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雄心 第一節 征伐北郡（二）

最後高靚先沉不住氣，大叫道：「戰又不戰，退又不退，卻是為何？」說著把劍一揮，兩萬北境鐵軍齊齊發一聲喊，朝我們衝殺過來！

我也把刀劍一揮，七萬大軍上前迎戰。可我不久就發現，雖然高靚本人被楚銳攔住單挑落了下風，可是他麾下久經沙場的鐵軍，對上我稍經訓練的山海郡義軍卻是輕而易舉！

這仗不能打了。我鳴金收軍，楚銳也不戀戰，撥馬退走。高靚卻又拔劍一揮鐵軍竟然追殺過來！寨中軍卒亂箭齊發，也不知射死的人哪一邊更多一些。高靚見狀終於退兵回城，我也命令收拾下軍器，掩埋掉屍骨。折卻一陣下來，我手下的七萬人竟然折了三萬有餘，而從屍體數量來看，高靚的部隊僅僅死了三四千人！

忙了一天，才把戰場收拾停當。第二天高靚又到陣前辱陣罵戰。我列開大陣，他這次卻著副將陳禮出戰。我陣中楚銳拔刀相迎。他們雙刀並舉，我看了看陣上，感到一陣無力。這麼多人也淹不死的鐵軍，可怎麼打……

正當我頭痛之時，猛聽得陣上一聲大喝，楚銳賣個破綻，放陳禮一刀砍個空，自己反手一刀正中陳禮的胸甲。銅鐵碎裂之聲爆出，陳禮的護心鏡和外甲被擊碎，口吐鮮血。陳禮敗走，楚銳沒有騎馬，自然是跟不上。忽然我耳邊一陣風帶過，一支紅翎箭射中陳禮脖頸，陳禮翻身落馬，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我不知是何人所為，回頭一看，卻見一員女將，一身紅錦衣，一副金護腕，手挽雕弓，身背一桿帶血印的長戟，沖我笑了出來——

「你看，我這次隨你出征是不是對的？」

我正要回應，突然看見天上也有一支黑翎箭回敬過來，不偏不倚。

「當心！」

我右手猛一舉，用劍把飛向她頭顱的箭矢擋了下來。

這時候我才回頭笑了。「是對的，可是打仗要注意保全自己。」我接著說道，「你快回陣避箭吧。」

「嗯！」她答應一聲，「加油，打敗他們！」我也笑著點頭，可是心中早已明了此次絕無勝算。

高靚又輕蔑地笑了一聲，麾出一員副將，名為宋崗，著鐵軍參將衣甲，持短刀向前衝來。我陣中赤沙狼不顧寒冷，依舊是赤膊上陣，舉刀向前。二馬相交，他大吼一聲，手起刀落。宋崗慌忙舉刀招架，不料這一刀勢大力沉，將宋崗的刀攔腰劈斷後仍然沒有停下，擊碎了整個胸甲，將宋崗撞下馬來，口中鮮血涌流。赤沙狼回手抓住宋崗衣領，將他生拖回陣。

我一見得利，便令鳴金收兵，禁閉寨門不出，又設墨韻設計的連弩來保護寨門。高靚大罵一陣后也沒有辦法，未敢強攻，仍然帶兵回城。

我剛關上寨門，冰兒便迎上來：「怎麼樣，贏了嗎贏了嗎？」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沒贏，但是也沒完全輸。」

「啊。」她撅著小嘴哼了一聲。「那你打算怎麼贏？」

我的嘴角有些抑制不住地上揚，把頭輕輕湊到她耳邊，吐出一個字：「拖！」

「拖？」

「沒錯，拖！斥候，傳令：大軍即日入林打獵屯田，作持久戰之用！送信給左右兩路軍，請求加快進擊速度，合圍滄縣！」

「是！」

「哦哦，我明白啦，」冰兒。拍拍自己的小腦瓜，嚷道，「你是想把他們圍住，然後拖垮他們的補給！這個辦法還不用流很多血，太好啦！」

「唉。」我長嘆一聲，然後向她道出了一個殘忍的事實：「據說鐵軍沒有補給時會優先斬殺弱者為食以維持戰鬥力。不過你對於我想法的直覺，還真准……」

「什麼？可是城裡，城裡還有許多百姓……秀儁，你還有別的辦法嗎……」她聽了以後流露出了不忍。

我尋思了很久，終於有了個注意。「有了！」我輕輕捧起她的臉，她的眼神里滿是期待。「我們在這個口袋裡故意給他放一個出口，叫他們自己回北郡去！到時候如果他們不走，我們就散布流言，說北境邊釁爆發，他們就一定會回去！」

「嗯嗯！」她跳起來摟住了我。「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司馬秀儁！」

我就這麼傻笑著。早晚還是要和高靚狹路相逢的，這個天真的冰兒卻不管。唉，管他呢，先暫且讓她開心一下也好……

斥候傳來戰報，方達領一萬軍攻克天奉，鄧充向北攻克連山，七萬軍能攻克的地方已經到了極限，而曹世雄、皇甫靖、鄭驍此刻正率領與方達他們會合后統共七萬人的軍隊從廣圍向北進攻嘉禾縣。徐鼎又計殺通北以北的湛陽守將華春，奪下了湛陽。一切似乎按我的計劃進行著，但正面的形式仍舊不樂觀。高靚每天到寨前罵陣，我只好每天加固寨柵，修築土城，多多布置連弩；可他卻仍然不為所動。我戰敗的戰報發到大哥那，他又不放心，增派了降將戴凌帶著兩萬人馬來援。可惜的是戴凌來了沒幾天，我們便得知北境的邊釁真的爆發了，高靚也如我所願放棄了滄縣，我就率軍隨後開進，但命令他們不可追殺鐵軍。高靚走在他們隊伍的最後，與走在我的隊伍最前面的我打了個照面。他當著我的面拔寨起程，卻看著我，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

「后。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