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勢利

不過這個問題並不是什麼要緊事，相信自己會在之後的時光中了解到的。趙揚索性將這個問題先放在一邊，放下心來好好享受休息的時光。

有什麼是比在烈日當頭時，一邊飽飲著碳酸飲料，一邊高談闊論要更加緊要的呢？

自然是有的，趙揚、埃米、凱恩三人的個人終端同時閃爍起黃光，還有滴滴的聲音。

操！趙揚打開個人終端，明明休息時間還有差不多五分鐘，但當新任務派發下來的時候，便要無條件地去做，除非不想要那每月一萬聯邦幣的工資，繼續戴著狗項圈接受炮灰的再教育。

「護送A-750工程隊，前往原住民城市塞恩德。」趙揚意想不到，伊里爾公司不止是要修築一個初始基地，而且還要將原住民的城市也修繕一遍。

「操，伊里爾公司改行做慈善了么？」埃米同樣不可置信，然而趙揚細細想來，倒想出了一種可能。

「他們或許跟原住民達成了一些協議。」趙揚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拎起自己的電磁步槍：「埃米，你要知道，這裡的原住民是很能打的。」

「也對，他們不需要掌有足以威脅公司的武力，他們只需要掌有讓公司可能虧本乃至只是少賺一些的武力，那麼便可以與公司達成一些協議。」

埃米冷笑著說道，與剛剛的逗比完全是兩種神情，看來他的確也很看不慣公司。

不過有誰又看得慣伊里爾公司？但拿它又有什麼辦法。

這些商人是最為狡詐的，他們作戰從來不是依靠真正效忠於他們的戰士，而是恰到好處的金錢——能夠激起貪慾，卻又不能滿足貪慾，最為該死的是這個辦法還真他喵地有效。

這樣的商人發動戰爭的目的，自然也就是為了金錢，根本不會為了弘揚星際人類天威，而跟有威脅的土著戰鬥到底，直到一方徹底消滅一方為止，這樣會讓他們的成本利潤賬目變得相當難看。

為了賺錢，他們什麼都能摧毀，也什麼都可以妥協，只要有錢賺就行，只要最後利潤收支表裡的數字能讓大老闆們滿意就行，方式是靈活多樣而且毫無底線的。

不過這次，他們倒幹了一件好事，沒有對原住民徹底地趕盡殺絕，雖然對毫無價值的原住民趕盡殺絕的事情，他們已經在不少的星球上做過了。

「這裡是A-750工程隊，你們是DZF-329小隊的成員么？」就在這幾秒鐘之間，一台長長的工程車已經賓士到了休息亭旁，「是的話，就快上車吧！」

三人點了點頭，車門上的安全裝置對三人的個人終端迅速地掃描著，幾乎是眨眼間便已確認無誤，車門滋地一聲開啟了。

趙揚坐到了最裡面，剛好靠窗戶的地方，帶有著淡淡青竹香味的冷氣吹拂而過，他有些抱怨起了原宿主，為什麼當初不好好讀書，去當一個工程師。

不過細細想來，在那個全校都沒幾個升入高中的垃圾公立初中，純粹是為了形象工程而搭建的無用學校，希望原宿主是那樣少數出淤泥而不染的天才，也實在是要求太過了。

很多人的命運，是因為環境而難以改變的。像是現在趙揚所看見的，許多城市廢墟中的原住民。

他們衣著破爛，正在廢墟中拾荒，爭吵乃至爭鬥普遍地發生著，每個人都在為了明天的食物而發愁，而拼盡全力。

然而這些鋼鐵怪獸們，所帶給他們的卻不是希望，在帶來毀滅的恐懼之後，便帶來著最為刻骨的淡漠。

許多人眼見這台鋼鐵怪物駛來，像見到惡魔般奔逃著，有的人甚至直接丟了魂，癱倒在了路中央。

「司機，停車，前面有……」趙揚的話還沒說完，司機便踩了一腳油門，直接碾了過去，骨肉碎裂開來。

「嘿，夥計，遲到了的話，我可是要扣薪金的！」司機不滿地對趙揚說道，他不明白，趙揚為什麼為了幾個土著而大呼小叫。

毫無疑問，這個星球雖然科技落後，但卻也是階級社會。公司只會與掌有超凡力量的貴族階層達成協議，卻並不會對那些沒有力量的中世紀平民望上一眼，對待他們就像對待路邊的螞蟻似的。

公司可以製造出廉價的、大量的合成食物，可以以一個不高的成本養活全城的平民百姓，讓一個人都不至於在戰爭之後餓死，但這並不會帶來額外的利益，因而公司不會去做。

餓死了就餓死了，被車碾死了就碾死了，公司不會花額外成本去屠殺他們，卻也不會花費額外成本來救助他們，因為他們的生命一文不值。

趙揚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在想明白了這些之後，他不再跟這個司機說話了。

工程車賓士得很快，一路上不知道碾死了幾隻「螞蟻」，沒有人會培訓他們，但他們過不了多久就會養成避讓車輛的好習慣，這是用鮮血和人命換來的。

車門一下打開，三人魚貫而下，工程師卻趕在三人之前，啪地站直了腰，敬了一個禮：「A-750工程隊，已抵達任務地點！」

「這是你的衛隊隊長么？尊敬的幹事閣下。」一個原住民貴族竟然在用純正的聯邦語說話，「您說十五分鐘后他會來，一開始我還不太相信，沒想到他才十分鐘便抵達了！」

「他，只是我手下的一個工匠頭子，尊敬的子爵閣下。」那位公司的幹事笑著說道，「很好，小夥子，你這個月會有一筆額外的獎金。」

「感謝您，我立即開始工作！」這位工程師露出笑臉，碾死那些平民土著換來提早到達，得到了一筆額外的獎金，這筆無本利足的買賣做得可真不賴啊！

小兵甲，小兵乙，小兵丙，也就是趙揚，埃米還有凱恩，手持槍械地站立，一言不發地拱衛著這些身份尊貴的人，儘管這讓趙揚感到作嘔。

比起保護這些渣滓，我更想在烈日下去巡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