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誕梅里埃 第三章 死靈法師
力樂陪兒子看完了表演,馬戲團團長一瘸一拐地恭送他們走出帳篷。
夕陽的餘暉下,密林樹影斑駁,馬車穿梭在高大的橡樹間,朝著回家的路歡快地飛奔。默克正和兄弟們嬉鬧著,不經意間地一瞥,發現父親眉頭緊鎖,雙手正下意識地摸向腰中的長劍。
忽地,馬蹄聲戛然而止,馬車急停,摔了他們一個踉蹌。此刻,力樂已經撞出門外,抽出了寶劍屏息環顧著四周。一切都太安靜了,沒有鳥鳴聲,樹梢調皮的葉子也彷彿等待著什麼,只留下馬兒不安的噴鼻聲。
「全體下馬戒備,列成圈將馬車保護起來,小夥子們待在車裡別動,這是命令!」騎士團長大吼,他本想派出幾名隊員在四周查探一下,但轉念一想這個舉動無疑讓他們送死。一股不安的情緒在他心底蔓延。
「別緊張,伯爵大人,老夫只是想帶回徒兒。」樹林間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前方不遠處一位老者徐徐而來,老者兩眼空洞無神,從耳根到嘴角有一條數數英寸的疤痕,乾癟的皮膚上幾個膿瘡正往外冒綠色的汁液。他顫顫巍巍地拖著枯瘦的雙腿,若不是聽見手杖有力撞擊地面發出的聲響,眾人一定以為他行將就木。
「尊敬的伯爵大人,老夫名喚木察,是一名遊歷四方魔法師,前些天路過此地偶遇一女童,見她天資聰穎,有意收為徒兒,不巧卻被貴公子買做僕人,能否准許老夫為她贖身?為這等小事驚擾大人,深表歉意」老魔法師沒有行禮,只是咧開嘴一笑,面相愈顯猙獰。
「不能將蒂娜交給這個老頭子,他是個死靈法師!」默克顧不得父親的命令,搶到力樂的身邊勸阻道。他拽著父親的衣角,眼神堅定不移。
「小傢伙放心,老夫絕對不會傷害那個女孩,只是想傳授她魔法知識,我敢用魔法師的信譽擔保」木察耐心地辯解著。
「住嘴,死靈法師也配自稱魔法師?你們為了習練法術殘害了多少無辜的人!偉大的火焰之靈,請為我燃盡眼前的污穢吧!」火元素在默克的雙手中聚集,跳動的小火苗瞬間膨脹成如面盆般大小的火球,轟向木察。
默克很少在父親面前施展魔法,可眼前的老頭自稱魔法師,這著實惹惱了他。火球在空中翻滾著,頃刻間就到了木察眼前,他緩緩伸出枯瘦的手,單掌將火球捏碎。
「不錯,魔法凝聚地很快,只可惜魔法力。。。。。。。」老法師正點評著默克的小火球,忽然聞到一股焦臭味。老頭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右手錶皮已經焦黑,鑽心地疼,好久沒有受過傷了,沒想到栽倒在一個小毛孩手上。
「別看了,聽說紫楓樹葉的汁液可以增強魔法力,我可是天天拿它泡手。。。。」默克說罷還將手放在鼻翼邊聞聞,想噁心一下老法師。
「哈哈,不錯,你小子居然懂得這麼多,乾脆老夫也將你收做徒弟吧。」木察空洞的眼神終於起了一些變化,握著手杖向默克大步邁來。力樂見狀忙揮劍一閣,擋在兒子身前。
「死靈法師,離我兒子遠點,我絕不允許有人傷害他,任何人!都別想!」
「老夫無意冒犯伯爵,但是這兩個孩子我今天必須帶走,請大人放心,我絕對不會傷害他們」木察向後退了一步,言辭懇切地請求。
力樂雙手握劍,高高躍起凌空劈向他,木察趕忙後撤舉起手杖將長劍撥開。力樂見一擊不中,收回雙手蓄積鬥氣,身後披風無風漲起,獵獵作響,淡藍色的鬥氣遍布劍身,隨即他一揮手,鬥氣湧向老法師。
木察看到對方已經動真,忙收斂心神,握緊法杖嘴角闔動,默念一串咒語。濃黑的霧氣升騰在木察的周圍,藍色鬥氣深入其中猶如泥牛入海,力樂拔劍沖向他,這時,樹林間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二十多個骷髏跳入戰場,整齊地護在木察身邊。
夕陽下的密林透出陰冷的氣息,眼前白花花的一片讓默克頭皮發麻,那個雙手前伸的骷髏,說不定不久前正以這個姿勢抱著自己剛出生的孩子歡笑著,如今已與孩子天人永隔。那一個拿著鐮刀,也許曾經是一名在地里揮汗如雨的農夫,收割完金黃的小麥,等待妻子嘉獎的擁吻。可是現在。。。。。。。
小樹林里刀光劍影,魔法閃動,不時傳來默克憤怒的吼聲,他憎恨死靈法師,憎恨對生命的漠視。騎兵隊已與骷髏戰成一團,不少人受傷了,淋漓的鮮血更加激起死靈殺戮的渴望。
嘣,一聲巨響,力樂被轟飛,一大口鮮血灑在折斷的長劍上。木察停止念咒語,命令骷髏兵分佈站在左右,自己坐下不停喘氣,顯然是剛才那一仗耗費了他不少魔法力。
「老夫的實力你也看到了,願意跟我學習么?殺他都比現在容易,只是不希望你恨我」
騎士團長跌跌撞撞地挪到默克身邊,輕撫著他的頭:「孩子,我沒能保護好你!」
「父親,堅持住,馬車裡有銀葉露,療傷效果很好」默克想拖動他,沒想到父親偉岸的身軀如此沉重,記憶中巍峨的大山也有轟塌的一天。
「別玩煽情了,就他那身鬥氣,雖然挨了老夫的冥靈轟爆,最多兩天就好,回去洗個熱水澡還能與你母親恩愛呢!」老頭子用力地擼了下鬍子。
力樂隨手撿起把長劍,騰起身子大喊:「這麼不給老子面子,再來!」他明白眼前這個死靈法師好幾次都中斷了施法,手下留情,根本不想殺自己,這麼顧及默克的感受,難道真想收他為徒?不行,兒子決不能拜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傢伙為師!
默克望著父親生龍活虎的樣子,鬱悶不已,他不知道此刻騎士團長摸清了對方的底,沒有性命之憂才敢跟他開玩笑的。
眾人僵持的這段時間,樹林傳來一陣馬蹄聲,一隊騎兵策馬飛馳而來。騎兵身著鍍金鎧甲,頭盔上的長纓是雪白的天鵝羽毛,腰間掛著銀色長劍,鏤空劍鞘白玉劍柄。胯下清一色的乳白色良駒,為首的騎士氣宇軒昂,刀削般堅毅的輪廓,目光深邃沉穩。
「就是他,在布勒斯特殺害了五名市民!長官,別讓他跑了!」其中一名騎士大喊道
為首的年輕騎士翻身下馬,」您好,我是聖潔之手的路林,接下來的事情能否交給我們處理?」他恭敬地向力樂行了一個騎士禮,微笑著等待回答。
「閣下是教廷的人?這樣也好」力樂回了禮,握著劍讓到一邊。
路林走到默克身邊扶他起來,雙手輕輕按在他肩頭:「小弟弟,沒事吧」默克感覺眼前男子的淺笑如春季陽光般溫和,自己正沐浴在輕柔的風裡。一股平靜的力量在心中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