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飯店開業

飯店開業，前些天的傳單起了不小的作用，還不到十一點，店裡就已經坐滿了人，外面還有人在排隊。

站在最前面的一個婦女拿著一張傳單和一個鋁製飯盒拉著一個服務員大聲問：「小同志，憑這張紙，隨便點個菜就送一盤辣椒炒豬頭肉嗎？」

現在豬頭、豬腳、內臟、骨頭等都很便宜，少的一兩毛，貴的兩三毛。

但普通人去買都得要肉票，誰捨得用肉票買這些玩意呀？窮人家都想多買點肥肉，富裕一點不缺油水的家庭，也更願意買瘦肉。

這就導致食品站的肉都要搶，但骨頭、內臟、豬頭等經常賣不掉。

忙得汗流浹背的服務員無奈解釋：「同志，是的，只要進店隨便點個菜，我們就送。」

這個問題他今天已經回答無數遍了！

婦女把紙塞進服務員手裡：「那給我炒個白菜，再送我一份辣椒炒豬頭肉。」

服務員苦笑著指了指店內：「同志，裡面人都坐滿了，要不您等等？」

「不用，我帶碗來了，你給我裝碗了，我拿回去吃。」婦女說著晃了晃手裡的飯盒。

服務員一愣：「那我得去問問老闆！」

「快去！快去！」婦女催促著，還不忘把那張紙給要了回來，這可是他換豬頭肉地憑證。

…………

寧晉川現在也忙，他沒想到生意會這麼好，現在幾乎沒有私人工廠，國營廠要麼包吃，要麼工人自己做飯，流動人口幾乎沒有，下館子的人其實很少。

誰知道很多人為了一盤炒豬頭肉，也不回家做飯了，花兩毛錢來店裡點個菜。

國營飯店的素菜只要一毛左右，葷菜也只要兩毛多，但要收糧票，寧晉川的飯店一盤素菜兩毛，葷菜三到四毛，搞活動再送一盤青椒炒豬頭肉。

很多人點一個素菜，外加送的豬頭肉，打包帶回家自己煮點飯，一家人吃得挺好。

蔣進和卓高陽兩人一大早就來了，說是來幫忙，實際就是看生意怎麼樣。

看到這麼火爆的場面，就跟過年大家搶著買豬肉一般，他們兩人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後面去了。

兩人心裡很清楚，寧晉川只是想用飯店來送錢，如果飯店賺了，肯定會多分一點的。

寧晉川一把拉過兩人：「老蔣、老卓，你們現在立刻想辦法去給我弄一批豬頭肉過來。」

蔣進一愣：「寧兄弟，現在去哪弄去呀？」

寧晉川說道：「不管你們，你們得給我弄過來。之前準備得太少，現在已經用掉三分之一了，估計上午就會用完，下午就沒了，實在弄不到，豬肝、豬心、豬大腸也可以。」

卓高陽和蔣進只能硬著頭皮去想辦法，畢竟他們什麼都沒出，以後還要分錢的，干點活也理所當然。

忙碌一整天，寧晉川開始算賬，一天的時間，居然賣了六百多份菜，大部分都是白菜、蘿蔔、土豆絲之類的，一個菜素菜只賣兩毛，但這些東西價格便宜，按照不同等級賣不同價格，一等最好的賣一毛一斤，三等最差的賣六七分一斤。

寧晉川買的菜都是最便宜的，有卓高陽和蔣進出面，還是內部價買的一斤。

一盤菜用不了一斤原料，材料成本不超，毛利大概一右，因為沒有後來飯店那麼多講究，很多支出都可以省，一個菜的凈利潤也能達到一毛左右。

因為今天多送一盤豬頭肉，這要幾分錢成本，利潤還是有的。

晚上八點，飯店已經關門歇業。

蔣進、卓高陽都還在，鄭華儒也來了。

寧晉川讓廚房炒了幾個菜，拿了一瓶白酒。

大家都是滿臉笑容，蔣進迫不及待的問道：「寧兄弟，今天賣了多少錢？」

寧晉川說道：「一百八十塊，去掉各種成本，利潤估計有三十塊。」

寧晉川隨口胡謅，實際上凈利潤大概左右。

「送的豬頭肉也算進去了？」卓高陽問道。

寧晉川點頭：「這些成本都去掉了，其實豬頭肉和後來用的豬心、豬大腸沒多少成本，一毛多一斤，按照我們定的分量，一斤能，送一百個菜出去，也就三四塊的成本，另外加上辣椒、柴米油鹽，一百個菜的成本也不會超過十塊。」

鄭華儒暗暗算了一下，一天三十，他能分到六塊，一個月就有一百八，比他工資還高兩三倍，臉上也露出笑容：「小寧同志，你這生意頭腦還是很厲害的嘛。」

鄭華儒從沒指望寧晉川會把真實利潤告訴自己，他也不想管，管太多、管太深，容易出事，安安心心拿錢最穩妥。

不管今天利潤是一百還是十塊，甚至是虧了，只要寧晉川告訴自己今天有三十塊利潤，就代表寧晉川今天會分自己六塊錢。

對於這個數字，鄭華儒還是很滿意的。

蔣進和卓高陽也很興奮，因為他們能分到三塊，比他們在外面撈那點小油水好多了，自從遇到寧晉川，他們兩人的生活質量是直線提升呀！

寧晉川見大家都滿意，心裡也送了口氣，謙虛的說道：「領導過獎了，我這些都是些小把戲。」

「小寧同志，不用謙虛嘛！我這邊，還有兩個朋友想入伙，一個是稅務部門的老李，一個是警局那邊的老陳，你看怎麼樣？」鄭華儒內心稍微有些許的心虛，畢竟他們這是明擺著來佔便宜的。

鄭華儒知道寧晉川的那些小算盤，但入股這種事，連名字都沒一個，放外面去說，他們只要否認，誰也證明不了，寧晉川能不能撈到他想要的東西可不好說。

當然，要是真能賺到錢，他也不介意在允許範圍之內給寧晉川開開後門。

寧晉川不怕有人入伙，就怕那些領導不願意來：「那行呀！到時候咱們看情況給股份，您看怎麼樣？」

「行，這個你是老闆，你說了算！」鄭華儒笑眯眯說道：「小蔣、小卓，你們兩個跑一趟，把老李和老陳叫過來，一起喝兩杯，順便一起討論一下入股的事。」

還沒吃兩口的蔣進和卓高陽趕緊起身去叫人。

半小時不到，稅務部門負責人李成喜；警局負責人陳運平兩人就來了。

眾人一陣推杯換盞，幾杯酒下肚，寧晉川給這兩人各送了百分之二十股份。

李成喜和陳運平第一次見寧晉川，要不是有鄭華儒牽線，他們是不會來，也不敢要這股份的。

既然他們來了，就代表他們願意收這些股份。

酒過三巡菜，鄭華儒端起杯子，說道：「各位，雖然咱們沒有簽任何協議，但吃了這頓飯，以後咱們就是合伙人了，也是自己人。」

「如今呢！個體戶這個問題，還不是特別明朗，小寧同志，我們就不出面了，你多費點心。」

寧晉川應著：「領導放心，我管著店，這飯店只是賺多賺少的問題，絕對不會虧。」

這是一個表態，告訴鄭華儒幾人，你們一直都有錢拿！

鄭華儒幾人很是滿意點頭，他們「入股」不就為了錢么？

鄭華儒笑著說道：「這生意的事，我們不懂，但一定要合法合規，以後店裡遇到什麼問題，我們能幫的，也一定會幫。」

陳運平和李成喜紛紛應和：「對對對，以後有事，我們幫的上的一定幫。」

這話是在告訴寧晉川，我們拿錢了，能幫的會幫，幫不了的也沒辦法。

寧晉川明白這話里的意思：「有諸位領導這話，我就放心了。」

「那咱們喝一個，祝我們合作愉快。今天時間也不早了，喝完大家早點回家休息。」鄭華儒說著，站起身。

其他人也紛紛起身，喝完這杯，寧晉川把鄭華儒一眾人送走，又讓還在外面等著的服務員把桌子收拾了一下，自己則回了招待所。

…………

轉眼，還李金山債款的日子到了。

為了開飯店，套圈圈賺的錢被寧晉川用了幾百，還債還差三百多。

寧晉川毫不客氣從飯店拿了四百，湊了一千塊錢回家。

寧晉川本不想帶著姐姐回去，最後沒拗過，還是同意姐姐一同回家。

寧如雲回去前特意去買了兩斤肉，和一斤白砂糖。

一路走走停停，回到家已經是中午。

還沒進門寧晉川就聞到家裡有肉香飄出來。

「家裡怎麼有錢買肉？」寧如雲疑惑的問道。

寧晉川心裡立刻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我們先回去看看。」

剛走到門口，寧晉川就看到屋裡有客人，居然是李金山和他那傻兒子李有貴。

寧祥福坐在一旁，臉上滿是討好的笑。

在桌子邊上，還有一擔籮筐，裡面放了很多東西，有大米、豬肉等等。

寧晉川頓時皺眉。

寧祥福已經知道寧晉川去過李家，還撂了狠話，見兒女回來，生怕兒子說些亂七八糟的，趕緊先開口：「如雲，這是你金山叔，這是有貴，今天是特意過來看看，給我們家送點東西來的。」

李有貴坐在一旁，整個一副憨像，看到寧如雲目光就沒移開過，微微張開的嘴，還有口水順著嘴角往下流。

寧如雲看了李金山一眼，怯怯說道：「爸，我不嫁！」

寧祥福聽到這話，臉頓時就拉了下來：「這嫁不嫁是你說了算的？我告訴你，這個婚事我已經給你定下來了，你必須得嫁。」

說話間，他還小心翼翼看了李金山一眼，生怕讓李金山不高興了。

寧晉川可不懼李金山，朗聲說道：「爸，姐姐的婚事她自己說了算，你定了也沒用。」

寧祥福氣得手指哆嗦，怒吼道：「我是你們老子，老子說了不算，誰說了算？」

寧晉川跟父親針鋒相對，一字一句說道：「誰說了也不算，姐姐自己說了才算！」

「你反了！」寧祥福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怒目瞪著寧晉川。

寧晉川也不想跟父親過多爭吵，兩父子之間爭吵沒意義。

寧晉川從兜里掏出一沓錢和一張紙，轉頭看向李金山：「金山叔，剛才的話你也聽到了，這個婚事，我們家不會答應的。」

「我們借你六百塊錢，利息三百，連本帶利一共九百，這裡一共九百，收據我已經寫好了，你只要按手印，或者簽字就可以。」

說著，寧晉川把錢放到桌子上，將收據鋪開，又掏出一支鋼筆，放在旁邊，等著李金山拿錢、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