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十六塊八

有了第一個人領頭，就有第二個試手。

當有人套中東西，寧晉川逃不猶豫讓寧如雲把東西拿給人家，眾人頓時再無疑慮，都爭著搶著要來套。

寧晉川負責收錢，維持秩序。

寧如雲負責數圈圈、撿圈圈，有人套中則把東西拿給人家。

周松站在店門口，看得目瞪口呆，心裡默默算賬，寧晉川送了多少錢東西出去，大概收了多少錢。

這一算，中間利潤把他驚得手都微微顫抖。

中午的時間很快過去，大部分人還要上班，有人為了玩這套圈圈遊戲，中午乾脆都沒回家吃飯，但上班還是得去。

工人走的時候還不忘問上一句：「老闆，下午還做生意不？」

寧晉川自然笑著點頭：「做，等您來呢！」

等工人散得差不多，只餘下十幾個不上班或沒工作的人在玩，寧晉川也有些撐不住了，讓寧如雲頂替一下自己。

寧如雲雖然不怎麼敢說話，但這時大概的流程她已經知道，看攤位還是沒問題的。

期間，寧晉川抽空去買了一包煙，縣裡有私人搞來賣的，也有賣煙票的，只要有錢，這些都好弄。

周松見寧晉川得空，立刻笑著湊上來：「寧同志，您這測試要做多久呀？」

寧晉川一聽就知道周鬆動了想自己做這生意的念頭：「大概十天吧！」

「十天呀？」周松覺得等十天也可以：「寧同志，做這個不違規吧？你們要是走了，我能不能做？」

「按照目前的規定是不違規的，我們做這些也就是看看當地官方的態度嘛。」寧晉川拍了拍周松的肩膀：「等十天看看，要是我們做得沒問題，我們走了以後，你就可以接著做。」

周松覺得有道理：「我明白了，謝謝寧同志。你們還沒吃飯吧？我也沒吃，我去炒兩菜，一起吃點。」

寧晉川從裝貨的籃子里拿了幾塊香乾和六個雞蛋：「咱們說了吃飯住宿會自己解決，不會給你添麻煩，今天實在有點忙，那我們出兩個菜，跟你吃一頓，占點便宜。」

「寧同志客氣了，這個不用。」周松怎麼好意思收寧晉川的東西。

寧晉川卻堅持要給，最後周松拗不過，只好拿著寧晉川給的雞蛋和香乾去做飯。

工人上班的時間生意一般，但陸陸續續一直有人來，有寧如雲招呼著就行。

有些身上沒錢的，就站在邊上看熱鬧，也是看得津津有味，寧晉川也不介意他們在邊上給自己添一點人氣。

下午工人下班，生意又忙得不行，寧晉川又親自上陣維持秩序，但這錢確實是收得有些小爽。

下午六點，之前約好的商販拿著收據來拿錢，有些人還拿了貨過來，寧晉川該收貨收貨，該給錢給錢，付完這些小商販錢后，兜里還裝了滿滿一兜。

晚上，因為沒有路燈，也不方便擺攤，寧晉川拿了點菜出來，跟著周松蹭了一頓，順便把今天兩塊錢的「補貼」給了周松。

吃過晚飯，寧晉川感覺身體有些撐不住了，把那些貨物堆放到周松店鋪地角落，帶著姐姐直奔招待所。

寧如雲扶著弟弟，心疼的說道：「弟弟，咱們要不先找個背風的地方休息。」

寧晉川苦笑著說道：「去招待所吧！」

「我們沒介紹信呀！」寧如雲說道。

現在住招待所必須要有介紹信才行，否則是不給住的。

「我這有！」寧晉川拿出兩張紙，這是他下午抽空做的，雖然是假的，因為找周松借了小刀，刻得也像模像樣，一般人絕對看不出真假。

介紹信這東西又沒有什麼防偽標誌，大概模樣差不多就行。

「你這哪來的？」寧如雲借著越過，勉強看清了那一個紅章。

「下午做的，走吧！我確實有點累了。」寧晉川現在只想躺床上好好睡一覺。

「這……這不會被抓起來吧？」寧如雲很是擔心這一點。

寧晉川搖頭：「不會！」

寧如雲見弟弟身體虛，在大街上睡一晚確實不好，只能咬著牙朝招待所走去。

住宿的時候，寧晉川臉不紅心不跳，對答如流。

寧如雲則學著寧晉川教她，臉上不做任何錶情，一般人倒也看不出毛病。

一進房間，寧晉川把錢全部交給姐姐，倒頭就睡。

次日，寧晉川早早醒來，沒有洗漱的東西，隨便洗漱了一下，然後下到樓下，找了一塊空地，開始練戲和太極拳。

這玩意寧晉川上一世練了一輩子，強身健體確實有用，自從練了這玩意，他很少生病，但效果也僅於此。

等寧晉川練習完，再次回到招待所，寧如雲已經起來，看到寧晉川就神神秘秘說道：「弟弟，你知道我們昨天賺了多少錢嗎？」

寧晉川心裡大概也有一個數，但具體數字他不知道，於是問：「多少？」

「三十六塊八毛」寧如雲壓低聲音說道：「要是我們的生意天天有這麼好，一年我們就能變成萬元戶。」

萬元戶，如今有錢人的代名詞。

國營廠普通工人，基本一個月公司不超過四十，一年也就四百八十塊錢，二十年不吃不喝才勉強將近一萬。

加之現在消費少，家裡無非就是單車、電視、縫紉機這些；吃穿住行就更少了，旅遊別想了，吃的東西便宜，豬肉也不過九毛，其他的菜超過九毛的也不多，穿衣服也沒什麼奢侈品，建房子基本是磚瓦房。有一萬塊錢，這些都能折騰個七七八八，多少還有些盈餘，以後只要有個穩定收入，基本就是如今社會大部分人能想到的最好生活了。

寧晉川只是微微一笑：「還不夠呢，要還李家九百，我們要一天賺一百塊錢才行。而且套圈圈這東西沒有任何技術難度，我們做個十天半個月，如果官方不管我們，就會有人跟著做，我們賺的自然就少了。」

聽到要還李家的債務，原本心情美好的李如雲頓時沒了心情。

李家有錢有勢，還是很霸道，一般人家真不敢惹他們。

寧如雲覺得十幾天賺九百，太難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看到弟弟，寧如雲心裡頭又湧現出一些希望，他會跟著來縣裡，不就是想在黑暗中抓住一些光明嗎？

兩人從招待所出來，順路在個人開設的早餐鋪吃了個早餐，等他們趕到周松理髮店的時候，周松也剛開門。

三人打了招呼，周松幫著兩人擺好攤子。

這時還早，上班的人趕著去上班，沒工作的人還在家裡睡覺，沒有什麼人來玩。

等生意的時候，兩個穿著藏青色人民裝的男人走了上來，指著寧晉川的攤位問，嚴聲喝問：「這攤位誰擺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