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敗家子

御品樓四樓。

如果用四個字形容此刻的楚雲衍，那就是鬼鬼祟祟，這傢伙明明和賊眉鼠眼不沾邊，可偏偏這時就一副人人喊打的模樣。

他在一干頂著靴子的貨桿中東躲西藏，視線片刻不離扶梯轉角，好半天確認令狐蓉兒未曾追來后，才長吁一口氣。

「MD這麼恐怖的寒氣，這女人好高深的修為，肯定有尊者境，甚至很可能達到入道境界了。」是的，即便早已溜之大吉，那股直透菊花的涼意楚雲衍隔著樓板依舊能感受到，所以才有現在做賊般的一幕。

其實楚雲衍真不是故意的，捏那一把雖然觸感不錯，冰冰涼涼很舒服……額，扯遠了，那完全是男人的劣根性，跟他楚雲衍有什麼關係？

不過冷靜下來，楚雲衍便感覺到手心攥著一個堅硬冰冷的瓶狀物，取出來一看，正是先前令狐蓉兒給他的玉瓶。拔出木塞，裡面裝了大半瓶藍色液體，還散發出淡淡的香味，想來是療傷的藥液。

楚雲衍摸著臉上的巴掌印，憨笑道：「這妞也是外冷內熱的類型嘛……」

「啪」

他這邊正YY著，腦袋卻被未知物體狠狠來了一下，楚雲衍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雙手護住頭作防禦狀，因為在他覺得，定然是令狐蓉兒追來了。

「兔崽子，想啥呢？笑得這麼淫蕩。」

聽著那熟悉的聲音，楚雲衍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下來，來人正是自己的師傅，海雲。

不過楚雲衍很不滿海雲的話，咋就淫蕩了？

他揉著海雲拍打過的地方道：「老師，你怎麼來了？入宗大典結束了嗎？」

海雲點點頭，環顧四周道：「找你半天了，怎麼，想用你的貢獻點換些防具？不過以你的身家來說，單純地挑選就不必了，跟我來吧。」

語罷，海雲便朝著樓梯方向走去，楚雲衍趕忙追上去。

「老師，什麼意思？」

「那人是誰，為何能和大長老如此親近？」

「雖然海雲長老一直是和善待人，但也沒見他和哪個弟子主動說過話。」

「你們看到沒，大長老居然敲了那名弟子的頭，以他的身份不可能這般啊，要說他二人沒關係，我第一個不信。」

類似的聲音不斷響起，眾弟子皆愣愣地目送海雲和楚雲衍離開，嘴巴張得大大的，手中還清一色拿著之前在挑選帽子，模樣著實有些滑稽。一時間，他們都在猜測楚雲衍的身份。

同樣愣住的還有一人，或許她的震撼才是最大的。東方囡囡正在二層到三層的中間平台上，正好看到海雲一臉慈祥地笑著帶領楚雲衍向四層行去。二人時不時地交談，這令東方囡囡心頭掀起了驚濤駭浪。

「那是大長老？」

當然，東方囡囡是來找楚雲衍的，可惜她並不知道楚雲衍的長相，不過陰差陽錯下她卻將楚雲衍的模樣牢牢記住了，能和大長老有說有笑的青年，容不得她忽視。

且說楚雲衍，在海雲的引領下，二人站在了第六層，也就是御品樓的頂層。與之前一至五層的喧囂不同，第六層雖然同樣有幾十個人，但卻極為安靜。在這裡沒有人交談，甚至楚雲衍覺得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除此之外，這第六層沒有任何貨架或者貨櫃，也沒有衣服防具存在，偌大的空間里只有人。

再仔細看，這些人整齊地排成了好幾列，每列人數都在三五之數，隊伍最前方是一面留有數個門洞的幕牆。

楚雲衍和海雲的到來自然也引起了眾人的關注，和之前一樣，這些人見到海雲身邊跟著一名弟子，也很是驚訝。好在這裡不允許喧嘩，因此他們只能將疑惑咽下，只不過他們的視線卻緊緊跟隨。

「喏，你自己去排隊吧。」海雲雙手背在身後，這個姿勢下他那本就肥碩的肚皮更顯圓潤，他朝著人群揚揚下巴，便自顧自地朝幕牆的最左側走去。

楚雲衍注意到，在那裡沒有門洞，只有一扇木製大門。海雲大大咧咧地推開門，一閃身便沒入其中。而周圍人在海雲離開后也都收回了目光，雖然好奇，但鬼谷門門規森嚴，有些不該問的事他們便不會問。

隨意站在一條隊列後方，楚雲衍靜靜等待著。一名弟子進入門洞，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后便出來了，然後是下一名弟子。如此一刻鐘的時間不到，就輪到楚雲衍了。

進入其中，楚雲衍發現門洞後方是一個一丈見方的石室，石室中央位置放著一張石桌，桌後有一名頭髮花白卻神采奕奕的紅臉老者端坐。老者赤著上身，全身肌肉疙瘩塊塊隆起，面無表情霎是嚇人。

在來的路上，海雲就將這裡的情況大致給楚雲衍解釋過了，這第六層，是鬼谷門弟子將自己的要求告知，然後會有專門的師傅按照要求打造防具，簡而言之，就是訂做。

當然了，相比前面五層，訂做防具的價格也會更加高昂。

楚雲衍來到石桌前，向老者行了一禮，在後者點頭后坐在了他對面。

或許是因為楚雲衍那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晚輩禮讓老者很是舒服，紅臉老者臉龐柔和了幾分，他指了指石桌上的一張紙，道:「把你的要求寫下來吧。」

楚雲衍拿過紙筆，幾乎沒怎麼猶豫，唰唰寫下十個大字，然後將之放在紅臉老者面前。

「老師傅，我的要求不多，就這三樣。」

紅臉老者沒有說話，接過紙張掃了一眼，幾乎是在同時，他的雙眉便扭在了一起。

他深深地看著楚雲衍，良久后臉上終於有了生氣，那是一副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

「就你這還要求不多？你這幾樣要求可沒多少人做得到。」

「連老師傅你也不行嗎？」楚雲衍傻眼道。

紅臉老者毫無顧忌地用手指摳著鼻孔，撇嘴道:「如果你今天走進的是其他任意一間石室，都會失望而歸的，好在你來到了我這兒。不過你這兩樣東西打造起來著實有些難度，所以相應地……」

「我懂我懂！」楚雲衍嘿嘿一笑，面露討好，道:「老師傅放心，價錢方面一定讓你滿意。」

「嗯，戒靈帽，喚雷衣，藍裝保底……先說戒靈吧，這玩意兒只能鑲嵌在羈絆屬性上。或許你還不清楚，一件帶有羈絆屬性鑲嵌孔的防具有多麼難得吧？一般而言，除了兩條雷打不動的基礎屬性外，還有附加屬性和羈絆屬性，這兩種屬性，往往需要詞條鑲嵌孔才能附著在防具上。」

對於楚雲衍而言，紅臉老者此刻無疑是在替他描繪一個新世界。

紅臉老者嘿嘿一笑，繼續道:「附加詞條還好一些，雖然貴，但只要防具的品質有保證，添加對應的鑲嵌孔便不成問題，可羈絆屬性就不同了。羈絆鑲嵌孔只能強行打入，打入成功的概率不足二十分之一，一旦失敗就是前功盡棄。加上羈絆屬性價格高昂，而且多半屬於有價無市……」

紅臉老者滔滔不絕地講著，雖然他說的都是實話，但楚雲衍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再說喚雷，它雖然只是附加屬性詞條，但其稀有程度絲毫不亞於戒靈。除此之外，你要的還是藍裝，多兩個詞條，價格可不是加一點那麼簡單，那是要翻倍的呀！」

楚雲衍彷彿聞到了陰謀的味道，但他還是硬著頭皮道:「應該的應該的，所以大致價位是多少？」

在回答這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前，紅臉老者不知從哪裡摸出來一把算盤，然後手指飛速地撥動起來，彈出陣陣殘影，業務能力之強令楚雲衍嘆為觀止。

他一邊打算盤，一邊念念有詞：「藍裝的定做價格是200一件，永久喚雷術需要橙色鑲嵌孔，詞條造價200一個；戒靈需S級羈絆屬性鑲嵌孔，詞條造價500一個；加上其他林林總總的藍色鑲嵌孔和詞條……哦，對了，我看你不怎麼缺錢的樣子，附加屬性的鑲嵌孔要不要都打造成紫的？或者說更進一步，直接打造橙的？前期怪傷，後期換詞條，搖身一變就能戰鬥了。」

聽到老者口中的價位，楚雲衍已然目瞪口呆，前者發問時他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木訥道:「所有鑲嵌孔都可以是橙色的？還能更換？」

「當然可以！」紅臉老者篤定道，「還是那句話，幸好你遇見了我啊。那你要不要一勞永逸，乾脆打造橙色防具，算上羈絆有十一條鑲嵌孔的那種？要知道，詞條在品質越高的裝備和鑲嵌孔里，效果是會放大的？」

「哈？」楚雲衍又愣住了，也就是他愣神的功夫，紅臉老者已經替他拍板做了決定。

「你算是賺到了，橙裝附加橙色鑲嵌孔可比藍裝超品質附加來得便宜，心動吧？放心，質量方面包你滿意。我算算奧，總共是5700貢獻點，看在這是一筆大生意的份上，給你打個九五折，5415貢獻點，夠意思吧？」

…………

夜，無比靜謐，唯有御品樓燈火依舊。在某個燈光照不到的角落，一道人影坐在地，雙手雙腳緊緊環抱著一棵大樹。他雙目無神地望向御品樓頂層，兩行清淚潺潺滑落。

楚雲衍很心痛，遙想當年走進御品樓的時候他還是腰纏萬貫、志得意滿，怎料風水輪流轉，現在竟連腰牌都被扣留當作抵押，全身上下只有一張近2000貢獻點的欠條。

「啊——我好敗家呀！」一聲哀嚎，聲震寰宇，經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