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抄書
翟氏聞聽燕飛要去陪昭陽王用飯,倒抽了一口冷氣,豎起眉毛瞪起眼:
「表姑娘是太妃的貴客,侍候王爺是老奴的本分。」
這一句話就見主客分得清清楚楚。
既然是客,那就做好自己的本分。
少做些勾三搭四的事情。
燕飛看破不說破,要是當她是客,哪裡會有這一日的折磨。
她笑了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是了。正好我這個客,去陪陪主人用飯。不然也太沒規矩了。」
翟氏胸膛起伏。
一天之內被這小姑娘氣到兩次也是夠了。
當即轉身去灶頭拎了個新的食盒出來,塞到燕飛的手裡。
再也不想看見這糟心的表姑娘了。
燕飛將食盒遞到一旁站著的侍衛手中,頷首示意他帶路。
她這樣一幅平靜的模樣,讓侍衛捉摸不透,心裡雖不願,卻也沒有反駁。
燕飛要去正堂,青蕪自然也要跟著去,燕飛好說歹說才讓她去歇息。
到得正堂,侍衛想要送進蕭執房裡,卻被燕飛阻在門外。
「你在此處候著,莫要擾我。」
她的話平靜又暗含威勢,一雙冷淡眼目落在他的臉上。
侍衛愣住。
這會功夫,燕飛走進去屋子,反手關緊房門。
侍衛一時簡直不敢相信。
待反應過來,咬緊牙床。
若是表姑娘真能讓王爺吃飯,罰俸就罰俸吧!
屋內點著燈,蕭執半坐在床上,手裡捏著一卷書。
聽到響動,看也沒看,語氣淡淡地:「滾出去。」
燕飛沒理會,走到桌邊,熟練地打開食盒,將裡頭的東西一一擺放在桌上。
昭陽王的膳食自然是精緻美味。
可以說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滋味不一定多好。
但擺設、色澤都透著股精雕細琢的貴氣。
燕飛劈了一天的柴火,早就餓得狠了。
絲毫沒有客氣,坐下后,舉箸,夾起一塊色香味俱全的糕點,送進嘴裡。
蕭執佯裝低頭看書,用眼角的餘光瞟了眼前太師之女。
她只是自顧自吃著糕點,全然沒有勸他用膳的意思。
說起來,燕家當年也是簪纓世家。
這樣的人家,女兒家自然是精心培養,好用來與各家聯姻。
眼前這位燕家女,用膳談不上什麼儀態。
好在還恪守一點淑女的儀態,不吧唧嘴。
幾乎聽不到咀嚼聲,但吃得特別快。
那麼一碟子糕點,眨眼功夫,就入了她的五臟府。
哪裡是是什麼淑女?分明就是餓死鬼投胎……
有那麼好吃?
蕭執疑惑。
卷著書的手指動了動。
原本並不餓的肚腹,這會竟有點飢腸轆轆,咕咕作響。
屋內並無其他聲響。
這餓肚子的響聲故而特別的突兀。
昭陽王頓覺臉有些疼。
很快,他定定神,若無其事地放下書卷。
「主人還在這裡坐著,侍女卻在桌前大吃大喝。」
「你也是簪纓世家出生,不知道規矩尊卑?」
他的口吻意外的輕柔,嘴角微翹,看似含笑,卻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的陰冷。
埋頭吃飯的燕飛聞言抬頭,眼神茫然:
「這不是王爺退回小廚房的飯食嗎?我覺著可惜,正巧沒有用飯,將就一下……」
「想著等會還要來王爺這抄經,回去吃太麻煩,所以來這打擾王爺了。」
蕭執一噎。
這感覺就像一拳頭打在棉花上。
或是一劍劈下去,劈了個空。
這果真是差點成為太子妃,一國之母的女子?
不驚不慌不害怕。
盯著桌旁的人看了會兒。
……算了。
蕭執眸光一動,轉移了話題。
「今日你去廚房歷練了一天,想必抄經會比昨日利索些。」
見燕飛還坐在桌旁,眯起眼,斥道:
「難不成等著本王給你磨墨鋪紙不成?還不趕緊開始抄?」
燕飛放下筷子,淺淺一笑:
「若是王爺真能起身磨墨鋪紙,我定去潭拓寺抄一年的經,吃一年的齋。」
「就像這飯食,若是王爺腿傷好了,哪裡需要別人送到跟前?
「若是有人膽敢不給,不說殺之,總能折磨一番吧。」
蕭執輕哼一聲,真是無時無刻不想著勸他治腿。
他的腿對她那麼重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