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
伴隨著夜色，二營的六百多官兵像一條長龍一樣朝著楚王山快速的行軍。
雖然武昌城中的槍聲也來越大，但是張建強絲毫都不理會，只是蒙頭趕路，只想著更快的抵達楚望台軍械庫。
楚望台軍械庫作為南方最大的軍火庫，裡面庫藏著幾萬條步槍和上百門大炮，子彈炮彈更是不計其數。而且更重要的是，因為之前的戒嚴，革命軍手中沒有足夠的軍火，所以但凡是起義的部隊都首先想到的是往楚望台集結。在原先的歷史上，楚望台軍械庫是革命軍第一個攻打的目標，也是他們的集結地和大本營。
共進會和文學社的高層不是被抓就是在逃，領導各路起義的不多都是一些基層軍官和士兵罷了，群龍無首。只有趁著這個時候，張建強才有機會能夠奪得起義的指揮權。而要是去晚了，等到他們推舉了吳兆麟和熊秉坤的話，那就什麼都晚了。
等到了楚望台軍械庫大門口的時候，大門已經被打開了，守門的士兵看到他們這支齊裝滿員的軍隊先是嚇了一跳，大喊道：「誰，你們是那一部分。」跟在張建強身邊的宋占標抬起頭朝向張建強，意思是要張建強一聲令下就立刻率部強攻，奪下軍械庫。
可是好歹也是了解點歷史的人，張建強怎麼會糊塗到真的強攻呢，他朝著宋占標搖了搖頭，只是下令部隊圍住大門，然後大聲的喊道：「叫你們吳兆麟吳隊官出來說話，我是第二十九標二營管帶張建強，我們是革命軍，前來奪取軍火庫，取得軍械以攻總督府。快點開門」
張建強知道在原先的歷史上，負責守衛楚望台軍械庫的正是工程營左隊，包括他們的隊官吳兆麟在內革命黨人佔了多數，這也是為什麼革命軍能夠輕易的掌控楚望台軍械庫，取得裡面的武器武裝革命軍進攻總督府。
聽了張建強的這麼一聲大喊，本已經匆忙關上的大門在遲疑了一陣之後終又被人從裡面打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軍官從裡面出來，慢慢的走到張建強的身邊。啪的先是朝著張建強一個敬禮，「工程第八營左隊隊官吳兆麟參見長官。」
張建強也回了一個軍禮，大聲的說道：「吳隊官，我是第二十九標二營管帶張建強，雖不是共進會也不是文學社成員，但是我信仰孫中山先生，更贊成革命，支持推翻清廷，建立共和。現我帶二營全體將士來參加起義，歡迎不？」
「歡迎，歡迎。」吳兆麟被張建強的話給嚇呆了，他本來對於起義並不抱太大期望的，只是隨著湖廣總督瑞澄掌握了共進會和文學社成員的名冊，坐等只有死路一條，唯有一搏才有一線生機，正是因為這樣聽到槍聲才率部起義的。
而現在有了一支齊裝滿員的整整一營士兵來投，讓他一下子看到了起義成功的曙光。
張建強拍了拍吳兆麟的肩膀，然後說道：「吳隊官，現在不是閑聊的時候，你熟悉軍械庫，帶著我的人去庫中搬運軍火出來，另外領著我的人做好防禦措施，小心清軍的反撲。等會和了其他的起義部隊之後，我們再一舉進攻總督府，光復武昌。你看這樣行嗎？」
「行，就按張長官說的辦。」吳兆麟狠狠的點點頭，然後回頭朝著大門喊道：「弟兄們開門，張管帶帶著兄弟們是來參加我們革命的。」大門刷的大開了。
張建強也不耽誤時間，直接的發布命令，「張德，帶著你的火力支援哨把四架重機槍給我扛上圍牆，構建火力點。張仁傑，你帶著你的四隊給我下山，在路口設立哨卡，一定要是革命黨人才能放進來。其餘的人，都跟我先進去。」
張建強在楚望台緊急的布防，而瑞澄也正緊張的指揮著督署衛隊在總督府中布防。等布置好了防禦之後，瑞澄就朝著一旁從總督府旁邊第八鎮司令部趕過來的張彪發火。
這可是難得的場景，雖然張彪是瑞澄這個湖廣總督的下屬，但是每個朝代的末年軍隊總會被軍閥化，因此對於這個手握著一鎮強軍的下屬，瑞澄平時是挺尊重的。但是今天他實在是顧不得了，革命黨起事，而且還是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起事，而是新軍士兵在起事，這個事情就真的嚴重了。
本來因破獲了革命黨的領導機關，抄到了革命黨人名冊正在按照名冊有條不紊的抓捕的瑞澄很是興奮的，這可是大功一件啊。可是沒想到，轉眼間，革命黨人就***起事了，而且是星火燎原，一聲槍響，全城都亂了。
「唉。」罵夠了的瑞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裏面總是有些沒底，這次的兵變給他的感覺是凶多吉少，恐怕再難平息了。
看了眼還站在那裡的張彪，自己還要靠他去平息兵變呢，遂和聲的說道：「張彪，你坐啊，站在那邊幹什麼。剛才我是怒極攻心才亂說話的，其實這個也不完全怪你，要怪就怪香帥在位的時候對那幫革命黨太寬容了，要不然新軍裡頭也不會冒出這麼多的革命黨出來。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你我都逃不過失察的罪狀，現在能做的就是儘快的平息事態，否則的話你我恐怕不是丟官就行了的。」
說著，瑞澄還用手帕摸了摸眼睛，想到日後丟官甚至還要進大牢，他就恨自己當初怎麼就一根筋的花了大力氣要來這個湖廣總督的位子，怎麼就不想想張之洞屁股底下坐的位子豈是那麼好坐的。
感受著瑞澄的凄涼的氣氛，張彪也有些感同身受，和瑞澄不一樣的是他還是一個漢人，而且最大的靠山張之洞也已過世，本來手握著第八鎮軍權的自己依然可以在靠山沒了還能混的風生水起。但是這一次，第八鎮新軍造反，不管最後的結果會怎麼樣，第八鎮最後的結果肯定是灰飛煙滅，而自己則是這次新軍造反最合適的責任人，等待自己的結果恐怕要比瑞澄慘上無數倍。
但是作為一個戎馬一生的軍人，張彪很快的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他朝著瑞澄拱拱手道：「大人，現在當務之急是儘快的調兵平息叛變，要是大人沒有什麼指示了的話，下官這就回司令部去調兵平叛，請大人放心，只要還有我張彪在，這武昌城的天就翻不了。」
瑞澄聽了，停止了自怨自艾，離開位子走到張彪的跟前，也朝著張彪拱拱手說道：「一切就拜託給你了，只要能夠在天亮之前能夠鎮壓掉那些革命黨，我必保張統制安然無恙。」
雖然起義的槍聲已經響滿了全城了，但是這兩個武昌城的最高的權力者還以為這不過是一場普通的造反，他們根本沒有想到數個小時之後他們就會狼狽的從城中逃出。
而在楚望台，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越來越多的參加起義的新軍集中了過來，軍火庫大門前寬闊的平台已經擠滿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而在大門裡面，張建強也陸續的見到了在歷史上留下名字的人，熊秉坤，金兆龍，蔡濟民，張廷輔等人。當然也有李壽，他沒有辜負張建強的重託，也將完整的一營人馬拉上了楚望台。
「諸位，現在各路人馬差不多都聚齊了，我們當務之急是要攻下總督府還有旁邊的第八鎮司令部，只有這樣才能算是徹底拿下武昌城，起義的第一步才算成功。但是蛇無頭不行，我們必須建立一個指揮部，否則像現在外面那樣亂糟糟的肯定是打不下總督府的。」說完，張建強目光掃視了一圈，雖然這話說的有些尷尬，但是作為現場官階最高的，而且那些革命黨人現在還沒有從起義的激情中緩和出來，所以指望他們緩和過來再推舉自己那是別指望了，張建強只好自己厚著臉皮自己說了。
聽到張建強的話，本來還在熱烈的討論著的眾人一下子沉默了，他們互相看來看去。他們都不是共進會或者文學社的核心成員，而這次起義非常的倉促，根本就沒有人領導他們。
「這樣子，我們這裡張管帶的官階最高，而且張管帶是帶領全營來參加革命的，功勞最大，李管帶之前也是張管帶的兵，我看不如就推舉張管帶當這個臨時總指揮，大家覺得怎麼樣？」吳兆麟在一陣沉默之後，終於首先說話打破了沉默。
聽了吳兆麟的話，張建強本來緊旋著的心終於落地了，雖然目前他的官階最大，而且包括李壽的一營兵，加起來有一千多人，差不多佔到了起義士兵的三分之一，實力最大。但是不管怎麼說，在今晚之前，他跟這些革命黨人根本就沒有過接觸，要是他們一根筋的不肯選自己的話，那麼說不得張建強就只好自己帶人單幹了。
「行，張管帶是我們起義里為數不多的高級軍官，而且看張管帶的兵就知道張管帶帶兵的厲害，我蔡濟民願意支持張管帶當這個臨時總指揮。」
吳兆麟和蔡濟民都是排長的職務，算是在這些革命黨人中職位最高的了，他倆都同意了，其他人自然也沒有什麼話說，畢竟他們確實找不到更加合適的人選了。
張建強朝著四周的軍官們都拱了拱手，然後大聲的說道：「行，現在情況緊急，既然大家推舉我當這個總指揮，那我就不推遲了。不過我在這裡跟大家保證，一定能帶著大家拿下總督府，光復武昌城，光復武漢，到了明天天亮的時候，大家就都是革命光復的最大功臣了。」
年輕人總是充滿朝氣的，在火把的光亮下，所有人幾乎都已經看到了天亮之後光復了的歡騰的武昌城。不知道是哪一個，一下子大聲的吼了出來，「支持張總指揮，攻打總督府。」
這一呼就帶動了所有的人，而張建強這個臨時總指揮的名頭算是坐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