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溫柔鄉下嬰兒冢

塵土，滿眼望去，全是塵土。

惠飛踏進紅樓的那一刻，地面的灰塵都已經把他的腳面沒過了。

這種七八十年代的建築，基本上都有這種通病，長時間空置下來，都特別容易聚積灰塵，可惠飛看著這飛舞的塵土，心想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紅樓只有一個門口，樣式有點像之前的招待所，進門就正對應著樓梯，大堂一側的橢圓形迎賓台，已經破敗不堪，迎賓台上一台老式的座機電話，見證了這裡的滄桑。

「這鬼地方怎麼睡？」

惠飛罵罵咧咧的一邊觀察著，一邊慢慢向樓梯移動。

嗯？

就在惠飛一隻腳踏上台階的一瞬間，他忽然覺得自己身體變得沉重了起來，走了兩步，便氣喘吁吁。

「靠！天還沒黑呢！這就開始了？」

惠飛下意識的用手攥住了胸前的護身符，可肩膀上那莫名其妙的負重感，並沒有多少改變。

樓梯台階很短，這種老筒子樓普遍樓層偏矮，所以樓梯比起現在，要短得多，雖然有些吃力，惠飛還是很快來到了二樓。

「呼~~，什麼玩意啊？」

惠飛彎著腰，用手揉搓著肩膀，不知道怎的，他總是覺得自己像是背著巨大的行軍包，奔襲了五公里越野，肩膀已經酸脹到快不能動了。

此時的惠飛多了個心眼兒，慢慢的掏出手機，打開自拍模式，透過手機屏幕，他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身後，肩膀上，都乾乾淨淨，沒有任何異樣。

「這是。。。。？？」

就在惠飛收起手機，剛出一口氣的時候，地上的兩串印跡引起了他的注意。

二樓的灰塵一點都不比一樓少，可和一樓無人踏足的情況不同，剛剛走到二樓的惠飛，就發現了地上有兩串詭異的印跡。

印跡之所以詭異，是因為惠飛短時間之內無法辨別，它是如何留下的。

兩道印跡處於平形，差不多是小號的行李箱輪子距離，可跟輪子印有不同，這兩道痕迹沒有輪子印那麼均衡，更像是某種動物爬行留下的。

惠飛沒有多想，畢竟這種空置老房子，有流浪動物進出，也實屬正常，眼見著天色慢慢暗了下來，便深吸一口氣，轉身繼續爬樓，直奔自己的目標房屋，404.

「媽的累死我了」

這是惠飛第一次這麼懷疑自己的體力，僅僅是爬了四樓，就腰酸背痛腿抽筋，不由得感嘆，這裡之前真的是男人累斷腰的地方。

站在樓梯口，惠飛左右張望，長長的一條走廊，貫穿整個樓層，天還沒有全黑，透過微弱的光，可以清晰的看到走廊兩側，都是兩兩相對的門。

「上北下南左西右東，分不清東南西北，那就男左女右，這邊。。」

由於整個樓層都已經殘破不堪，加上根本就沒有房間號，惠飛只能通過最原始的方式，選擇一條自認為對的路，去尋找那應時的404房間。

惠飛選擇了左轉，一路走來，他發現走廊兩側的房門都敞開著，透過門，房間里的陳設都盡收眼底。

床，床，床，床，全部都是床，看著這些殘缺不全的床榻，惠飛心裡感覺到些許悲涼。

以前在他眼裡，床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當自己累了，倦了，受傷了，沉默了，只需要往那個方寸之間上一躺，就可以讓自己無比踏實，那種幸福感就會油然而生。

可現在，每個房間里，那一張張孤零零的床，不是安撫人心的港灣，而是為人類洩慾提供的場所，而那些床榻上的女人，也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淪為工具。

「應該是這裡了吧」穿過一間間房屋，惠飛來到了404，雖然門上沒有號碼，可緊閉的大門，發黃的封條，都在提醒著惠飛，這裡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全靠你了」惠飛將胸前的護身符牢牢抓在手裡，用腳撥開了404的門。

「吱嘎~~~」

惠飛沒有想到門只是關著，並沒有鎖起來，腳輕輕一踢，門便開了。

門的開啟，帶起來一陣氣流，一股腐濁之氣夾雜著塵土撲面而來，惠飛馬上用胳膊掩起自己的口鼻，畢竟經歷了這麼多，經驗還是漲了不少，在陌生的環境里，只能自己想辦法保護自己。

惠飛謹慎的看向房間裡邊，這裡幾乎和其他的房間無異，一張床擺在了屋子的正中間，唯一不同的是，床上竟然有被褥，而且被塑料膜覆蓋，裡邊的床單被罩竟然一點都沒臟。

「也許是警察保護現場留下的吧，也算是老天爺疼我啦」

惠飛小心翼翼的走進房門，摸索著找到了牆上的燈繩兒，沒錯，就是燈繩兒，這種物件要不是惠飛小時候在姥姥家見過，今天晚上他得摸著黑睡覺。

很顯然，那幫皮條客為了省錢，幾乎就沒對這八十年代老房子做任何改造，一個妹子一張床，就讓他們財源廣進了。

「啪」

惠飛拉拽燈繩兒，發現燈並沒有亮，一時間懵逼了，心裡一下子虛了起來。

「沒電？」還真有可能，畢竟已經破產倒閉的地方，拉閘限電是基本操作，這下子完犢子了，這到了晚上黑燈瞎火的，自己一個人獨守四層樓？？？

「不行，我得找找」現在惠飛只能寄希望於為了省電，把電閘拉了而已，找到電閘，應該就會解決。

惠飛從404退出來，一路摸索著在樓道里轉悠，根據他的判斷，每個樓層都會有單獨的電閘，專門控制著本樓層的電源。

「這裡是。。。。公廁？」

一間沒有門的房間引起了惠飛的注意，他在電視劇里看到過，以前的這種筒子樓，不是每家都有衛生間，而是有公用廁所，如果不出自己意料的話，電閘應該在廁所，或者水房。

「卧槽！！！！什麼東西！！！』

惠飛的注意力全在尋找電閘上，卻突然覺得自己的褲腳，有什麼東西竄了過去，帶起來一陣塵土！

此時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惠飛趕緊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地上兩條清晰的印跡映入眼帘！

耗子？兔子？貓？狗？不對不對，貓和狗都會叫，看個頭，像是大耗子，或者。。。黃鼠狼！

「媽蛋的，嚇死老子了」

惠飛下意識的攥緊了護身符，低下身子，用手機照明，仔細觀察地上的痕迹。

「卧槽。。。又一個！」

就在惠飛撅著屁股，彎著腰研究印跡的時候，又一個不知道什麼玩意兒的東西從自己的兩腿之間竄了過去。

惠飛終於看的清楚了一些，那個東西，通體成青灰色，渾身上下沒有毛，個頭就像是自己下鞋那麼大，估么著有42碼的樣子，可就那麼一瞬間，惠飛只覺得，不像是老鼠，也不像某種動物，這東西好像似曾相識，又叫不上來名字。

「不管了，先找到電源，不然越來越危險！」

惠飛抬起手機，從一進廁所的地方，發現牆上寫著幾個字。

「工具存放處」「小心有電」

「終於找到了」小心有電四個字，是寫在一個木頭盒子上的，惠飛打開盒子，一個老式的電閘出現在他眼前。

「啪」的一聲，伴隨著閃爍的電弧，惠飛將電閘合起，樓道里瞬間傳來了一股光亮。

「嗯？剛才我把燈打開了嗎？」惠飛帶著遲疑，從廁所探出身子觀望，發現光亮果然是從404傳出來的，只不過這燈光。。。。有點刺眼。。。

惠飛看的清清楚楚，404敞開的房門裡，映襯出一道粉紅色的光，惠飛知道，這種彩色燈泡，是這種特殊的職業場所特有的標識，國外的紅燈區，就是這麼來的。

只不過現在這環境里，這道粉紅色的燈光，怎麼看，怎麼都讓人心裡發毛。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惠飛只能硬著頭皮，向404走去。

「唉？？！？！？！」

走了沒幾步，惠飛發現了異常，他發現從404門裡投射出來的光影之中，隱約好像有個人影。。。。惠飛揉揉眼睛，發現人影又不見了，也許是自己眼花了吧，有也許是剛才耗子啥的竄起來的塵土，讓光線有了變化，就在這種自我安慰下，惠飛走到了404門口。

「唉~就是自己嚇唬自己嘛」惠飛站在門外，發現房間裡邊並沒有什麼異常，除了那略顯不和諧的粉紅色燈泡，看著眼前一切正常，便徑直走進了房間。

可就當他的腳踏進房間的時候，那種莫名其妙的負重感幾乎是成倍增加，惠飛只覺得好像有人在自己的肩膀上踩了一腳一樣，一個踉蹌沒有站穩，沖著床就撲了上去。

那張床彷彿有什麼魔力一般，惠飛剛剛跌倒在床上，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便順著他的鼻孔，鑽進了他的大腦，直通他的靈魂。

「好舒服。。。。」

趴在床上的惠飛只感覺身上的負重感，慢慢變了力道，好像有一雙溫柔的手，在上下撫摸自己的後背，時而舒緩，時而急促，那種感覺那麼真實，讓惠飛覺得自己漫步雲端一般，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睡夢中，紅樓恢復了往日的喧鬧，年輕貌美的小妹們，倚靠在各自房間門口，嫵媚的向惠飛拋著媚眼，每一個眼神，都讓他感覺春心蕩漾。。。

「我的。。他是我的。。。。」

「哎呀，我的。。。你別搶。。。。」

「我也要。。。我也要。。。」

惠飛就這樣被簇擁著，挑逗著，在樓道里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等一下，等一下，我去個廁所放放水。」

路過廁所的時候，惠飛突然感覺自己很是尿急，急忙衝進來廁所。

「哈哈哈哈，你看他緊張那個樣子，一看就是個雛兒」

「雛兒好啊，我最喜歡調教雛兒了，你們誰都別和我搶，小哥。。我陪你去。。。。」

身後的小妹們緊隨其後，尾隨著惠飛走進廁所。

「啊！！！！！卧槽，這是啥！！！！」

剛走進廁所，惠飛便驚恐的大叫起來。

公廁的蹲坑裡，一團血肉模糊的腐肉，看的惠飛內臟翻湧，差一點就吐出來，因為他好像看見了一個嬰兒的頭。

「哎喲~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不定又是誰倒霉，中了客人的招，懷了客人的種，我告訴你啊，有的客人壞得很，把套子都扎破。。。。」

「就是，我上次就遇到過，好啦小哥，一會兒找人收拾一下就行啦，這種事，隔三岔五就會有的。。。。」

惠飛驚訝的看向身邊這幫看起來不過二十歲的小妹，想不到她們竟然如此見怪不怪了，好像這些打掉的嬰孩，在他們眼裡，就好像排泄物一般正常。

「卧槽！」

惠飛下意識的再次看向蹲坑裡的胎兒，發現他突然睜開了眼睛，正怒目圓睜的瞪著自己。

「啊！！！！！！呼呼呼~~~」

隨著一聲慘叫，惠飛從睡夢中驚醒，眼前的一切，被粉紅色燈光映襯著，甚是詭異，剛想喘上一口氣，眼前的一幕，卻讓惠飛頭皮發麻，渾身顫抖！

404，床的四周，密密麻麻爬滿了未足月的嬰兒，通體灰白色，在地上爬來爬去，留下一條條，一道道，平行的痕迹。

而此時。。。。聽到惠飛的喊叫，全都停止了爬動，齊刷刷的抬起頭，看向惠飛！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