歡迎的便是金鈴子了，它外表長的像苦瓜，可是用手把它掰開便出來一堆紅色的果實來，含在嘴裡甜滋滋的，吃完以後那果核長得像極了一顆顆的小蛤蟆，常常惹得孩子們笑地合不攏嘴這便是八十年代孩子們的快樂童年了，沒有電腦，沒有網路，但是他們有大自然陪伴，奶奶生有六個孩子，四個女兒兩個兒子，其中一個小兒子遠在上海，一年不怎麼回來，雲香的父親是長子，但在他的上面還有個姐姐，大姐從小體弱多病，小的時候得過一場嚴重的肺結核差點死掉，後來爺爺奶奶把她送到鄉下才救回一條小命的，因此她在九歲的時候才得以上學，也因為得病的原因她的個子比任何一個孩子都低

由於大姐從小身體不好，又患有肺結核，所以全家都寵著她，什麼活都不讓她干，也不敢對惹她生氣，以至於使她的性格變得非常地孤僻，她有獨屬於自己的一個碗筷，如果有人不小心碰了或者是用了她的東西，她便會毫不客氣地直接扔掉，絕不給任何人一點好臉色

二妹長得不是很好看但是很愛美，學習成績比哥哥姐姐都強，可最後還是落了個下鄉的下場，從鄉下回來便被安排到了肉聯場工作，她這一生便與豬肉結下了不解之緣。

三妹是工廠的工人，是管庫房的，腦子沒有其它的姐妹們靈活，但是人很實在，給人的感覺很踏實，也很能吃苦，幹什麼都會盡心儘力的，也正因為如此廠長很看好她

四妹是家中最小的也是最受寵的一個，學習成績比任何一個兄弟姐妹們都好，也正因為如此她剛參加工作便被大人們做主找了個科長的兒子嫁了，儘管當年四妹很不願意嫁但她沒有辦法做主，因為奶奶曾經是上海有名的大戶人家的女兒，手下也有過十幾二十個長工和短工，她管人的手段是無人能比的，奶奶待人接物更是無人可比，她對外人從來都是笑臉迎人，讓外人總能覺得這個老太太是最好說話的，可是只有自己家人才知道她是最難搞的一個人，她會為了把四妹嫁出去不惜一切代價。

兒女們都成家以後都生有一個孩子，這個大家庭里便成了三男三女，大姐和二弟，二妹都生有一女，三妹，四妹和小弟都生有一子，這些孩子的年紀都差一兩歲，只有四妹和小弟的孩子同歲，與眾姐姐哥哥們都差五歲，可儘管如此幾個孩子都非常地和睦相處。

大姐的女兒名叫夢清玲，她是幾個孩子中的大姐，雲香則是二姐，二妹生的女兒名叫原央，是姐妹中最會哄人的一個，也是大人們最寵愛的一個，也許是因為雲香與原央年紀只差一歲的原故，雲香最喜歡的就是原央這個妹妹了，反而對比自己大兩歲的姐姐沒有好感，因為這個夢清玲從小在雲香的奶奶家長大，可以說跟雲香一樣從小就得不到父母的陪伴，一直在姥姥身邊長大，按理說這兩個表姐妹有著一樣的命運，都是在姥姥家長大的，應該能玩在一起，可是事實並不如此，夢清玲從小就很聰明，學東西很快，也有自己的一個鬼心眼，是大人眼中的寵兒，在學習上也比雲香好很多，交友能力又強，關鍵是她非常地傲氣，不怎瞧得上雲香，她們兩個同在一個學校，每天中午上學，放學，兩個人都會走在一起，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們二人就是說不到一塊去，雲香不管做什麼都讓夢清玲感到丟人。

這一天，幾個孩子在園子里玩耍，有的在摘花，有的在騎雲香的小三輪車，有的在拿著奶奶從上海帶回來的小餐具玩過家家，還有的在水管里玩水，把每一個人的衣服全都玩的濕噠噠的，但是大家依然很開心，因為沒有大人在身邊嘮叨就在大家玩的正開心時，四弟羅傑忽然大叫一聲說道「對不起雲香姐姐，你的玩具被我弄壞了」

雲香聽了則笑了笑說道「沒事的，以前我去你家時不也把你的東西弄壞了嗎？就當扯平了」

「那雲香姐姐你這樣就不對了，你以前到我家裡，我媽給你吃了好多東西，你都沒有給我吃」

原央一臉不滿地叫了起來

雲香聽了皺著眉想了想說道「那，那我也沒有什麼好東西給你吃啊」

「哎呀，算了，她家那麼窮哪有什麼好東西給你吃啊，行了原央你就別鬧了，想吃好吃的找你媽要去」

夢清玲冷聲說道

「不，誰說我們家窮啦，我們有錢的，我的存錢罐里有好多錢呢」

雲香揚起一張小臉不服氣地叫道

「是嗎？我不信，要不你拿出來我看看啊」

夢清玲繼續挑釁道

雲香見她不信自己便氣呼呼地轉身跑進屋裡抱來一個小罐子出來，一臉得意地說道「你們看這不就是存錢罐嗎？」

「哇!這麼多啊，雲香姐姐你家真的好有錢啊」

羅傑張大嘴驚叫出聲

雲香聽了心中不免得意了起來，一臉驕傲地說道「那當然啊，我們家可有錢了，聽我媽媽說我們家還有國債券呢，到時候能到銀行換好多錢呢」。

「你騙人，你家要是有錢的話，你爸媽怎麼會問我們家借錢呢，你家既然這麼有錢那你幹嘛不快點還錢？」

原央一臉不高興地叫道

「就是嘛，明明有錢還要問我們家借錢，借了錢還不給我們，你們家真是太壞了，走，我們不跟她玩了」

夢清玲一把拉著羅傑便要往外走

雲香眼見姐妹就要走了，她急得趕忙跑過去說道「誰說我們家不給啦，我現在就給你們」

於是她為了證明自己的爸爸媽媽都是有錢人，都是好人，便打破了錢罐子把錢全分給了兄弟姐妹們

「你把這些錢都給了我們，那要是大舅和大舅媽看到了會不會罵你呀？」

夢清玲畢竟比這群孩子年長一些，生怕被大人發現了會惹火上身

「不會的，這些都是我的零花錢根我爸媽沒有關係，再說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爸媽欠了你們的錢，我這個做女兒的當然應該還啦」。

雲香一臉豪氣地說道

「那好，那我們去買冰磚吃去吧，我見拐角有賣冰磚的，我們一起去買吧「

夢清玲笑著說道

於是所有的孩子便在夢清玲的帶領下來到了拐角一人買了一根冰磚吃

就在大家吃得正開心時，雲香的三姑正好碰到幾個孩子們，見到她們竟然有冰磚吃，便笑嘻嘻地說道」你們怎麼會有冰磚吃的？多少錢買的啊？「

」很便宜的，一毛錢一根哦，特別好吃「

原央興奮地說道

」哦？一毛錢一根？嗯，的確便宜，那我給你們十塊錢，你們再去給我買十塊錢的來，讓我們大人們也吃點，光你們小孩兒知道吃啊，也不知道給我們大人們買點」

三姑笑著說道

於是孩子便拿著十塊錢開開心心去買冰磚了，根本沒有想到將會有一場暴風雨襲來

當孩子們開開心心地把冰磚放到眾位大人面前的時候，雲香的父親看了一眼問道「你們哪來的錢買這麼多冰磚？」

「是三姨給了我們十塊錢，她讓我們買冰磚回來給你們吃啊」

原央笑嘻嘻地說道

「嗯，你們幾個還真厲害呢，竟然能拿錢買東西了啊，真是太了不起了」

雲香的四姑父一臉驕傲地笑道

「嗯，既然是你們三姨給的，那你們就都拿著吃吧」

雲香的父親笑著從盒子里取出六根一人給了孩子們一根

「咦？大哥，你怎麼又給他們吃啊，他們剛剛吃了冰磚，這哪能再吃啊，這吃太多冰磚肚子不疼啊」

就在孩子們正準備吃冰磚的時候，雲香的三姑正好進屋看到了這一幕

「什麼？他們已經吃了？這你不是剛讓他們買回來嗎？他們怎麼就都吃過了呢？「

雲香的父親一臉地狐疑看向所有的人

」什麼呀，我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就一人一根的在吃啦，正因為我看到他們吃所以才讓他們去買的「

雲香的三姑挑眉說道

雲香在聽完三姑的話以後，心中大感不妙，心中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耳邊便聽到父親叫道」那你們哪來的錢買的冰磚呢？「

」是雲香給我們錢買的「

幾個表姐妹們一口同聲說道

」雲香，你哪來這麼多錢買冰磚的？「

父親陰沉的一張臉問道

」我，我，我是從存錢罐里拿的錢買的「

雲香小聲說道

」什麼？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竟敢動家裡的錢拿出來亂花的？「

雲香的母親一聽立刻沖了過來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直打的雲香臉上火辣辣的疼

」嫂子，你怎麼可以打孩子呢？你就不能先聽聽孩子的解釋嗎？就算孩子有錯你也該跟她講道理嘛「

幾個姑姑見雲香挨打了，趕忙都跑過來勸阻

」這麼小就偷錢，那長大了還不是進監獄的料嗎？太氣人了，你說我們在外面辛辛苦苦為她掙錢，她竟然學會偷錢了，我們是少她吃還是少她穿啦「。

雲香的母親兩眼噴火地在屋子裡大吼道

」大舅媽，你別生氣了，我這裡還有些錢沒有花，我都給你吧「

夢清玲趕忙從口袋裡掏出幾個鋼鏰放到雲香母親手裡

幾個弟弟妹妹們見了也趕忙從口袋裡掏出剩下的錢交給了雲香

然而這時雲香感到無比地沒面子，她在心裡埋怨著母親不該這麼讓她下不來台，可是儘管怨著，但她終究還是沒有爆發出來，依然還是乖乖地站在那聽著父母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