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鄉心安處 第十四章 回信和藏書樓

吳玄華這幾天很忙，忙著將自己的新府邸整修一新，韋真一隱入暗處，自己又在宮中深居簡出，要想精準地找到自己並且安排刺殺是難上加難。況且先不說吳青淞就在可以瞬息而至的距離，就說京畿之地皇室經營日久，這個事情也很難出現，所以在京城活動比較安全，為了保險起見，他出門還是會帶上人皮面具遮掩一二。

這幾日府邸里的修行設施開始慢慢齊全，他也就安心開始修鍊，至於暗處的一些謀划他不知道，也察覺不出來。水面下的暗潮湧動帶動著各方勢力向著不知道前途的方向一去不復返，比如皇宮中的那兩位娘娘就在加緊聯絡人手，要將皇后拉下馬，之後兩人再競爭上位。再比如兩位哥哥知道了他回京，並且皇帝還賞賜了他一所宅子，內心之中嫉妒的不得了，都想找機會收拾他。這兩位比他大了幾歲，為人都還可以，沒有出現強搶民女，隨意打殺下人之類的事情，可是少年心性，這些年拚命的在皇帝那裡表現也沒獲得什麼嘉獎，你一來就拿到了這麼多，憑什麼？

五日之後，府邸整修完畢，吳玄華和韋真一正式搬了進去。這個府邸的大小不算小，當然也不算大，僅僅相當於一個三品大臣的宅院，好處是緊鄰皇宮，無論是供奉還是自家的叔爺爺可以很快趕來支援。

晚上，吳玄華左右看看關緊門窗，躲到床上還覺得不安全，又把被子蒙在頭上，才從自己脖子上拿下來了一個一個翡翠吊墜，這個吊墜形似水滴，其上可以隱約看出一絲絲雲紋縈繞，不大僅僅相當於嬰兒半個手掌大小，青翠欲滴。不過神奇的是將元氣灌注進去之後卻另有一番天地，裡面竟然內蘊空間，約莫他這個府邸大小，裡面林林總總的東西不少，他細心的分成了兩堆，自己一堆，先生給的一堆，自己那說是一堆，也就八件物品。原來有一件泥人送給了葉月亭，還剩下這麼些，一刀一劍一扇，俱都殘破不堪，扇子勉強有個扇骨，一刀就剩下了半截，一劍也就剩下了劍柄和不到兩寸劍體。這三件物品旁邊是自己撿到重新穿起來的九顆佛珠，不知名的木質材料，反正跟泥人一個德行，啥辦法都試過了毀壞不了。一件殘破的拂塵，只剩下了個柄，其上原有的須可能早已爛了，餘下部分挺結實在打架的時候用過，一下就把對方打了頭破血流，好使極了，雖然事後被揍了一頓不準再使用，但是吳玄華對它的喜愛不減半分。一面鏡子滿是裂紋，但是背面好看，四相盤踞很是大氣。一本無字書，封皮上寫著古字「篆」，但是裡面沒字，同樣遭受過一番酷刑，有幸成為他的收藏品之一。最後一件是一個玉珏，倒是沒有一絲一毫受損，完好無缺，就是元氣輸進去宛如泥牛入海，沒一點反應，既然直到現在依然破壞不了，那麼就是好東西。

吳玄華看著從裡面掏出來自己的小堆東西，很有成就感，這些寶貝自己給先生看過了，先生沒有什麼大驚訝，只是淡淡的說了兩個字：收好。那自己就好好收著，現在知道先生如此不凡，讓自己收著的東西肯定差不到哪裡去，再加上送給游冷麵的劍型小鐵牌，自己這些年在山上總共淘來了十件物品，大豐收啊。

把自己的東西收進去之後，意識進入空間，看著自己先生留給自己的一堆東西，瞬間感受到了濃濃的感激，還是自家先生慷慨，這些東西足夠自己修鍊很久了。幾本道家典籍，一小堆文教古典，幾扎子各式各樣的符篆，先生說自己以後慢慢了解，等學習過制符可以跟著畫。再然後就是錢了，先生說窮家富路，男人以後出門得闊綽點，多帶點錢最好，所以給自己留了很多修行界的錢幣，雖然現在用不上，以後能用上不是。

唯一讓吳玄華感到遺憾的是沒有留下一件兵器，顧清風走的時候被他拉住袖子，好說歹說給留下一件也成，先生一拂袖子沒好氣的說：「等你去學宮找你大師伯訛去啊，他收藏著很多神兵利器，別來剝削他，況且他也沒有吳玄華能用的，之後還是找人打造一把最好，最契合自身修行。」顧清風其實還說了幾句話，不好聽，被這小子自動忽略了。「你小子凈學點跑路的秘術，還不想學拳腳和刀法劍術，你要哪門子的兵器？」吳玄華倒是老實，說自己不能裝一下大俠啊，佩刀掛劍的看著就威風。

顧清風走之前一再囑咐他，這個吊墜不能隨便透露給別人，這個玩意兒在大千世界算是高檔貨，像這麼大空間的法器被三天境的人知道了也要搶奪，讓他小心著點兒別被人殺人越貨了。以皇室的底蘊你弄幾個小點的帶在身上打掩護就是，這個只存放貴重物品，至於現階段能使的刀劍什麼的，大靕王朝的國庫里不少，你自己去挑幾件就行，別煩他。

回憶著與先生的見面，吳玄華一臉滿足的神情，臨行前還讓他顧清風保重身體，下次最好帶回來個師娘。顧清風離開的時候什麼心情可想而知，原本他還想著這次以後不知何時再相見，想要跟他說一下離開青雲洲之後的處境，萬事小心別打他的旗號小心再小心，聽到這裡索性不說了，你自己扛吧，不是能貧嗎？

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然後自己就被兜頭一臉冰水，瞬間就清醒了，怪叫一聲彈射起來，一看是自家叔爺爺一臉怒氣的站在床前，氣焰立刻煙消雲散，臉上馬上堆滿笑容道：「哎呀，昨天處理事情很晚，一不小心睡過頭了，下不為例，下不為例，您老大人不計小人過，我給您捶捶背。」說著就要上手，被吳青淞一伸手扔到了門外，摔了個七葷八素。

緊接著不等他站定，一腳就蹬到了頭上，頓時飛了出去撞到了牆上，還來不及爬起來叫疼，吳玄華就感到了勁風撲面，下意識一躲卻迎頭趕上了一個拳頭，這次在空中就暈了，腦子裡只有一個意識「拳頭這麼硬啊。」

再次一陣涼到心底的寒意襲來，吳玄華打了個哆嗦睜開眼看到叔爺爺站在自己身前，看了一眼自己說道：「反應太慢，你這樣出門會被打死我一點也不意外。在那裡本家的孩子跟你一樣的可找不出來一個，真丟咱老吳家的臉，以後每天上午我會來對你特訓，拳腳功夫可以不精通，但是一定要會一點，不到三海境就靠拳腳保命。」說完留下自己獨自凌亂，這會兒身上沒有一處不疼，還斷了好幾根肋骨，哭都哭不出來了。趴在地上休息了很久，才搖晃著想要站起來，結果一個踉蹌差點跌倒，沒跌倒是因為被人扶住了，一看是老道士一臉憐憫的看著自己。

韋真一在吳青淞進府的時候就知道了，趕到小院就看見吳玄華跟麻袋似的在空中亂飛，這會兒那位走了趕緊將小主子扶起來查探傷勢，心頭一驚：這是一點也沒留手啊，卡著小主子承受極限來揍，不讓他好受半分，全身的元氣都被打散進了四肢百骸，確實是對修行有大裨益，可是誰家的孩子願意這麼提升實力，這可不是折磨，簡直是地獄。

韋真一看著眼前被打成豬頭的吳玄華說道：「小主子啊，沒辦法，你的身子骨太弱了，不這麼練以後很難有大成就，這麼個大修士對你進行全方位的打實基礎，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事情，老道我要是小時候有這份造化早就跨進三天境去了。」

韋真一看到吳玄華投來的求助的眼神，選擇性的忽略了，繼續說道：「小主子啊，別怪老道我不幫你舒緩疼痛，前輩吩咐過了要你自己運動療傷，效果最好。而且這個階段是你了解自己肉身最好時刻，錯過了就一輩子再也沒有了，過了這個年紀你就是知道哪裡不如你意，你也改變不了。」

「嗚嗚嗚...啊啊啊...」吳玄華整張臉都腫了，話都說不利索。

「哎呦，小祖宗，別罵了，您這個最近一段時間都是這樣，罵了只會更慘。老道我按照前輩的吩咐準備了葯浴，我帶您趕緊進去，別留下後遺症。」一邊捂吳玄華的嘴，一邊向著廂房走去，廂房裡準備好了吳靜霄派人送來的草藥熬制的藥液。

「啊..........」剛被放進葯桶，吳玄華就發出了一聲悠長的慘叫，之後嘴就被藥液湧進，將後面的叫聲淹了回去。韋真一看到在葯桶里的吳玄華整個小臉扭曲，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周身也開始哆嗦，整整持續了一炷香時間，之後就看到吳玄華開始保持修行姿勢，不一會兒葯桶里的藥液就稀疏直至清澈。

剛進在葯桶里的吳玄華差點沒痛死過去，身體之上宛如被千萬鋼針刺穿，偏偏心神異常清晰，想暈也暈不過去，只能被動的承受痛苦。忍受了一會兒之後，身體里開始出現暖流，元氣慢慢在復甦，而且他能明顯感受到藥液里富含的元氣很濃厚，而且還有不知名的物質在修復他的身體，趕緊保持修行姿勢開始吸收這些物質。

在吸收了一會兒之後，身體上的痛感慢慢減退，取而代之的極度的舒適，舒服的讓他有些想哼哼。再過了一炷香之後，武宣話就明顯覺得沒什麼東西可吸收了，就睜開了眼，一看藥液基本上都被他吸收完了，剩些藥渣和自己身體里排出來的髒東西。

抬頭看看韋真一，說道：「韋道長，沒事了，拉我出來吧。」

「不行啊，您得自己出來，前輩吩咐了不能幫您干任何事，老道只是負責把您放進葯桶，其他的一概不管。」

吳玄華在心裡罵了無數次叔爺爺，有無可奈何只能自己爬出來，步履蹣跚著走回房間趴在床上休息。突然，腦後的毛髮豎起，一偏頭一道勁風打到了床鋪上，回頭一看是那張可惡的臉，認命般的下床跟著吳青淞來到院子里。

「現在我給你說一下你未來幾年的修行，早上我會來給你抽筋拔骨，放心不會弄死你小子，不過很不好受就是了。下午你需要去藏書樓閱讀，充實你的學問，裡面包羅萬象，足夠你現階段的修行所需。另外，外物是沒有的，丹藥咱們家是嚴格禁止的，不要想了。對了，你這個特訓雖然會讓你在三山境變得比較強大，可是也會讓你的瓶頸變得異常雄厚，不容易突破到三海境。」吳青淞慢條斯理的將話丟給吳玄華，等他慢慢消化。

「那叔爺爺，瓶頸會困難到什麼境地？我這樣的修行速度會不會丟人啊？」吳玄華擔憂的說道，得知自己會不容易突破到三海境，這會嚴重阻礙他去往錦繡洲的計劃。

「不要想著那麼早破入三海境，沒什麼太大用處，只有那些小家小戶，小門小派的才會不在意自家子弟的三山境積累。這樣的人在未來不會有多大前途，很快就會被甩在後面，到了某一個瓶頸之後窮其一生也難以打破。」吳青淞看了一眼老道士，示意吳玄華你看看這就是下場。

老道士回以尷尬的一笑，心說自己的底子打的還不錯，就是在一場廝殺中傷了根基，才會變得這麼難打破瓶頸。

「好了，你那底子就別拿出來炫耀了，你就是不傷根基也很難打破三海境的瓶頸。不過你這次因禍得福有了希望沖一下三天境，而且會很快，你爭取在我留在大靕這段時間修鍊到瓶頸，我到時候會出手幫你。」吳青淞說完之後就離開了院子，只是以傳音告訴吳玄華好好修鍊，他盯著呢。

老道士這會兒喜極而泣，眼中都有了淚花，想不到自己柳暗花明又一村，再一城，此生有望晉入三天境，成為那高來高去的神仙人物，幸虧自己跟了小主子，老天保佑啊。

相比於老道士，吳玄華這會兒就不那麼開心了，任誰知道每天早上都會有一場「虐待」都會心情不好吧。前途黑暗，且行且痛苦。

中午吃過午飯，吳玄華跟著韋真一進了皇宮，去向皇帝請了個安之後就一路奔向了皇室藏書樓。吳家據說已有數千年歷史，可是在青雲州只有不到三千年，這一說法被很多人質疑，吳氏也沒有費盡心思去解釋什麼，你們愛信什麼就信什麼。但是，只要是跟吳氏關係好的大族和修行門派都知道那一個藏書樓，所藏書籍浩如煙海，很多都是孤本，據傳藏書樓底下還有密室存放更加珍貴的典籍，是不錯從來沒人證實過罷了。

走了一個時辰，終於走到了一處宏偉的建筑前，八角飛檐，整體以紅色為主，其上飛禽走獸不計其數。藏書樓有五層，第一至第四層的主門之上各有四相之一作為裝飾，畫功非凡，栩栩如生。第五層主門之上刻畫有星辰圖案，與前四層的裝飾不同的是周邊牆壁滿是各式星圖，玲琅滿目，有大有小。樓頂之上是一個小望亭，只能遠遠的看個大概，其上到底有什麼擺設也看不清楚。

邁步走近之後，吳玄華的眼神不停的在四個主門之上來回逡巡，越靠近越覺得門上的圖案快要破門而出，緩緩地動了起來，吳玄華感覺很神奇，身邊的韋真一適時提醒道都是陣法，而且每時每刻都在運轉。至於第五層樓閣，韋真一說自己從來沒上去過，不知道到底是幹什麼的。至於前四層各有所藏，刻畫有青龍圖案的一層多是文教典籍和名人傳記類，第二層白虎圖案的則是功法，秘術類，第三層朱雀圖案的是煉丹，鑄造一類的技法，第四層玄武圖案所藏是兵家典籍。

吳玄華思忖片刻，徑直走上了第二層，他還是選擇先看符篆類的典籍，將自己的底子打下，為將來走上正途做一下準備，關於道家典籍就先往後放放，符篆一道不入門不罷休。推開門進入二樓，其內的墨香很是沁人心脾，來回走了一遍吳玄華在符篆一欄前停步，從中挑選出了一些典籍出來觀看，因為藏書樓規矩不得帶出樓外，所以只能在樓內觀看。韋真一沒有獲得許可不得入內，只能在外等候。

吳玄華直看到華燈初上才從樓里出來，一路走一路回憶著在樓內看到的關於符篆的介紹。符篆並不是哪個修士創立而來，而是自天地摹刻，最早的陣法和符篆殊途同歸，都是對天地陣勢的理解，將一部分天地威力濃縮進一張小小的符紙，再以元氣為引進行激發，就是簡單的符篆應用之法，可說來簡單，萬人之中可能都無一人能夠刻畫符篆，每一位修士沒有天份的話是刻畫不出來高等級符篆的。其上記載著有一種天地大符，以天時地利為符紙，刻畫出遠超修士想象的符形，威力毀天滅地。

你這麼走著回到了府邸，下人來報說有信件，吳玄華問了一下是從哪裡來的？下人說只有兩字：學宮。

吳玄華立刻大喜，飛奔向了正堂，迫不及待的將信封拆開，想看看大師伯回了什麼？只見一張可憐的信紙就這麼孤零零的塞在信封里，取出之後上面的話更加簡潔，只有一句話寥寥數字。

開頭是：玄華師侄。

內容是：我是二師伯，已然知曉，你且等待。

就這麼幾個字，吳玄華不相信的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甚至將信封都撕開平攤也沒發現什麼。回信為什麼是二師伯而不是大師伯，就回了八個字知道了是什麼意思？

一腔愁緒向天際，這二師伯咋看起來不太靠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