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秘密

第十四章 秘密

出了河西走廊,再行走一兩百里砂石裸露的旱地,便見到了一塊綠洲,一條季節性河流橫穿其中,像一條蜿蜒的巨蟒。河流此時正處於枯水期,只見河床底上的泥土都龜裂開來。

然後,便有了人煙,見到了高聳的城牆,霍爾木心裡明白,現在他已經踏入了犬戎國都——譎烈城的土地了,他心中的巨石總算落到了地面。再穿過幾條大街,與熙熙攘攘的市民擦肩而過,火雲殿赫然就在正前方。霍爾木拭去額上的汗珠,渾身的疲憊像蒸發掉了一般,眼睛里頓時閃耀著一如往日雍容的光彩。

進入城門時,起先還有站守的將士攔道,而當霍爾木從腰間掏出自己的兵符時,那些小卒頓時卑躬屈膝,一副奴才樣。之後便有侍衛向城內報信,須臾只見大隊人馬揚塵而來,帶頭的將士跳下馬來,抱拳下跪便道:「在下龍雲接駕來遲,請霍將軍降罪。」

「免了,現在即刻回火雲殿!」

李菁在一旁不敢出聲,她依傍在霍爾木的威嚴之下,面前的厲兵秣馬都不敢對她發問,甚至不敢表示出一絲驚訝的神情。然後她隨霍爾木坐進了一頂雍容的官較裡面,徑直向火雲殿的方向行去。李菁還不知道,等待她的將是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生活。

霍、李二人走後,白髮道人好像多了些心事,他夜夜秉燭閱讀經書,不時地拿出一張皺巴巴的殘紙來,細心揣摩著紙上畫著的像迷宮的一樣的詭譎圖局,似乎在參透其中的機密。他時而蹙眉沉思,時而點頭稱意,往往要挨到月落山頭,燭火燃盡,才肯去睡覺。

而這些天,道人居住的竹林里,一到晚上總有些異常響動。這些響動似乎是因著道人的深夜勤讀而來的,他手中的殘紙似乎如金銀珠寶吸引商客的目光一樣地吸引著一些江湖劍客的目光。

這夜,道人屋頂的茅草簌簌作響,有幾撮茅草應聲掉落到了道人的木桌上。道人神情淡定,不動聲色,似乎對即將發生的事情在心中早已有了丘壑。

「嘭!」只聽見屋頂一聲巨響,整個房頂都坍了下來,一束寒冷的劍光從茅草中射出,直向道人頭頂刺去。

道人端坐不動,輕叩手指,信手朝頭頂一彈,那刺客躲閃不及,胸口中了一指之後,朝一邊滾去,一個踉蹌險些沒有站穩。

「想不這麼多年過去,你不僅沒有死,而且武功還登峰造極!」刺客蒙面說道。

「哈哈哈,我不死,是因為我想了解真相,我練就這身武藝,是為了讓真相有一個妥當的交代。」

道人說完,從茅屋中翩然躍出,其姿態如雲中巨鳥,輕盈飄渺,一點都不似蒙面人那般乖張犀利。

「我想你來,無非是為了我手中的這半張殘紙。」道人料事如神。

「知徒莫若師,你比30年前可要聰明多了。」

「30年前我因為你被犬戎擄去,幾乎傷心欲絕,後來隱居在這片竹林里,不談江湖之事,可是,我對我的門派卻挂念於心,所以不時地要去了解他的動向,這幾年玄門正宗很不太平,而且還暴露出一些駭人聽聞的事件,我想,你應該早有耳聞吧!」

從二人的談話當中不難聽出,這白髮道人正是玄門正宗的開山鼻祖,龍虛傳,他30年前的離奇失蹤,今晚會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而蒙面刺客顯然就是30年前身中犬戎兵毒箭而被俘的殷弒,殷弒是龍虛傳的小徒弟,從小勤練星宿派的上乘武學,在武學造詣上要高出自己的同門師兄要離(也就是李蕭何的師父)一截。

在30年後的今天,誰都沒有想到,這兩位令當今玄門正宗弟子鮮知的前輩,會在這片竹林中對峙,並且了結一些恩怨。

要離聽到龍虛傳這麼一問,倒也沒有感到驚訝,他說:「看來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呵呵,其實我對玄門正宗的事並不比你了解得少。」

「哦?你身處西域,就算有千里眼,也望不到清風觀的半個角,難道你有眼線?」

「我不僅有眼線,而且這個眼線曾經管理著玄門正宗的大小事務。」

「哈哈哈!現在這個眼線早就滾回犬戎了!宋志遠,這個叛徒。」

「你錯了,他現在不叫宋志遠,而是叫霍爾木,他身體裡面流著的是犬戎的血統。」

「哼,不瞞你說,霍爾木霍大將軍前幾天還在我這茅草屋中住過一宿,這個孽徒竟然身邊帶著個中原女人,說到這裡我感到非常氣憤,那禽獸的行為簡直玷污了我這清靜之地,竟然和那女人做出了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要不是我當時忍住了心頭之氣,恨不得將他們碎屍萬段。」

「哈哈哈哈!」殷弒仰天長笑,「師父,我暫且尊稱你一聲師父,我覺得你這嫉惡如仇的脾氣二十年來還是沒有改變,這世間種種令我們看不慣的東西可多了,你又何必嗤之以鼻呢,看你也一把年紀了,應該對這種事見怪不怪才是。」

「混賬,枉我當年把玄門正宗最上乘的武學傳授給你,今天你不僅投靠了異邦,還收個狼子野心的孽徒企圖摧毀門派的基業,竟然還敢無言亂語,真是氣死我了。」龍虛傳白色的長須氣得根根直挺,手中的劍在劍鞘中「哐啷」直響。

「恨只恨當年那本《古華經》沒有落在我的手上,像要離這樣的庸才怎麼能配得上那樣的武學秘籍呢。」殷弒的眼中泛著綠光,似乎心中還在對二十幾年的那本《古華經》覬覦不已。

「原來你早就清楚《古華經》是本上乘的武學秘籍。」

「我不僅知道,而且還日思夜想怎麼去得到它。所以。。。。」

「所以你就派了宋志遠來到中原,潛入玄門正宗內幫你奪秘籍?」

「哈哈,武功秘籍只是小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說著,殷弒望了一眼龍虛傳手中的那半張殘紙,似乎他要說的東西就和這張紙有關。

龍虛傳也察覺到了殷弒的目光在他手中的之上停留了片刻,他看了看那泛黃的殘紙,心想這張紙果然不簡單,那上面星羅棋布的圖局讓自己怎麼也領悟不透。其實自己為何會得到這半張紙,龍虛傳想來覺得顏面有失光彩。

這紙是從《古華經》上撕下來的。當年,龍虛傳帶著要離和殷弒兩名弟子前往古華山拜訪太乙真人,本來是想讓太乙真人將兩人些許武藝,沒想到真人絕口不談武學,而是跟兩名弟子論起道來。通過論道,太乙真人對要離甚是喜歡,於是將《古華經》贈與了要離。龍虛傳對《古華經》聞所未聞,覺得那經書既然是出自太乙真人之手,定當是高深莫測了,於是心裏面竟產生了想法。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龍虛傳潛入了弟子要離的房間裡面,翻出了那本《古華經》。

龍虛傳打開經書一看,滿紙的占星圖像,讓他胸口一涼,大失所望。不料翻到經書最後一頁的時候,竟然看到了封底內側附著一張羊皮紙,上面赫然寫著「藏寶圖」三個字。龍虛傳眼前一亮。不過此時他心裡起了疑慮——「撕,還是不撕?」

這時,熟睡在床的要離翻了個身,床鋪震動了一下,龍虛傳心裡一驚,怕自己停留過久吵醒了要離,於是果斷地撕下了「藏寶圖」。

龍虛傳回憶起過去,往事歷歷在目,對當年的所作所為心裡多少有點愧疚。自從得到「藏寶圖」之後,龍虛傳就無暇管理門派之事,加上痛失愛徒殷弒的悲傷,他決定隱居起來,所以那天他借口去無涯洞中閉關習武,其實是從洞中的一條密道中悄悄地來到了這邊竹林。

自此以後,玄門正宗就發生了第一件怪事——掌門離奇失蹤了。

他在這竹林中生活了二十多年,除了練武之外,其餘的時間都放在了「藏寶圖」上。當然正如他所言,他對玄門正宗還是時刻牽挂的,竹林與無涯洞之間的密道就是他獲取玄門正宗信息的渠道。

這麼多年來,他的武功可謂是登峰造極了,練就了像「偷心術」這等江湖早已失傳的絕學,但是在「藏寶圖」上他卻一無所獲,那些像迷宮一樣的圖例困擾了他二十多年的時間。

「你是怎麼知道的?你怎麼知道古華經後面有藏寶圖這件事?」龍虛傳一臉不解地望著殷弒。

「哈哈,這件事情說來話長,要聽這個故事,你必須要有點耐性。」

「少廢話,我可沒有耐性聽你這些胡編亂造的故事。」

「龍掌門,你總是這麼性急,當年你偷窺了要離《古華經》的那個晚上,我就躲在要離廂房的窗戶下面,親眼看到你撕下了藏寶圖。」

「卑鄙小人。」龍虛傳定神一想,覺得不對,心想「當初殷弒不是被犬戎兵給擄走了嗎?」

「你不是被俘了嗎?怎麼會在天台上?」

「龍掌門,我跟你說過,這是個很長的故事,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耐心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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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馬卷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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