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敗局已定
庸王之罪,既關乎北夷與慕朝的關係,又事關慕帝顏面,審訊一直暗中進行,密而不發。
當花家與庸王勾結的罪證一點點浮出水面,慕帝怒火中燒,砸了大殿內不少東西。
「陛下,還有一些書信。」暗查此事的侍衛恨不得此時自己能原地消失,但還是將最後的物證呈了上去,「這些書信字跡已尋專人鑒查,確實出自庸王和容妃之手,言詞污穢......」
收復北朝,統一中原南北建立慕朝,是慕帝引以為傲的功績。
無論是收為義子逗樂的庸王,還是入自己後宮的前朝皇后容妃,皆是慕帝炫耀功績的玩物,如今卻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自以為的掌中之物實則曲意逢迎,將自己當做傻子一般玩弄在鼓掌之間,甚至險些禍害自己的王朝。
信件上的柔情蜜意,字字如針扎入慕帝的眼睛,他只覺得眼前一黑,倒退幾步跌坐在了龍椅上。
「限刑部,三日內讓庸王將通敵之罪告清,朕要讓北夷付出代價!」
推開攙扶自己的內侍,慕帝擲地有聲。
殿外司嘉寧帶著山桃候著,見侍衛給自己行禮走遠后,才由內侍帶著入內。
「公主您可得好好勸勸陛下保重龍體,為了政事,陛下近來少食難眠,且煎熬呢。」
司嘉寧聞言輕蹙眉頭,點了點頭,向慕帝行禮后亦帶著憂心,「父皇,女兒給您燉了補湯,您用一些吧。」
後宮前朝煩憂不斷,慕帝因為容妃之故也許久不入後宮了。
看著自幼尊崇自己的女兒體貼不已,慕帝才覺得勉強有些寬慰,「怎麼還自己下廚了,這些事讓宮人去辦便是。你身邊站著的是?」
司嘉寧端著湯羹放在慕帝桌上,又替他捶背捏肩,笑道:「見父皇勞累憂慮,女兒做些羹湯不妨事。這是吏部侍郎家的女兒,也是京城有名的大夫,女兒近年多由山姑娘調理身體,覺得不錯,便想讓山姑娘也替父皇診脈,開些滋補的方子。」
山桃也順著司嘉寧的話給慕帝行禮問安,「臣女山桃,參加陛下。」
「山?原是山侍郎的女兒,倒是虎父無犬女,既是你一片孝心,便診一診吧。」慕帝不甚在意,將手搭在了脈枕上。
山桃只以尋常看病姿態,診脈后又詢問了一些癥狀,皆能與慕帝近來不適對應,倒讓慕帝另眼相看幾分。
尋問完,山桃便退出內室,在外殿開始羅列方子,與慕帝的藥方需留存太醫院檢驗。
看著慕帝舒心地飲用了羹湯,司嘉寧才狀似不經意道:「皇弟與我借人捉拿庸王私兵時,女兒也未曾想此事會牽連甚廣。雖容妃娘娘有罪,但燁兒卻無辜。想當初容妃娘娘初入後宮便承寵誕下燁兒,父皇您欣喜不已,讓容妃親自教導,如今燁兒便不適宜養在容妃身旁了。」
司嘉寧的話讓慕帝手上一頓,「燁兒確實是容妃初入宮那年便誕下的......難道,燁兒並非龍裔?」
慕帝的猜測一出,司嘉寧立刻抽手跪下,惶恐道:「女兒不過是可憐燁兒年幼受母妃牽連,父皇此言不妥啊!」
「與你無關,容妃和庸王有舊,是水性楊花之人。」慕帝伸手將司嘉寧扶了起來,又讓內侍去將燁兒抱來,「山侍郎之女醫術還不錯,便讓她來驗一驗吧。」
日日笙歌的雍王府近來忽然安靜下來。
對外宣稱庸王忽然重病,休養在府不見客。
實則雍王府內已經成了一座固若金湯的牢獄,連一隻蒼蠅都難逃。
暗無天日的牢房中,庸王被鐵鏈捆在刑架上,身上傷痕遍布,嘴卻依舊是鋸不開的葫蘆,不肯交代自己裡通外敵之事。
「冤枉,父王我冤枉啊......」
刑部尚書看著油鹽不進的庸王也是一陣惱怒,慕帝將審訊之事交於他,便是想將計就計,通過庸王反將一軍北夷。
庸王裡通外敵之罪證據確鑿,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但抓獲的庸王下屬皆沒有能夠聯絡北夷的方法,不過只是庸王手中的刀。
而庸王對著罪證只喊冤枉,連對慕帝的稱呼也未更改,時間越久,北夷生疑的可能性便越大,到時就失了先機。
「給我繼續打,我就不信撬不開他的嘴。」刑部尚書冷笑一聲,忽一獄卒近身通報。
「大人,大皇子殿下來了。」
「大皇子,他來做什麼?」刑部尚書心裡一陣嘀咕,不過想著此次庸王的事是司周行揭露,且近來慕帝似乎對他態度有所和緩,還是恭敬道:「讓人請進來吧。」
「本皇子聽聞大人似乎為審訊一事愁眉不展,特來獻計。」
司周行身後還帶了一個嬤嬤,懷裡抱著一個熟睡的孩子。
刑部尚書定睛一看,發現是容妃之子,心頭浮現出一個猜想,腦門立刻流下汗來,也不耽擱,直接給司周行騰了地方。
「下官辦事不力,勞請殿下出手。」刑部尚書連人都沒留,直接撤走了所有獄卒,自己也避在外面,只留下了司周行和抱著燁兒的嬤嬤。
庸王睜開被血水模糊的雙眼,看著司周行還扯了扯嘴角,露出七零八落的牙床,「是大皇子啊,想當年在北朝,我還算養了你幾年,如今倒是恩將仇報了?」
如今庸王自知敗局已定,堅持不開口不過是想著看北夷給慕朝添些麻煩,說話也沒了顧忌。
「本王記得,你當時和陶陶走得近,你喜歡她是吧?哈哈哈,不愧是一對狼心狗肺的東西,配的很!」
聽著庸王的瘋言瘋語,司周行面不改色,只聽他提起山桃才冷了幾分。
「今日,是想向你介紹一個人。」司周行抬手讓嬤嬤靠近,將其懷中的燁兒露出來,「你看看可熟悉?」
燁兒庸王是見過的,也知道是容妃的孩子,他不僅恨慕帝,也恨背叛自己的容妃,沒看明白司周行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司周行隨手從桌上取來一個茶盞,往裡到了些清水,然後用一根針刺破了燁兒的手指,滴入了一滴血入茶盞。
爾後那針尖對準了庸王,「你可知燁兒是在容妃入宮不久便有的?」
又一滴鮮血入盞,庸王意識到了什麼,不可置信地看著茶盞里的兩滴血液越靠越近最終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