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瘟疫（二）

幽州城內瘟疫橫行數十日，城中早已斷糧斷水，幸運活下來的人們也是奄奄一息。

林小夭把隨身乾糧和水袋遞給祖孫二人，等兩人恢復些許體力后才把情況了解了個大概。

一開始還未曾察覺，直到瘟疫爆發，幽州城內百姓紛紛前往有錢閣尋求幫助時才發現有錢閣早已人去樓空。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何時離開的，更加不知他們去往了何處。

有錢閣眾人不在幽州城的消息讓林小夭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可看到剛才小女孩顫抖的身體和手臂上可怕的紅疹時，心又不禁提了起來。

「奶奶，小妹妹這紅疹出了多久了？」林小夭說著細看小女孩手臂上的紅疹，尚未化膿感染，應是發病初期，「趕緊帶她去醫坊瞧瞧吧。」

「要是有銀子早就去了。」老婆婆慘然一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本想著有錢閣主菩薩心腸能救她一命。」

林小夭看著老婆婆看了眼緊閉著的有錢閣，低下頭抱緊了孫女，「可能這就是茵茵的命吧。」

一時間林小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自有錢閣成立，這三年來治病救人，收容教養的，早已成為幽州城百姓心中最佳的避難之所。

這一次雖然沒有與幽州城內百姓一同抗疫，甚至在瘟疫爆發前便離開，卻也沒有被百姓道德綁架。

「大姐姐，救救我。」

林小夭耳邊微弱的呼救聲傳來。

驀地，她只覺得衣角下墜，低下頭才發現那名喚作茵茵的小女孩正牽著她的衣角，似是握住救命稻草般，眸子里滿是渴求與希冀。

「放心吧，大姐姐一定會救你的。」林小夭說著躬身，執起茵茵的右手，兩指併攏搭在來她的手腕處，努力回憶著林天星教給她的那些醫理知識。

脈象動而中止，不能自還，良久復動，止有定數，是典型的代脈。

「茵茵，手臂癢嗎？」

小女孩搖了搖頭，「昨天還癢的，可今日卻好熱。」

林小夭聽著小女孩的話心中不安感愈加強烈，若是她猜的沒錯，只怕這次的瘟疫便是在林天星手札中排名前五的。

疫疔。

簡單為小女孩處理傷處后，林小夭跑向了那條感染者最多的街道。

街道兩旁躺滿了痛苦呻吟的感染者，他們有的正抓撓面部與四肢，有的頭痛骨楚倒地翻滾著，更甚者已然昏厥休克。

林小夭艱難行進，觀察記錄著每一個感染者的癥狀。

等一條街走完，她基本證實了心中的想法。

而要解決這場瘟疫的唯一辦法只有。

林奴。

林小夭被當成刺客架進屋時，林奴正與郡守商議如何在城中隔出新的安全區。

「小夭？！」

一瞬間林奴的心被揪了起來，旋即解下自己罩面的白布給林小夭戴上。

林小夭顧不得許多，開門見山道，「是疫疔！」

此言一出，被派來看診的太醫們無不倒吸一口冷氣。

「疫疔？！」

林小夭朝林奴點點頭，「疫疔是因接觸疫畜感染所致的急性傳染性疾病，先有皮膚損傷，而後感染疫毒，疫毒阻於肌膚，以致氣血凝滯，邪毒蘊結而成。」

「姑娘可不能妄下診斷，證據呢？」

一聲不屑的輕笑破唇而出，林小夭抓起郡守的下臂將袖子掀開，其手腕處一片紅色斑丘疹倏地暴露在了眾人眼前。

「疫疔，好發於頭面、頸項、手、臂等暴露部位。初起發癢，出形如蚊跡蚤斑的紅色斑丘疹，次日丘疹頂部變成水皰，內有黃色液體，等水皰乾結會形成紅色或黑色壞死，在壞死組織的周圍有成群的綠色小水皰，瘡形如臍凹，同時局部腫勢漫散，軟綿無根，並伴有明顯的發熱、頭骨痛楚、苔黃、脈數等癥狀。」

果然，她從進門起便發現郡守不斷抓撓頸部與手臂部位，沒想到還真被猜對了。

林小夭輕撫上郡守的前額，「郡守應是發病初期，所以只覺奇癢難忍，還未伴有發熱的癥狀。」

驀地，林小夭身體猛的向後，與郡守被拉開一丈余的距離。

沒等她回過神，又被從天而降的黑色大氅裹了個嚴嚴實實。

抬頭再看，這屋裡哪還有郡守的影子。

只聽林奴一聲令下，「黑炎，把林姑娘送回建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