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7 趨於平淡

接下來的一切都順理成章。

趙騰問提出來一起吃飯，方爾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更何況……她早就在離開A市的時候做好的決定啊。

有些人有些事你得不到，總應該放他自由，那些本應該屬於廣闊天空和遠方的東西。

方爾偏了偏頭，咧著嘴角：「其實一直以來都忘記告訴你一件事了，比起那些看起來寬廣明亮的餐廳，那些坐落在城市的邊角的小餐館，味道要更加出眾一些，因為食物這種東西要融入情感才能有不一樣的味道。」

大概是她的反應格外的可愛，又或許是她從來沒有在趙騰問面前表現過這樣的一面，趙騰問的眼神微微亮了一瞬，嘴角的笑容也更大了些。

自然而然的，他抬手颳了一下方爾小巧挺直的鼻樑：「什麼味道，酸臭味？」

「……」

趙騰問笑了聲，和方爾一起上了車。他或多或少的知道方爾不喜歡那種太過嚴肅的用餐環境，他也自己猜度過，然後在A市的時候挑了一家比較接地氣的飯店。但是方爾真的對著他坦白這件事，卻從來沒有的。

那兩個月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方爾從來沒有說過，或者表示過不滿，甚至都很好的保持著自己的禮儀。因為那個時候兩人都沒有真正的想過要長時間的維持這段感情，至少趙騰問那個時候沒有這麼強烈的想要和方爾在一起的感覺。

而現在，她這麼巧笑倩兮的說明，無論是暗示還是明示，趙騰問都接收到了。

白城是方爾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自然是熟悉無比的，而趙騰問是二十八歲那年才到的白城。方爾帶著白城去了一家店面很小，特別有煙火氣息的煲仔店。

這個時間點，小小的店鋪裡面人很多，裡面只有十多張可供人坐的桌子，剛剛出鍋的煲仔飯都是在一個圓圓的砂鍋裡面，隔著砂鍋蓋子冒著白氣。店裡面裡面有背著書包的學生，也有穿著制服正裝的上班族白領，他們臉上的表情豐富多彩。

並沒有空桌子，方爾找了兩個空位和別人拼桌，一邊和趙騰問說：「這裡的環境和你平時吃飯的地方差別很大，別嫌棄啊。」

她這句話說不出來多麼的親昵，可卻是在無形間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旁邊有人用完餐出來，公文包一角眼看就要撞到方爾，趙騰問及自然的伸手將她往自己懷裡的方向拉了一下，方爾回過神來看了他一眼，也明白了什麼，等人過去了便坐了下來。

趙騰問眼神深邃了些，他記得以前方爾是不喜歡他的觸碰的，而現在這樣……是不是證明她已經在接納自己了？只不過趙騰問卻沒有想象中的欣喜，甚至感受不到什麼成就感，那種征服的成就感。因為這一切似乎和他沒什麼關係，而是因為這一場豪賭中的另外一個男人的退場造就的。

他預感著，不用太久方爾就會和他說些什麼。

果不其然，他並沒有等太久。吃完飯往回走的時候，方爾落後了幾步，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叫住他。

「趙騰問，我們在一起吧。」

趙騰問習慣性的挑起嘴角：「好啊。」

或許是他的表情太過理所當然，方爾挑了挑眉，走上去挽住趙騰問的手腕：「你怎麼看起來好像早就知道了我會這麼說似的？」

趙騰問笑了聲：「不是早就料到了，而是從來都沒有覺得我們真正的分手過。」

這句話說得膩人了些，假的讓趙騰問自己都憋不住笑容，可到底是沒有解釋，他伸手在方爾的手背上輕拍了下。雖然沒有預料之中的收穫，而像是繞著一個圓圈又回到了原點，但是至少方爾現在對他算是敞開了心胸？

下午的時間趙騰問本想帶著方爾去約個會什麼，可兩個半大不小的年紀，做那些小情侶之間才會做的事難免顯得有些可笑，顯得不那麼循規蹈矩了些。最後兩人選擇了他們這個年紀看起來不突兀又勉強能和約會這種事掛鉤的——看電影。

電影是方爾選的，浪漫愛情的類型，主角是最近上市主推的小鮮肉，賣的不是劇情不是人設而是那些個顏值。

電影中途的時候趙騰問出去接了一個電話，回來的時候發現方爾有些不對勁，細問之下才發現她不知道為什麼哭了起來，臉上有兩道淚痕，隨著電影屏幕上面的光影閃現明滅著，表情是那種大悲之後哭不出來聲音的啜泣。

「怎麼了？」趙騰問捏住方爾的手，聲音溫潤。

方爾突然捂住嘴，嗚咽了一聲。趙騰問那紙給她擦了擦眼淚，又遞給方爾一張紙巾。等方爾整理好情緒，只是斷斷續續的說劇情太感人了什麼的。趙騰問有些好奇，因為說是愛情類型的電影，可周圍大家都是笑成一團，就方爾一個人哭的稀里嘩啦的。

到底是姑娘的情緒不好捉摸，趙騰問也沒有再問，坐下來準備繼續看，方爾卻直接把人拉出了電影院。

「怎麼了？電影不好看？」

方爾點了點頭，又搖頭：「不是，就是覺得劇情太煽人了，說的愛情喜劇片呢。」

她說的一板一眼，趙騰問想起來之前滿場的笑聲，抿了抿唇到底是沒說些什麼。就算方爾不說，他大致也猜到了些。能讓人情緒波動的，無非是那些感動深受的片段和渾身過電的心靈感應。

時間尚早，方爾借口出差累了，讓趙騰問送她回了家。可她出差的三天時間裡面，幾乎整整三天都是閑的，要說累，大概是累的那顆心吧。

方爾躺在自己的一米八的大床上面，前所未有的感受到了某種安全和空虛感。她從來不是一個乾淨利落，說放手就再也不回頭的人，過程太疼她承受不住，但是如果不放手隨之而來的是一輩子的傷痛。

那天晚上方爾很晚很晚才睡著，睡夢中，有一個人在她耳邊念著：和你想要在一起的人在一起，無論在哪裡無論做什麼，都很開心。

她大汗淋漓的醒來，身邊空無一人，默念了一遍這句話，心裡卻知道，只是這種快樂和她再也無緣了。

第二天到公司，方爾遞了辭呈。

就是她這種人緣不好的，也在收拾著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感受到了那麼一絲溫暖，辦公室以前沒什麼交集的人都過來和她噓寒問暖，甚至還有兩個看起來二十齣頭的小姑娘過來給她道歉，問她道什麼歉的時候卻是低著頭什麼也不說了，大概也是這個時候讓她覺得這個世界似乎還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遞辭呈的事，方爾並沒有跟趙騰問說過。倒是摟著自己的東西離開公司的時候，撞上了正好走進電梯的趙騰問。

趙騰問穿著一身藏藍色西裝，挺括的西裝線條襯的他整個人更加的稜角分明，包裹在西裝下的身軀也顯得挺拔有力，他本身就不是容易將情緒外露的人，看見方爾的時候他也只是挑了下眉，沒開口。

電梯內還有其他的人，沒人認識方爾卻有三個都是認識趙騰問的，笑著和他打了招呼，又扒拉著說了些有的沒的。方爾站在角落裡，幾次拿眼睛去看趙騰問，都發現他認真的在聽別人說話，就好像根本就沒有看見她似的。

方爾咬了好幾次唇，如果是以前兩人之間那種不咸不淡的關係，她可以很直觀主動的決定回去了之後再解釋，可是現在不行了啊，因為她決定將兩人之間的關係推進一步，便不可能一直都是事不關己的模樣。

這麼多人，方爾從來都不喜歡成為眾人的焦點，她在心裡打著小算盤，要不然發條簡訊？

電梯內幾個說話的聲音短暫的消弭下去，莫名的有些尷尬。方爾兩隻手都抱著自己的東西，根本就騰不開手。

不過一會兒，電梯停了下來，八樓。一個念頭撞進方爾的腦海里：看趙騰問這也是要出公司，要不然等會兒和他一起出電梯？她正猶豫間，身邊傳來一道淺淺的聲音：「抱歉，麻煩讓一下。」

方爾一抬頭，就看見趙騰問湊近了不少的臉，她微微一梗，張嘴就要喊趙騰問的名字，到底是介意場合，喉嚨上下滾了一下，聲音隱了下去。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手裡一輕，她的東西雖然不多，但是也不算輕。趙騰問輕鬆的接了過來，站在她身側。

「怎麼了？」

從認識起到現在，趙騰問對她說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怎麼了。方爾眼神下意識的瞥向電梯裡面那幾個剛剛和趙騰問說話的人，正好撞上別人的眼神。方爾眼神一轉收了回來，莫名不舒服起來。

她換了個姿勢：「我正打算和你說，我辭職了。」

「哦，手續辦好了？」

方爾一愣，抬眼看了趙騰問一眼，就這樣？她還以為趙騰問就算不生氣她辭職了，也會追問她為什麼，至少這工作目前算是穩定也是她最好的選擇。

「嗯，辦好了，」方爾點點頭，不知不覺間身體的緊繃感鬆了些，「你事兒辦完了？」

趙騰問勾了下嘴角，將手裡的東西換成一個手摟著，一隻手攬過方爾的肩膀，低頭看著她眼神里滿是笑意：「就這麼想見我？」

方爾臉頰猛地一紅，不知道趙騰問這是從哪裡得出來的結論，只拿手推他：「注意點，這麼多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