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畢業

高樓大廈拔地而起，車水馬龍連綿不斷，街道上不急不緩的行人絡繹不絕，這就是長沙，一個還算得上繁華的省會城市。

六月的驕陽總是讓人那麼沸騰，尤其是長沙，還記得那個新聞么？長沙某學校非洲留學生執意轉學回國，原因竟是長沙天氣太熱。

今年也是一樣，但對於肖勇和他的同學們來說卻是大不一樣。

肖勇，地地道道湖南人，一個從中國廣大群體中考入理工大的農村小伙，高中時期以語文英語班上倒數第一的成績考入了這很多人夢寐以求的一本學校，可想而知他的理科是多麼優秀。

可惜，大學時期卻一度沉迷，大學四年過去了，看到同學們都激動的拿到了這所謂的代表著希望和未來的小本子，肖勇心中苦澀不已。

今天是拍畢業照，肖勇雖和班上女生沒什麼交集，但以其自身能力和所有的男生打成一片，雖然他被學校告以休學處理，但所有的男生都通知到了肖勇，讓其務必趕到，理由是他們每個人的的大學生活之中肖勇都佔了很大一部分，

肖勇很感動，但何嘗又不是一份悲哀了，同學們的心意肖勇不容拒絕，肖勇去了，精心的梳理了一番，收起了他那張布滿滄桑的臉龐。

畢業照是在學校圖書館前面的雲影湖畔拍，這是所有男生一致肯定下來的結果，班上八個女生以其微弱的抗議已然無效，說起雲影湖畔，又是一段充滿回憶的地方，多少個懵懂少年曾在那裡留下了一泡青春，肖勇這個非常人思想的少年當然也不例外。

「哈哈，勇哥，來了，快快，正是時候，還沒開拍呢，畢業聚餐你都沒去，怎麼滴？這個月又來事了？不能喝？」肖勇剛走到圖書館下，一個帶著噸位的巨大黑影踏著滾滾煙塵咆哮而來，正是經常和肖勇起早黑貪去廣袤網吧進行熬夜工作的張鴻。

張鴻是新疆人，剛步入大學還帶點青澀的肖勇曾一度帶著恐懼的心理盡量遠離他，原因是長相太過於兇悍，而且其肥胖體積一再刷新肖勇的人生世界觀。

但自從和張鴻交道以來，便發現張鴻為人非常不錯，好相處，好脾氣，從此，兩人相交甚歡，但張鴻從此也踏上了一條夜不歸宿之路，但並未因此沉迷，只是在繁重的學習生活中找到了一種合適的釋放，張鴻為了所謂的生活，他簽約去了非洲。

「我的天，幾日不見，你又胖了？看來沒有我的滋潤小日子過得不錯啊，趕緊找個女朋友吧，哦，對了，差點忘了，不急不急，非洲大妞等著你。」肖勇略顯無力的推了推這座肉山，調戲道。

「混犢子，我滋潤你還差不多，你懂個屁，我這是打算周到，說不定以後混不下去了，好點有點存貨不是，哈哈。」張鴻摸了摸腰間的贅肉，說道。

「勇哥，來了，哈哈，四劍客聚齊了……」

「勇哥，對對，四劍客……，咱們八大金剛也齊了……」

「來來，我的大寶劍已經饑渴難耐了……」

「哈哈，藍爸爸紅爸爸都開始召喚我了……」

「召喚個屁，你也就欺負欺負兩小弟……」

「走走，這版本狐狸強，我的狐狸已經可以出山了！」

「切，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那是因為狐狸強練的？一把不死二十次我都看不起你！」

「哈哈……」

「趕緊的，我已經聽到嚶嚶嚶的聲音了，等啥呢……」

「走起走起，讓我們拳打宗師，腳踏王者，蕩平峽谷……」

……

看著眼前這一群面帶喜悅和激動的青春少年，肖勇那顆沉寂下來的心彷彿又開始躁動了。

「對，來了，咱們小分隊的同事都聚齊了啊，好，同志們辛苦了，執行任務吧！」肖勇深吸一口氣，平靜的說道，頗有一番領導風範。

「嘿，不辛苦，為人民服務嘛，走，同志們，向廣袤進攻，沖啊！」楊暉跳起來大喊一聲，引得周圍一些弟弟妹妹側目連連。

頓時周圍「哈哈」聲一片，楊暉就是這樣，一個長相平凡舉止奇葩的怪咖，隨心所欲的很，絲毫不顧忌此刻周圍一大片的學弟學妹們，這被他稱作為激情和刺激，肖勇理解不了，也做不到，不過這所謂的刺激和激情肖勇在和楊暉的相處過程中確實體會到了，更多的是歡樂。

「好了，別鬧了，換學士服吧，馬上就要拍了。」班長聶迪走了過來，聶迪是典型的東北妞，說啥都帶著「兒」發音，雖然個子小，但胸前卻是洶湧的很，每次看到這種人生「兇器」，肖勇都有點血脈澎湃之感，象徵性的迴避了一下下視線。

「好嘞，班長大人，走咯，咱們也是有學位的人了。」周陽興奮中帶著一絲嬌氣的說道，周陽是班上唯一一個有特殊愛好的男士，尤其偏愛張鴻這類看起來顯得非常「偉岸」之人，開始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同學們都會恐怖，噁心，但習慣了也就這樣，很正常，現在也是和同學們打成一片。

說完，周陽還特地往張鴻身邊靠了靠，對於四年都沒能掰彎地目標，他還是頗有遺憾的。

張鴻龐大的身軀習慣性的閃到一邊，速度之快，身手之靈活，堪稱胖子界奇迹。

肖勇拍了拍周陽的肩膀笑道：「R鍵可以摳掉了，你沒機會了！」

周陽幽怨的看了張鴻一眼，頓時周圍的同學都感到某個肉山在顫抖，引得同學們哈哈大笑。

這是值得興奮地一天，同學們的臉上充滿了快樂，肖勇也不例外，在同學們看來，肖勇和往常一樣，幽默的話語，犀利的風格，當然其內心波折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拍完畢業照之後這幾天，肖勇沒有出去做兼職，他天天同學一起嬉笑打鬧，把酒言歡，出口成「臟」，頗有一代風範，雖然如此，同學們的心裡卻還是不好受。

離別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張鴻是第一個走的，因為他家比較遠，簽的公司也比較遠，在去送他的路上，沒有了往日「趕」路的歡笑，沒有了往日「趕」路的急促，很沉默，很緩慢，直至其上了車，望著其遠去，秀氣的妹子落了淚，嬌弱的偽娘落了淚，剛強的漢子落了淚。

楊暉是第二個走的，他是在張鴻走的第二天清早離開的，沒有通知任何人，獨自扛著滿身的負擔踏著沉重的腳步離開了，留下了一群帶著滿心負擔的人……

五天，這是漫長的五天，同學們如同做夢一般都沉睡在了這五天之中，五天之後，夢醒了，只留下了回味。

「勇哥，網吧開起來了，我要當網管啊！」

「勇哥，記得啊，到時候請我免費上網啊！」

……

這是肖勇聽到的最多的話語，肖勇都是面帶微笑的一一回應：「好的，一定。」

肖勇走在一條沒有路燈的漆黑小路上，這是遠離市區的郊區，這裡清靜，這裡乾淨，當然，最重要的是這裡房租便宜。

「網吧，呵呵，只是我年少時的一種憧憬吧，或許連夢想都算不上，家裡沒錢，自己現在又混成這吊樣，還一堆貸款，我拿什麼去開網吧，哎，不過還好，他們心目中的勇哥還是那個樂觀向上、對生活充滿激情的勇哥，這就夠了，好好活著吧，真是可笑，人家的人生是權利和金錢的遊戲，我的人生只為活著。」肖勇自嘲一笑。

寂靜的夜，彷徨的人，已經是凌晨時分了，肖勇他很累，主要是心累，他一個人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他陷入了思索。

肖勇家境並不好，農村出生，母親是保姆，父親是一名普通的流水線工人，沒有什麼文化，只能憑藉蠻力來掙取微薄的工資。

因為生活原因父母很早便外出工作，他是外公外婆帶大的，肖勇本身非常孝順。

肖勇是一個適應能力極強的人，而且很有想法，不管是生活上還是其它各個方面，因此雖然家境不好，二十多年他卻活的很充實，很開心，但也可能是這個原因，他的興趣太過於廣泛，什麼都有過涉獵，可什麼都不精通。

大學期間肖勇因為開了一個小的遊戲工作室，貸款數萬，前期經營倒還不錯，後面因為缺乏耐心，有了單子不是在看電影就是玩其他的遊戲，工作室收入也是更加慘淡，他的學業也荒廢了下來。

他現在後悔卻也來不及了，每日兼職工作數份卻也只能還當日貸款，平時也根本不敢多做花銷。

大學同學曾給肖勇很多建議，希望肖勇能靜下心來，繼續去開他的工作室，順便將網店也開起來，或者其他的興趣方面發展也行。

張鴻曾當面對肖勇說過：「你是一個非常有能力的人，我和同學們都是非常相信你的，可惜意志不堅，還有些好高騖遠，如果你能真正的腳踏實地去好好乾一件事情，我相信你比我們任何人都出色，當然，我也知道，我現在這麼說對你確實沒什麼用，或許你以後經歷一些事情之後才會改變吧，不過我相信你的，兄弟。」

當然，肖勇當時確實沒往心裡去，現在仔細回想，肖勇突然發現兄弟們總在不經意的時間點撥過他，可惜……

「網吧沒資金，不用考慮了，開工作室當初是有兄弟們幫我，現在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人，最重要的是我真的沒錢，甚至每天辛辛苦苦做兼職掙得那一點點錢連自己的花銷都不夠，我究竟要憑藉什麼才能延續屬於我自己的人生呢？」

「什麼無憂無慮，什麼開心就好，都是騙人的，總得要活下去吧！難道我們這些社會底端之人只能為了所謂的渺茫的未來而卑微的活著？為什麼一次選擇的錯誤就要付出這麼多的努力、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當初……」

「人為什麼總是要到這種末路之時才開始後悔？」

「我為什麼要後悔？我以前不是過得很好嗎？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好，還有那麼多真心的兄弟，我有什麼後悔的，像以前那樣不好么？對，像以前那樣……而且以現在的收入我最多再堅持一年我便可以還清貸款，我可以從頭再來，對，從頭再來……」

這一夜，肖勇想了很多，想的很亂，他只是感覺做了好長的一個夢，夢裡的人是那麼清晰，夢中的一切都讓他沉醉，他多麼希望他的人生就在這睡夢中度過。

這一夜，肖勇嘴角掛著微笑，睡著了，睡的很死很死，甚至沒有了氣息……

他胸前的一顆不起眼的木珠發出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