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鷹山行,圍爐夜話

第27章 鷹山行,圍爐夜話

《前卷·年少問情》(8152字)

「開飯啦,開飯啦。」雲臻提著一口簡易旅行鍋大聲敲著,「鐺鐺鐺」的聲音四下散開,雲臻一聽還蠻有Jazz-symphony的律感,於是敲得更加起勁。

「你趕緊把鍋放下,萬一把鍋底敲穿我們沒法做飯了。」煙青趕緊跑過來阻止,但惜未成功,只聽得「哐當」一聲,雲臻獲得成就:敲壞鐵鍋×1。

看著煙青不好的表情,雲臻趕緊賠笑:「真對不起,我也不知道這鍋到底是溫州系還是莆田系的,竟然這麼不禁敲。」他試探性問道:「我帶了一部小米手機在身上,要不你先拿去玩半小時,然後用它煎雞蛋?」

「哪還有雞蛋?我們帶的糧食都吃光了——就你和柳兩個大飯桶,一餐飯頂我和袁琳三天的。」煙青嘟著嘴。

雲臻:「那我們去採摘野果野菜吧,那玩意健康又營養,全是維生素,啊啵吃嘚什麼的。」

「那叫ABCD。」煙青鄙視他,「再說,本寶寶千辛萬苦來參加歷練,你也好意思委屈老娘吃野果野菜?」

「俺們鄉下有的野果野菜吃那就很不錯了,就你們城裡人有的吃還挑七撿八……身在福中不知福。」

「呦西。沒想到今天竟然捕獲鳳凰男一枚。」柳饒有興緻看著雲臻。

「先生,請不要隨便用貶義詞來定義一個恟懷廣大的有志青年,我可是註定要成為開創大事業大老闆的男人。」雲臻一本正經。

「就你你這山炮樣,能有啥大事業嘛——最多也就咧個大板牙、得個大三陽、背個大麻袋、收個大破爛。」煙青繼續鄙視他。

雲臻:「我背麻袋、收破爛?不存在的。鄙人不才,忝為第一男主,難道不應該成就大事業、當個大老闆、走遍大世界、邁向大未來?」

煙青:「到哪都是大山炮。」

雲臻:「……」

「好了好了。」柳捂住笑的合不攏嘴的嘴,「我也好餓。這樣吧,我和雲臻去附近河邊釣魚,你們去設下的那些機關附近看看有沒有捕到些野獸什麼的。」

※※※

「小魚呀小魚,快上鉤呀。我和你們講,從前有個「常山姜子牙」,釣魚釣成了宰相,從此飛黃騰達。」

「你們也快上鉤呀,等我成了宰相,我也帶著你們飛黃騰達。」雲臻對著河水循循善誘。

沒過多久,還真有魚上鉤,但這魚滑溜的很,它先是悠哉悠哉從嘴裡吐出一張紙條,然後哧溜一下又跳進水裡,看的雲臻眼珠子都瞪出來了:十萬大山裡妖獸成精也就算了,一條小溪里的魚居然也能成精,什麼情況?不是說建國之後不許成精的么?

「說到魚傳尺素,歷史上最有名的典故就是那張『大楚興,陳勝王』了。」柳說道。聽得雲臻精神為之一振:難道真被我「廬陵雲半仙」說中了,要飛黃騰達了?顫抖著雙手把紙條打開,上面一行字寫著:

「多情的少年郎啊,勸你莫做雲臻那樣神搓搓的人……」

雲臻:「……」

「沒想到你「神搓搓」的威名都傳到十萬群山妖獸那邊了。」柳哈哈大笑。

「做飯啦。」煙青的聲音遠遠傳來,她手裡提著幾隻野獸。雲臻湊上去:「咦,野獸?這怎麼做啊,咱們也沒工具和輔料。」想了想,他摸出一隻臉盆:「我這有個盆,要不咱們簡單點,煮個糊糊然後用手抓著吃?」

「你當我們這裡是阿三啊,什麼東西都能煮成糊糊?」煙青說道,「況且我們也沒有糊必備的阿三神油和雖遲但到的靈魂紅黃粉啊。」但她仔細想了想,這個臉盆好像還真的做不了別的,嘆口氣:「也只好給你們打湯喝了。你們要吃多少啊?」

袁琳:「我吃不多。」

柳馬上跟進:「對,雲臻吃更少——五盆吧。」

※※※

雲臻大口喝著湯:「這湯怎麼煮的?蠻好喝的。」

煙青:「不知道。我拔了一隻長得像羊的怪獸身上羽毛,煮了這湯。」

「羊怪獸的羽毛?」柳若有所思,「羊+羽=翔——看來我們得給這道湯取名叫「翔」。」

「好主意。」雲臻贊同,舉起碗對柳招呼:「來,兄弟,幹了這碗熱翔!」

※※※

煙青忽然板著臉走過來坐下,張口罵道:「它媽的!」

雲臻和柳吃飽喝足沒事做,於是踩在道德高地上裝模作樣教育她:「卧槽!女孩子家家怎麼能說髒話呢,不文明。」

「你們懂個球咧!」煙青沒好氣:「我被這道羊怪獸湯坑慘了!」

「沒有啊,挺好喝的。」雲、柳砸吧著嘴,意猶未盡。

煙青:「可我直到剛才才發現這隻怪獸是禽流感、肺結核、埃博拉、猩紅熱、腦膜炎等100種致命性病毒的攜帶體。」

雲/柳:「它媽的!」

※※※

仲夏涼風沁,千里月華開,沐浴著篝火旁靜坐休息的四人。

「啊!」袁琳忽然一聲低低驚呼,愕然驚醒。煙、柳聽到異動,睜眼望著她,目光微有訝異,袁琳這才發現自己眉頭冷汗涔涔而落,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淡淡血跡滲出。雲臻熟知她這是異病發作的癥狀,「阿琳,又做古怪異夢了?」

袁琳蛾眉輕蹙,心有餘悸,雲臻掌心輕輕搭著她手腕,才感覺踏實很多,「我想回家。」她看著雲臻低聲道。

連曰來高強度高負荷戰鬥使得大家滿身風塵困頓,但眾人關心袁琳狀況,俱都沒了睡意,煙青坐過來和袁琳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少女清音嘰嘰喳喳沒個停,偏又把音量壓得很低,聽不清楚說些什麼,不過兩個男生也沒偷聽興趣,雲臻生旺火堆給袁琳煎一副養神益氣的湯藥,柳望著火光投射下的袁琳身影,怔怔的發著呆。

在柳的旅途里,走過許多許多的地方,見過許多許多的夜。在蒼茫西北大地,大風刮過的夜如同漢子的臂膀粗獷豪邁,在更北的昆天山脈,月夜殤雪終年不散,裊裊不似人間,在極人間土木之盛的帝都,夜景是社薈主義建設取得全面勝利的見證,火樹銀花燈光璀璨,繁華中不知何處是他鄉,在風起波揚的東海海上,海浪高高捲起將夜空淹沒,漫過天地盡頭的角落,在「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的千里水鄉,月華和山水一般柔情,柔情而又浪漫,浪漫似還委婉,醉里簘笙,月色撩人。

但心中縈繞的,卻還是旬月前半山草原上那個夜晚,暗香凝華、冷艷浮輝,沉沉夜色中安靜獨立的那道清冷琳影,如夢如幻,深深印刻在他的腦海中。

「柳兄……柳兄?」

一聲招呼,打斷了柳的遐想,回過神來,發現是煙青。估計是發現了他望著袁琳身影遐想出神的直愣愣眼神吧,煙青似笑非笑的眨著眼,鬧得柳一頓尷尬,支支吾吾道:「啊……你叫我……什麼事?」

「我們剛才在暢聊小時候的趣事呢,看柳兄你這麼出神,難道也勾起回憶了?」看他有些尷尬,煙青便主動引個話題,「大家都睡不著,不如聊天吧?」

眾人忽然安靜下來,有奇異的感覺。涼風有月的深夜,本是適合逸興暢懷的,況且圍剿獸潮的試煉之行已過了最險要關頭,只等著今夜主戰場的決戰勝利后大部隊順勢來給他們解圍,眾人心頭感覺都很輕鬆。可就因為輕鬆,才又派生出一種沉重。四人心中都明了,這次深夜的聊天笑鬧,可能也是最後一次了。此曰一別,恐是經年難期。此時的輕鬆自在反而未必及得上困境掙扎時大家的苦中作樂,淡淡的別離感傷縈繞在眾人心頭。

相見時難。

別亦難。

「小時候啊……,其實也沒什麼可分享的,我小時候被家裡約束很緊的。」柳率先打破安靜,邊添柴火邊組織語言:「在我家,我老豆是個自視極高、也很有人格魄力的人,從很小時候,他就不會像『別人家的老豆』那樣,溫柔的照顧孩子們,只是會拿些『甘羅十二歲為秦國連橫大計出使三晉、孫仲謀十二歲為保江東兵馬和父親遺骨覲專劉表』之類的典故來教育我們,在他眼裡,做他的兒子就是要給他爭氣,絕不能比任何人差。」

「然後我有個兄長,從小就是勤奮修鍊的天才,也有過人的智慧手段,年紀輕輕便深不可測,被視作家族的下一代希望,深得長輩們的滿意,所以從小我就被要求以我哥為榜樣,以後做他的好幫手。可是呢,我從小和我哥就不一樣,沒他悟性快,沒他手段強,沒他抱負遠大,也不是修鍊、學習的狂人,反而顯得特立獨行,總喜歡一個人做自己的事,逃學、離家出走什麼的家常便飯,把我老豆氣得胃炸,然後他消氣的方式就是把我胖揍一頓,而我『不畏強權』的方式就是繼續逃學、離家出走……」說著說著,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嘿,你的特立獨行倒是和我蠻像的。」煙青咕的一聲笑了出來:「你們別看我現在是個佛系少女哦,其實小時候我和煙雨師姐又調皮又跳脫,是風一樣的少女,上樹抓鳥,下河摸魚,無所不能——有一次我看到蜜蜂窩了,也是毫不猶豫一板磚扔進去,結果蜜蜂嗡嗡追過來,嚇得我一個扎身鑽進河裡,結果把煙雨師姐和其他姐妹叮得滿頭大包。為著我實在讓人頭疼,師父和師祖便早早的把我送進門派的學堂去接受開導,但在那裡我更瘋了——和男生比摔跤,我能一手一個、乾脆利落把他們撂倒,打那以後就沒有男生敢靠近我了。每次我師父、師祖她們見到我,第一句總是:你怎麼又被風紀處和長老院給high-light啦?」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靈秀翩翩的少女以前還是個小鬼精,柳忍不住打趣道:「聽說,多動症的女生和永不滿足的胃更配哦?」

「是啊。我小時候特別喜歡吃,山上跑的、水裡游的、樹上結的,我都想吃,並且想方設法去收集,然後和煙雨師姐躲在被子里偷偷吃。那時候師父、師祖她們領我去其他長老們家裡玩,茶水糕點端上來,我就拚命往嘴裡塞,長老們問我長大了想做什麼,我就一邊吃一邊說:長大了我想嫁給食堂的大師傅,這樣就可以叫他做好多好多吃的東西給我吃——說完我還意猶未盡的把手指挨個吮乾淨,結果老師和長老們都哈哈大笑。」

「是和我蠻像。」柳點點頭,「我現在是趁著身強力壯趕緊出來看看大千世界,不過我還想過以後不能再跑了呢,就在青桑湖邊蓋個主題客棧,然後每天就吃吃喝喝。」

「啊!是嗎?」煙青猛地叫了起來,「我也想過等以後我攢夠了錢呢,就在三清湖邊開家居酒屋,然後沒事就去大快朵頤。」隨即掰著手指頭一一細數:「青瓶揷花飄香溫暖,蒲燒秋刀魚又鮮又美,本釀清酒更加好喝絕頂,嗯……還有喀秋莎魚煲,麥道夫烤鵝……五香鴨胗,紅油毛肚,京九大全席……呵呵呵。」數著數著發現手指頭不夠用了,於是一邊用右手給眾人認真的描繪著,一邊左手支頤呵呵笑著,玲瓏慧秀的三清劍派領頭弟子,此時全然一派天真無憂。

「少年皓首拂檻塵,美人遲暮當壚酒。不錯不錯。」雲臻鬼兮兮的看著煙、柳,又湊上去神搓搓的問道:「那等我也老了以後,能不能來免費吃喝,並且賒賬500塊?」

「不能。」兩隻腳丫子毫不猶豫印在他臉上。

「雲臻同志,我們都說了那麼多,閣下是不是也該聊一聊自己的歷史遺留問題?畢竟閣下也到了需要承擔法定義務的年齡,也該對自己第一男主的身份負責任了吧?」

這下雲臻立馬閉嘴——開玩笑,前卷頭兩章中雲致、小劍、周文斌他們互爆糗聞的時候雲臻都千方百計保住了名節,堂堂第一男主的一世英名豈能毀在這裡?他眼珠子咕嚕咕嚕轉,忽然想起來突襲獸群的時候被一隻小白兔踩了一腳——哎呀!這麼「嚴重的內傷」也是時候要發作了——於是他怪叫一聲,白眼一翻,倒在草地上口吐白沫。

煙青完全不以為意,向袁琳眨眨眼睛,袁琳會過意,把耳朵貼過去,「這是從雲臻臭襪子里翻出來的,他背著你私藏的小金庫,密碼6個6。」——煙青一邊悄聲說,一邊把信用卡偷偷塞給袁琳,然後又眨了眨眼睛,袁琳會心一笑,把卡放進了荷包,然後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述偉大男主雲臻閣下前半生里的前半生:

「第一男主的歷史遺留問題當然與眾不同了——記得三歲的時候,我們的第一男主還不能下地走路,這下把大人們給急的,帶他去各大診所拍片、化驗,都沒發現毛病,無奈之下,找到一個以前是老中醫、現在兼職算命看風水以及手機貼膜的白鬍子,白鬍子掐指算了半天,長嘆口氣:我算過了,你們的兒子腿腳沒毛病——他就是懶,連路都懶得走……」

「到五歲時候,大人覺得第一男主這樣懶可不行——男主整天躺著路都不願走那《紫清傳奇》還怎麼寫啊,總不能和《追憶似水年華》一樣寫男主的各種歪歪吧?於是決定幫他建立起遠大理想和崇高目標在精神上給予他動力。一番諄諄教誨后,我們的第一男主立下了人生第一份理想:去島國留學做男士優等生!大人們都為這個理想感到欣慰——但沒過兩天他們就把我們的第一男主給結結實實暴打了一頓(因為袁琳告訴他們,『島國留學男士優等生』其實就是簡稱『島國男優』——一個可以躺著賺錢的服務行業),大人們一致認為,雲臻的這個理想充分暴露了他思想扭曲、政冶作風敗壞的腐朽本質!於是從雲臻身上,他們得出了一個充分的結論——政冶引導和思想教育要從娃娃抓起。」

「所以,我們的第一男主、偉大的英雄雲臻閣下其實從小就擁有了崇高的操守——比如山下小花說她家祖墳上長草了,雲臻立刻就用炸藥把人家祖墳炸平了,並告訴小花說這樣你麻麻以後就再也不用擔心你的祖墳長草了;王嬸剛抱怨她家的狗好吃懶做,於是雲臻半夜帶人去把那隻狗抓起來涮火鍋,從根源上解決了王嬸精神上的困擾;隔壁村鐵蛋的褲襠拉鏈沒拉好把小弟弟露了出來,雲臻也二話不說衝上去,低下頭彎腰幫他把小弟弟塞進去再把褲鏈拉好——當然,比較不巧的是,拉到一半的時候被剛好路過的大人給看到了……」

「大人們鐵青著臉把雲臻領回家再一次舉行了家庭會議,結果是:他們勉為其難接受了雲臻的第一份人生理想——再怎麼樣那好歹也是正常的sex取向,總比讓他年紀輕輕就走上happy-gay這樣腐朽的反傳統價值取向要好吧?——從此,第一男主的傳奇之路開始開掛了:7歲就開始看島國愛情**片,8歲開始看島省武打小說,9歲看香港社團動作片,10歲就逃學組建black社會,拿著砍刀到處收取保護費和人頭稅,還讓手下小弟把他的『英雄事迹』編成流行歌在婦女們中間傳播呢,歌詞大意是:『我的男朋友簡直無法忍讓,我把他驅逐我的身旁,如今我想要一個像雲臻的人,他強壯又有力,他陽光又帥氣,他溫柔又甜蜜……總之,嫁人就要嫁雲臻這樣的人!』」

「哈哈哈……」眾人笑趴在地,樂不可支,隨即說起各自糗事。現場一派熱鬧,眾人心頭卻反而愈加澄凈,除因為心頭縈繞的淡淡感傷外,更多則是心境上一種豁達圓融。此次試煉之行,大有進益的不僅僅是道行和錢包,期間種種逆境經歷對精神、心性上的磨練更加重要。有了更強大的精神、心性,才能匹配更博大精深的境界、探索更偉大艱深的道路。

雲臻聽大家繪聲繪銫的講,自己便折柳做笛,靜靜吹著,袁琳挨著他靜靜聽著,這是她第一次在他笛聲中感受到一種純澈透心的special-effect,她熟悉雲臻的笛聲,知道並非是他的吹奏技術有了進步,只是此次試煉讓他心性更加堅韌、心態更為豁達了,音樂其實也是一種修行,有深厚內功才會有強大感染力,深厚的內功源於豐富的經歷、切實的體悟。

袁琳忽然發現,人生中種種修鍊、種種選擇,其實就和雲臻的這個笛聲的special-effect是一樣的:無關乎「法」,唯關乎「信」!

歡笑的場面漸漸又平靜下來。笛聲里暈染著一層清新純澈的意境,使人彷彿置身一片冰天雪地、銀裝素裹之中,任心中被喧囂浮躁塵封已久的思緒自由悠揚的紛飛著、徜徉著。

雲端笛聲起,人間夜漫漫!

「以前,師祖師父會抱著我,給我講童話、講典故、講傳奇,然後會問我:在這世上最想要的是什麼呢?」幽幽笛聲里,煙青幽幽的回憶著,「我就說我最想要這世界上最美麗、最珍貴的東西。可是我卻又不知道那具體是什麼東西。於是當我一個人坐在屋頂的時候,就會忍不住想,這世界上有沒有最美麗、最珍貴的東西呢?如果有,我該怎麼得到呢?」

「啊!以前大人們這樣問我,我(和阿琳/一個人)坐在屋頂的時候,也這樣想過的。」柳和雲臻不約而同的開口,發現頂著對方的話了,又不約而同摸了摸鼻子,歉意而笑。

最後柳先開口:「後來,看了很多書、經歷了一些深刻的風景。書和風景都告訴我:時間是人世間最強大的力量!所以我漸漸有些明白:在我們的生命中,如果有一些東西,在時間的磨洗中也始終不曾改變,那就是人生中最美好、最珍貴的吧?」

「從明白的那時起,我的人生觀和價值觀似乎一下子就豁然開朗了,我開始去學會懂得感恩和珍惜,學會培養獨立與信仰的精神,學會培養赤誠和溫柔的品格,學會去發現和創造美好。」柳復又摸了摸鼻子,哂爾一笑,「所以我開始嚮往神州四海、芸芸世界。我覺得,人生匆匆,彈指一揮間已是千年風雷過,功名利祿並非我願。我嚮往的是能夠浪跡天涯、會盡英雄、欣賞世間的美好。所以我規劃用兩年時間去完成這第一次遠行遊歷,接著我會回家閉關潛修,待突破元嬰、離塵后,再繼續遊歷更多的世界,欣賞更多的風景。」

說這話時候,柳深情的眼神瞥望了一眼袁琳。她的容顏,也是他心中最美麗、最珍貴的呀!儘管,異病發作讓這少女承受著痛苦,但絲毫未能減損她仙姿卓犖的氣度、冰清雪穎的標格,月光映照下她的容顏宛然靜好如初。只一眼,柳自由不羈的心已是陷入迷離痴醉了。

天賜娉婷。

戀棧遊人。

只是,對孤獨漂泊的遊人來說,一顆浮離無定的塵心,能配得上她宛如天人般的風景嗎?柳有些自卑而又自嘲的苦笑了一下。

袁琳坐在火塘另一邊,自顧自安靜,對柳的目光和失落不作發覺,倒是雲臻把柳的一番話聽得豪情大發。浪跡天涯、會盡英雄,何其快哉?單單身邊一個柳,其才情、氣略已是卓爾不群,輕描淡寫間便把元嬰、離塵等高超境界視作等閑,而天下之大,英雄豪傑不知凡幾,又會是怎樣盛景?不過豪情歸豪情,他倒不至於拉著柳的手激動的說「兄dei你說的太感人了不如帶上小弟一起組團去吧」,他問柳:「那你這趟的行程是?」

「我從西北大陸走過了昆天山脈、瀚海西域,又折道遊歷北方聯盟、鎮龍天宗、天一皇朝一帶,然後自東海之濱順海路南下到這裡,遊歷大陸東南一帶,接下來,我會繼續遊歷嶺南、南海一帶,最後逆著十萬群山走向折道往西,遊歷暹羅、恆河以及西南高原一帶。」柳答道。

「那柳兄你以後要多多小心了,外面的小朋友們可不會有我這麼老實良善,很危險的。神秘莫測的古恆河婆羅門密宗、藏地陰陽密宗先不說,就說說暹羅吧,除了詭異無比的靈佛牌、古曼童、降頭師、草鬼婆等等之外,古怪的東西還多著呢。」講到這雲臻便給大家講個段子把氣氛調嗨點:

「有個警察去暹羅出差,晚上到會所叫了個美女,一番快意后,美女躺在警察懷中不停摸他的小弟弟,警察非常愜意,就問:『你是想再要一次嗎?』美女黯然搖頭:『不是,只是挺懷念的。你這玩意我以前也有。』」

「所以說,以後沒有我在身邊提攜你的話,柳兄你可要處處小心啦,紅燈區要少逛,嫩模要少叫,花酒要少喝,富貴人家要少去,4D肉團團也要少看。」段子講完雲臻還不忘鄭重其事的叮囑柳一番,然後又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煙青,「煙青你也一樣喲,那些http//bigbigbig.onion,www.playboy.org,www.happysky.com之類的就不要經常進了,好奇心可未必是好事,當你探視黑暗的時候,黑暗也在探視著你。到最後還是你吃虧……另外帥哥洗澡你也要少偷窺了,畢竟不是每個帥哥都和我一樣臉白人帥技術……哦不,心地好。」

煙、柳:「……」

「呃,雲臻你以後有打算去哪裡?」怕雲臻這廝一嗨起來就不可收拾,煙青趕緊把他拉回正題。

「我還沒有想過。」雲臻搖了搖頭,「阿琳和我現在還不夠強大,所以我當下最主要是照顧好她。以後……如果有可能的話……,親人們曾經走過的路我就想再走一遍吧。」他回問煙青:「你呢?」

「我啊?我會先回門派專心修鍊吧。以後等我能夠突破元嬰、離塵后,我也想把南嶺十萬群山、西北橫斷山脈和昆天山脈、四大仙境和四大謎域都遊歷一遍,不過我最後應該還是會回到三清劍派接過我師祖和師父的班。我雖然也嚮往自由自在、不想被世俗功利所羈絆,但我畢竟從小被門派撫養長大,那裡終究是我的歸宿。」煙青認真道。

「煙青所言,心有戚戚焉。」一直安靜少語的袁琳忽然開口道。她從小便和雲臻互相扶持、相依為命,雲臻就是她的歸宿。離開了雲臻,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去哪裡。

雲臻與柳對視一眼,眨眼輕笑。男人和女人總歸還是不一樣,女人哪怕再有能力、再有追求,她首先考慮的總還是自己的歸宿,而男人就算再現實、再平庸,心中念念不忘的也依然是自己的擔負和夢想。

然而,歸宿只是歸宿,夢想只是夢想,未必現實成真,況且,世間不如意事十居八玖,終是未可強求。澹澹江湖水,悠悠少年情,風花雪月夢,青山荒冢中。君不見江湖子弟江湖老,人世滄桑誰知歡?

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

只是青春少時的美好憧憬。

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

才是江湖兒女的真實寫照!

年少時曾渴望以夢為馬走去天涯,也曾遐想劍問神州縱橫去來。而如今,四個來自神州各方的少年少女因緣際會,一襲素衣仗劍入妖山,死生無算、晝以夜繼,孤膽一擊、妖魔辟易!他們曾在明春江畔踏水春遊、在妖靈谷中兇險莫測、在生死關頭為愛出劍,也曾在千年城關縱聲笑談、在獸潮之中瀟洒縱橫、在鐵血戰場倉惶狼狽,期間種種情緣經歷,困境中的掙扎歷歷在目,生死相托的感動餘溫猶存,敞開心扉的信任純真無暇。歲月流逝,少年子弟終將老於江湖,但年少時能夠擁有這般情緣經歷,即便在此後的平淡時光里回憶起也仍會感慨唏噓,如此,少年可以無憾了吧?

少年天真純樸,心中的縈懷誰也不會表達出口,但他們肯定會記得。記得那些在一起患難同渡的曰子,記得那些感情、信賴和溫暖,記得那些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還有發生過很多很多的美好。

江南皓月冷千山,冥冥歸去無人管。

戾氣作亂、陰陽倒顛的異象已漸漸過去,烏雲散盡,涼風淡淡,月華溶溶。圍爐而坐的少年少女哈哈笑鬧著,笑聲融入月光里,融入晚風中,傳的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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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清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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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鷹山行,圍爐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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