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契合

我用力回握爺爺的手，眼淚一個勁兒的往下掉。

何仙姑從外面走了進來，一手攥著佛珠，連聲承諾：「鹿老，你放心把孫女兒交給我，我會盡我所能護她周全。」

爺爺嘴唇抖了抖，一口黑血吐了出來，就那樣撒手人寰了。

我抱著爺爺泣不成聲。

他是我這二十年人生中，唯一的親人，唯一的依靠。

爺爺沒了，我便成了真正的孤兒了。

雨越下越大，外面電閃雷鳴。

我抱著爺爺逐漸變冷的身體坐在靈堂里，仿若失了魂一般。

蔣家人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開始收拾靈堂。

爺爺說，子母煞必須在今夜做一個了結，他做到了。

用他自己的命做代價！

蔣二姐的肚子消了，屍體也迅速長了屍斑，隱隱的有了屍臭味。

蔣家人連夜將她火化，連喪事都沒辦，草草埋了。

何仙姑從爺爺的右腳踝上拔下一塊手掌大小的白色鱗甲，遞到我眼前，說道：「丫頭，當時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那條白蛇忽然出現，你爺爺興許也不會死。」

我含著淚掃了一眼那白色鱗甲，沒有說話。

何仙姑繼續說道：「這方圓數百里，修鍊得道的蛇並不多，白蛇更是稀有，據我所知，好像就只有卧龍嶺那一位柳三爺……」

她頓了頓，湊近我聞了聞，眼神晦澀：「你身上的這股味兒……」

「是柳凌驍的。」我咬牙道，「你手上的白色鱗甲，是他蛇尾上掉下來的。」

我親眼看到他的蛇尾在靈堂里翻滾，不會有錯。

「怪不得！」何仙姑恍然大悟，「我說蔣家的事情，怎麼就纏上了你，敢情是這柳三爺看上了你啊！」

我頓時皺起了眉頭，糾正道：「不是他看上了我，而是我得了九蛇纏腰，爺爺為了救我，拿鹿家曾經對他的恩情，逼他娶我。」

「你相信嗎？」何仙姑嗤笑道，「就算你鹿家對他有天大的恩情，他柳三爺不想做的事情，能受人所逼？」

我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這長蛇修鍊，五百年化蚺，數千年成蛟，每過一個千年便要渡一次大劫，過萬年還不能飛升成龍，機會便寥寥了。」

「據我所知，這柳三爺好像快滿九千歲了吧？當年就是因為飛升失敗，才有了如今的卧龍嶺，他在這個節骨眼上與你成婚，莫不是把你當成了爐鼎？」

我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何仙姑的意思是，我這九蛇纏腰本就是柳凌驍設計種下的，以此誘我爺爺上鉤，順水推舟收了我。

我還是想不通：「可為什麼是我？」

何仙姑看了我一眼，抬手摸了摸我的耳環。

這兩隻耳環，一隻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遺物，一隻是柳凌驍送給我的信物，但它們顯然本就是一對。

柳仙姑說道：「到底是因為什麼，我也不知道，但總歸一句話，你與他必定是最契合，是最有益於他修鍊的存在，所以他才會接納你。」

我若有所思道：「難道是跟我的身世有關？」

「不管是因為什麼，丫頭，他必定還會來找你。」何仙姑忽然嚴肅了起來，「如今你爺爺已經沒了，難道你還要步他的後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