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同一條船

一隻鬼想要作弄玄術師，好比一個手無寸鐵的人去踹一頭正在午睡的雄獅；儘管是你先手，但獅子永遠不虧，畢竟白送的人頭不收的話真對不起自己是百獸之王的稱號。相同，如果有鬼自動去招惹玄術師的話，不把這鬼收了也愧對玄術師這三個字。

但這次的遭遇和以往面對的鬼魂有些不同。通常來說如果有靈體接近自己，陳楓應該能敏銳地捕捉到；可一次陳楓是第一次覺得，自己現在的遭遇如同一個不會任何法術的普通人撞邪一般，只能被動接受鬼魂的作弄。

「嘿嘿嘿~」陳楓耳邊又響起類似小女人玩耍般的笑聲，這次的聲音聽不出方向感，因為這次兩隻耳朵都能聽到相同的聲音。

房間的燈暗淡了下來，但並不是壞了，而是被某人設置成了某種情景模式。目前的光照亮度，應該是適合裹在被窩裡看恐怖片。不過陳楓現在可沒心思看電視，畢竟他現在正是靈異節目的主角。

這時，門口通道旁的衣櫃門緩緩打開了。這扇衣櫃門可不是自動打開，陳楓依稀能夠看到是被衣櫃里的一隻手緩緩推開；那是一隻灰白色、非常稚嫩的小手。

陳楓剛看清楚那隻小手的那一刻，小手趕緊縮了回去，眼前只剩被打開出一條小縫的衣櫃。

剛剛的景象，要是正常人看到這一幕，大概率會被嚇得驚聲尖叫或者直接暈厥過去。但陳楓沒有，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的表演；從陳楓的表情可看出，這真是一場拙劣的演出。

緩步走向衣櫃，陳楓一隻手摸著衣櫃門上。以正常人的邏輯來說，經過剛才的一幕當然是想打開衣櫃一探究竟；可陳楓卻猛地關上衣櫃門，緊接著用早已從床單上扯下的一些紅色線頭捆住衣櫃兩隻門上的把手。

紅線在衣櫃把手上迅速纏繞了有好幾圈后，衣櫃里突然傳來動靜，就像有一頭動物在裡面亂竄；時而撞擊衣櫃門，時而左右橫衝。衣櫃里又發出沙沙抓撓聲，似乎在求饒一般，顯然裡面的東西被嚇壞了。

陳楓雙手用力頂住衣櫃門，任由衣櫃里的東西躁動。

突然，陳楓一旁的房門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陳楓下意識猛地扭頭一看。

這不看不要緊，就是這扭頭一看，注意力被分散了。雙手似乎在一瞬間徹底失去了力量，衣櫃門被撞開，裡面的東西狼奔豕突。陳楓被撞跌在地上，跌坐在地上，隱隱約約在漫天飛舞的衣物中，看到了一個頭顱有些凹陷的小孩的人頭。等陳楓坐在地上回過神來的時候，周圍的一切恢復正常。

陳楓扭頭看了一眼陽台被風吹得肆意飄揚的窗帘，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這是他踏上修鍊路上第一次對鬼產生恐懼，感覺這次是遇到對手了。

回想起剛剛在電光火石的瞬間，目睹到那鬼魂的相貌，大致可判斷是厲鬼級別沒跑了。之前自己也遇到過厲鬼級別的楊麗華，雖然當中有些吃癟，但那時候也沒現在被嚇得心臟直突，冷汗直冒。

咚咚咚。

房門又響起敲門聲后，門的另一邊緊跟著一句話：「陳先生，方便開一下門好嗎？」

門外傳來一句男人的聲音，估計是服務員。

陳楓有些煩躁地搖了搖頭，心想要不是這個人，估計就能降服衣櫃里的東西。

走過去打開了門，心有不爽的陳楓還想著給門外那個不識時務的傢伙點臉色看看；但看清楚門外的人後，陳楓的態度立即溫和起來。

「喲，豹哥是你，好久不見。」

門外並不是陳楓心中想的「軟柿子」服務員，而是當地黑幫老大的得力猛將「喪豹」。

喪豹依舊是穿著那天的黑西裝，嚴肅當中帶著一絲優雅，因為他正如服務生一般單手托著一個銀托盤，銀色的蓋子下估計是一份不錯的佳肴。

喪豹冷峻的臉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陳楓，同時也注意到屋內的狼藉。

「陳師傅，你這是？」

陳楓轉身看了看身後打開門的衣櫃，和散落在地面上的衣物；回頭笑了笑道：「抓鬼。你信嗎？」

「陳師傅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還有所了解。上次ktv的事，確實讓我對這個世界有了不少新的看法.....」

喪豹正感慨時，陳楓打斷道：「不知道豹哥找我有什麼事？」

「很明顯，送餐。」說完，喪豹直接走進房裡。

陳楓一臉茫然地關上門，感覺這喪豹應該不只是來送餐。

看著一直沉穩冷酷的喪豹，在經過衣櫃時，看到衣櫃門內那一道道如同野獸般的抓痕後站在了原地。

「怎麼了，豹哥？」陳楓注意到喪豹的異樣問道。

喪豹站在原地，背對著陳楓說道：「剛剛你好像說是在...抓鬼。」

「哦。現在沒事了，放心。」

陳楓說完這句話，喪豹才大膽走進房間內。

放下銀托盤，喪豹二話不說將陽台的落地窗戶關上，隨後又將牆壁上的電視機打開，而且將聲音調得有些大。

陳楓不解地進入到房間內，臉上滿是疑惑。

喪豹放下電視遙控器后，伸出手像是給陳楓遞什麼東西。

陳楓一瞧，是一個掛耳式的耳機。

「這...」陳楓發出疑問，但電視機的聲音完全覆蓋了這疑問句，甚至連陳楓自己也差點聽不到自己的話。

喪豹上下晃了晃手中的耳機，示意陳楓戴上。

戴上耳機后，喪豹也拿出相同型號的耳機給自己戴上。

「陳先生，能聽到我說話嗎？」

陳楓的耳機傳來喪豹的聲音，這似乎是喪豹想向陳楓說些什麼，而且還是不能夠讓第三方人知道的話。

在陳楓支支吾吾回答了一句「能」后，喪豹將銀托盤的蓋子打開，裡面的東西出乎陳楓意料。餐盤上既不是惠靈頓牛排也不是肉醬義大利面，而是一沓沓的百元大鈔。雖然一個餐盤裝不了多少錢，目測也就是一萬元左右；但喪豹用餐盤送錢，這值得陳楓去推敲。

「豹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想讓你，幫我們警方做一件事。」

「警方？！」

豹哥亮出身份，讓陳楓驚呼起來，但電視的聲音完全覆蓋陳楓的驚訝，就算是隔牆有耳也只能聽到電視機出發的聲音。

「對。我是警察，我需要你進入大龍哥辦公室后的小房間，幫我拿一本小冊子出來。」

陳楓沒有立馬回答，而是細細琢磨起來。陳楓心想這個與其他幫派成員比起來顯得更文質彬彬的喪豹，他的真實身份其實警察；現他找上門主動尋求合作，去做一件有損幫會的事...等等，這可能是個圈套！萬一喪豹不是警察，他可能是來試探我是否對幫派有敵意，如果自己貿然答應，他會不會殺人滅口？

「陳先生，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既然你是警察，你有證件嗎？」

「陳先生你是不相信我嗎？再說了，我現在卧底的身份，怎麼可能會把證件帶在身上。」

「這樣...其實我只不過是個小市民，我哪有能力去潛入幫會老大的房間偷東西。」

喪豹笑了笑道：「陳先生謙虛了。今天你剛到西郊，大龍哥就收到消息，他跟我說想請你到他的房間里做場法事，最近他睡得不太好；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在那房間里找到一本淺綠色的小冊子。帶出來，然後交給我。」

「這冊子裡面寫了什麼東西？」

「冊子里有當地幫會的重要犯罪記錄，你不必知道裡面的詳細，帶出來交給我即可。」

喪豹說得有些籠統，只是反覆強調將那本小冊子帶出去給他，這有點不像警方的行事風格，畢竟警方不會把一件重要的事交給一個普通市民來做。

陳楓搖了搖頭，故作為難道：「不恐怕我不能幫你的忙，這對我來說太冒險了。你們警察也不想這裡再出一條人命吧。」

「外面的事，他們不知道。這是我和你私下的交易。」

「你的意思是你聘請我這件事，你上司不知道？」

「如你所說，我們警方辦事一般不會牽連普通市民。但對於我來說，你是個能人，你有能力幫我。只要你幫了我，像這些套餐，陸陸續續地給你送來。」喪豹說著，指了指餐盤上的錢堆說道。

陳楓看著餐盤上一沓沓的錢愣了愣，說道：「好，我答應你。」

此時喪豹站了起來，伸出手看樣子是想握手。

陳楓眼珠快速看了看喪豹的手與他的臉，隨後也跟著站了起來與其握了握手。

「合作愉快陳先生。對了，現在我們是合作關係，大不必對我有如此戒心。」

陳楓尷尬地將藏在身後的左手裡的符紙揣回兜里，笑了笑道：「我以為你是故意試探我，現在我大致能夠判斷，你或許不是幫派的人。」

「不。你要完全信任我，現在我們是坐同一條船的人。這裡是龍潭虎穴，小心使得萬年船。耳機你留著，我走了。」

陳楓看著喪豹的背影，總覺得有種看不透的感覺；這傢伙，可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