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同是他鄉淪落客
某年某月的某個艷陽高照的中午,唐伯虎走在某市的某條街道上。
馬路兩旁擺滿了賣各種吃食的大排檔,各種事物的香味刺激的他本已飢腸轆轆的肚子咕嚕嚕作響。他使勁揉了揉腹部,屏住呼吸想要快步逃離開這條街道。
他已經記不清多久沒吃飯了,看他身上的衣服已經破得不成樣子,手裡還拿著一個破搪瓷飯碗,完全就是一副要飯花子的打扮,可他就是拉不下臉來伸手張口向人討要點兒吃的。
這一刻,他開始痛恨起自己來,他更狠祝枝山、文徵明、周文賓這三個王八蛋。兩天前,他們四人在「一夜情」樓喝酒,酒至半酣時,祝枝山竟提出穿越到未來的建議。唐伯虎對他的提議本來絲毫不感興趣,他與秋香成親才剛一個月,兩人正是你儂我儂的時候,他只想酒宴快點結束,回家去陪秋香卿卿我我。
「怎麼?不敢穿?是不是怕回家晚了秋香不讓你上床?」祝枝山壞笑著問道。
「我還要回家給秋香打洗腳水呢!實在沒有空陪你們玩。」唐伯虎答道。
祝枝山立刻豎起了大拇指贊道:「敢於承認怕老婆的男人才是真男人,我膜拜你。」
文徵明卻在一旁起鬨道:「唐兄,去玩玩吧!我們有咒語,可以隨時穿越回來的,不會耽誤你回家伺候娘子的。」
「對嘛!走吧!愚兄已經知道了你是好好男人,也相信你是好好男人,但你不能有了娘子就拋了兄弟呀?」周文賓也在一邊勸道。
唐伯虎一聽,面帶不屑地說道:「不是我不想去,問題是你們幾位仁兄講話總是言而無信,上回商量好了我們一起穿越到那個美利堅合眾國的拉斯維加斯賭上幾把就抓緊回來。可你老幾位倒好,見到了那個叫什麼夢露的金髮美女后,追了人家三天非要和人握手,最後汗毛都沒碰到,卻害的我差點耽誤了和秋香拜堂成親。我看算了吧!我還是回家給秋香打洗腳水去為妙,不與你們瞎折騰了。」
祝枝山一聽,立刻把胸脯拍得山響,一臉嚴肅地說道:「這次,我們不再穿到外國去了,就在國內穿,把上次那場電影看完就回來,你們不曉得我回來以後,把電影里的故事給我老婆講了,她好喜歡,可惜上次沒看完就被你們逼著穿回來了,我老婆已經催了我好幾回了,吵著想知道電影的結局。我好喜歡陳思思扮演的秋香,人家那模樣可比你老婆俊俏百倍。世人哪裡知道現實中的秋香體重五百八十斤,眼睛長得比豬還小,尤其是笑聲奇響,她要是大笑三聲,咱整個順天府的孩子絕沒有一個不哭的。」
唐伯虎站起身來向外就走。
祝枝山一把將他拉住,笑著說道:「唐兄你也忒小氣,和你開個玩笑嘛!我保證絕不會把秋香的真實情況說與外人知曉,總可以了吧?」
「真的?」唐伯虎問道。
「愚兄我何時說過假話?」祝枝山答道。
「我們作證!」文徵明和周文賓齊聲說道,「他從來就沒說過真話。」
祝枝山立馬就急了,大聲呵斥道:「開什麼玩笑?你倆還想不想去了?再鬧天都亮了。」
唐伯虎被三人磨得沒法,最後只得答應。
「征明兄,你去把門插好,小心有人趁我們穿越時闖進來對我們的身體耍流氓。」祝枝山說道。
文徵明急忙站起身子過去把門關好,又挪過來兩把椅子頂在門后。
然後,四人共同幹了杯中酒後,齊聲閉眼開始念動咒語:「你穿我穿他也穿,誰若不穿是混蛋」。咒語剛念完,刷的一下子,四人立即變成了木頭人,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了。
唐伯虎醒來后發在自己躺在一處衚衕的角落裡,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覺得渾身臟乎乎的,抬起胳膊湊到鼻子處聞了聞,忍不住一陣噁心,便皺起了眉頭。
「我是不是穿越到了一個叫花子身上了?」唐伯虎說著伸手扶著牆角站了起來,可又覺得渾身無力,摸摸頭,還覺得熱乎乎的。
「還是個飢腸轆轆、發燒生病的叫花子。我可真他姥姥的倒霉。」唐伯虎深深嘆了口氣,說道。
他扶著牆掙扎著向外走去,忽然又站住了,回頭看了看地上那隻破搪瓷碗,「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做一天妓-女腰帶松。做好本職工作乃為人之本分,既然穿到了叫花子身上,手裡有隻碗才像樣子。」想到這裡,他又回來將那隻碗撿了起來,才慢慢向衚衕口走去。可還沒等他走出衚衕,渾身力氣像被抽走了一般,腦袋一暈,倒在地上昏死過去了。
正熟睡間,突然覺得腦袋一疼,竟有人踩他的頭。
「這叫花子可真是耐力超強,在咱這衚衕里躺了一個月了,竟還沒死。」一個女孩子說道。
「咱家那地瓜,餓上半天就嗷嗷亂叫,這叫花子如果是只小狗就好了,我就把他牽回家,然後把地瓜殺了燉肉給你吃。」一個男人的聲音隨後響起。
緊接著,唐伯虎的腦袋又一疼,又被人踩了一腳。
「呵呵,好啊!他要是只狗的話,我名字都替他想好了,就叫土豆。」女孩子笑著說道。
隨後,兩人腳步聲轉過衚衕口漸漸遠去了。
唐伯虎使勁睜開眼,原來是天亮了。
「這下完蛋了,穿過來電影沒看到,還讓秋香昨晚還守了空房,回家后還不曉得會被如何修理呢?祝枝山那三個王八蛋,不知道是否還在電影院門口等我?」唐伯虎心裡暗自思量道。
他咬咬牙,忍著疼痛一點點掙扎著站了起來,又彎腰拿起那碗,扶著牆慢慢向外挪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來到滿是大排檔的這條街道上。他餓得真是快受不了啦!摸摸口袋沒有錢,手裡那隻碗思量了半天,都沒好意思伸出去。想他乃是四大才子之首,平時那也是錦衣玉食享受著,丫鬟婆子伺候著,哪裡受過這罪呀?伸手要飯,吃那嗟來之食,他還是做不到。
「哎!快來買呀!新鮮的羊肉串,剛宰的活羊,柔嫩鮮美,吃一串想兩串嘍!」一個男人的叫賣聲突然在路邊響起。
「羊肉串。」唐伯虎嘴裡念叨著,口水快流了出來,忍不住扭頭看了過去。
「這位仁兄,要不要來兩串嘗嘗呀!」那男人朝他喊道。
唐伯虎眼睛盯著那烤的吱吱冒油的羊肉,咽了下口水,抬頭道:「我沒錢。」
說完剛要轉身離去,身子卻又一下子定住了,他把頭慢慢扭回來看著這個烤羊肉串的男人,只見這人作書生打扮,頭戴綸巾,長得星眉朗目,且神態從容,手裡拿著一把白色羽毛大扇子正在不住地煽火呢!
「你不會是那諸葛武侯吧?」唐伯虎澀聲問道。
「呵呵,在下正是孔明。」那人呵呵一笑,答道。
唐伯虎使勁晃了下腦袋,再次定睛看去,語氣不確定地問道:「你不帶領蜀軍聯吳攻曹,怎麼穿回來烤羊肉了?」
「哎!曹孟德已死,現在魏兵由司馬懿統帥,他可比孟德厲害多了,我剛剛用空城計將他唬走,感覺身心疲憊,所以就穿越過來散散心,誰料到竟穿到一個賣羊肉串的人身上,我一想做點小生意也不錯,只當消遣罷了,過幾日我還要回去的。」孔明答道。
「那你這衣服和扇子是哪來的?」唐伯虎又問道。
「噓!小聲點兒,因為我不應喜歡現代人的打扮,那邊廣場上有個唱戲的草台班子,正在唱《空城計》,我趁他們不注意,把這身行頭偷來了,記得替我保密呀!」孔明小聲說道。
「這他娘的叫什麼事兒呀?也不曉得是誰創造的這個穿越,我看馬上這個世界就要亂套了。」唐伯虎連連苦笑,說道。
「這位兄台,還未請教你的高姓大名?」孔明抱拳說道。
「我呀?說了你也不認識,咱倆隔著好幾個朝代呢!」唐伯虎答道。
「呵呵,我感覺你很是面善,看你走路搖搖晃晃,且手持破碗,好幾天沒有進食了吧?」孔明又道。
唐伯虎苦笑了一下,沒有答言。
「相請不如偶遇,兩串最肥的送你,不要你錢。」孔明說著真遞過來兩串羊肉。
「這、這如何使得?」唐伯虎連忙說道。
「吃吧!沒什麼使不得,吃完把穿肉的鐵釺子給我留下。」孔明笑著說道。
「多謝!多謝!」唐伯虎接過肉串,深深向孔明施了一禮,也顧不得那肉燙,張嘴就吃。
鄰攤也是一家烤羊肉排擋,在那邊吃肉串的三個年輕人此刻正在高談闊論。只聽其中一人說道:「咱們這次穿到春秋戰國去,我想看看西施那女間諜到底有多美?」
「咱還是穿到古埃及吧?我特別思念埃及艷后。」另一人說道。
「你們兩人真沒出息,就想回去看女人。依我說,咱應該穿回遠古去,告訴咱那燧人氏老祖宗,別再用那鑽木取火的笨辦法,那多浪費木頭呀?還容易引發火災。現在不是都提倡低碳經濟嘛!一次性的筷子都不讓用了,他們也太奢侈了,竟拿木頭點火。」第三人義正言辭地說道。
「穿吧!我詛咒你三個直接穿到熱帶雨林食人族裡去。」唐伯虎心裡暗罵。
「也不知道妲己有多美,要是穿到商紂時期也不錯。」那三人又開始議論了。
「算了吧!一個狐狸精而已,渾身騷氣,那可是個敗家、敗國的貨,見她做什麼?」
「狐狸精是不假,人家身上可是香的狠,長得美,且又能歌善舞,大王為取悅我,竟以酒為池,以肉為林。而且,我既不敗家、更沒有敗國,只是受了女媧娘娘之命去迷惑大王罷了。」
一個讓人骨軟筋酥、嬌滴滴的聲音突然響起。
那三個年輕人頓時愣住了,連唐伯虎都被這聲音以及話語驚得忘了吃肉,隨著那三個人一起扭頭循著聲音看去,見到那人後,四人驚得目瞪口呆,下巴差點掉下來。
只見一滿臉雀斑、鼻孔朝天、渾身油膩、嘴叼香煙的中年婦女,手持一把剛剛考熟的肉串站在那裡望著他們。
「搗什麼亂?快烤你的肉串吧!」三人中有一人高聲喝道。
原來這女人正是鄰攤的老闆。
「嚇了我一跳。」唐伯虎暗道,又開始低頭吃肉,忽然又覺得不對了,這女人的聲音為何如此動人心魄呢?想到此,不禁抬頭又向那女人看了過去。
「快點跑呀!城管來了,他們還開著卡車呢!跑晚了,桌子椅子還有爐子肯定就被他們裝車拉走了。」遠處突然有一個大嗓門女人尖聲吼道。
「老天,怎麼又來了,昨天他們已經沒收了我一個爐子,再把這個收走,我可就沒錢買新的了。」孔明急的頭上開始冒汗,大扇子也不再扇爐子了,直接照著腦袋扇了起來。
「諸葛先生。」唐伯虎喊了一聲。
「有何指教?」孔明忙問道。
「指教個屁呀?還不抓緊把火滅了,抬著爐子跑呀!」唐伯虎高聲叫道。
「哎呀!兄台說的極是,我這帶過千軍萬馬的人,竟然被幾個毛頭城管嚇得慌了手腳,慚愧!慚愧!」孔明慌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