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該當何罪
穆乘舟看著她驚詫的模樣,玩味道:「小羊本身就這麼香嗎?哪怕今日沒熏香也甜的很。」
羊樂瑜後知後覺紅了臉,又惱又怯的瞪他:「陛下為何隨意打趣我?!」
穆乘舟毫不在意:「怎麼?小羊又要拿出妃母的輩分壓我嗎?」
羊樂瑜被他這話噎住了,轉念越想越氣,幾次較量竟都被他捏的死死的。心念電轉,捧起一嘟嚕雪揉成團,泄憤似的砸向穆乘舟。
『啪嘰』一聲。
雪團在大氅上綻開,雪沫子往下抖落。
穆乘舟怔了半刻,旋即展笑,彎身抓了一捧雪揉在掌心裡。
「你......你幹嘛!?」羊樂瑜下意識往後退。
穆乘舟不回應,只見掌心的雪已成球狀。羊樂瑜料到他下一步動作,抬腿就要往樹後面躲,誰知那雪球在空中拋擲出完美的弧度,不當不正的砸在她后脖頸。
好涼!
羊樂瑜打了個激靈,這還不算完,雪球在肌膚的溫度下融化,雪水順著背脊淌進衣服里,冷風一吹,人打了個噴嚏。
穆乘舟撣去她脖頸處的殘雪,順勢把她攬在懷裡,「冷嗎?」
羊樂瑜掙脫不得,被逼著與他對視。
穆乘舟的眸尾微挑,戲謔又憐愛的看著她。羊樂瑜靈機一動,雙膝一彎,從他臂里鑽出來,轉頭抓了一把雪揚起來。
雪塵飄飄洒洒的在月光下漫天飛旋,穆乘舟抬起手臂遮擋,再放下時臉上的笑意更濃幾分。他闊步邁上去,揪住羊樂瑜的后衣襟,把她拉回來。
「朕竟不知小羊心思百般玲瓏,從前倒是不顯山不露水的一味裝乖?」
羊樂瑜小技並未得逞,蔫蔫兒的低下頭。
穆乘舟目光眄見枝丫上堆積的雪,使壞般故意壓低枝丫,隨後讓它彈起來,抖下滿枝的雪塵,灌進羊樂瑜的后衣襟里。
羊樂瑜猛地激靈,在察覺到是穆乘舟搞鬼后也顧不得怕他,抬腳揚起地上的雪迷他的眼,又極快的捏了幾個雪球,全不顧他的天子之威,胡亂往他身上砸。
穆乘舟瞧她打雪仗即興,也反過來用雪團丟她。羊樂瑜被打中,氣的臉蛋紅撲撲,邊逃邊揉雪球往後面扔,也不管中沒中。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一大一小的穿梭在梅園中。羊樂瑜找回兒時的樂趣,漸漸忘了惱火,笑容提上臉頰。
穆乘舟難得看見她這樣可遇不可求的開心,明亮的讓人挪不開眼。
她在雪地里跑著,忽然踩到什麼,一時沒站穩跌在雪裡,衣服也被雪浸濕了,深淺不一的顏色各佔一半。
穆乘舟正欲攙她,羊樂瑜喝道:「別過來!」
她胸前的衣料被雪染濕,難堪不已。
穆乘舟的目光落在那裡,似笑非笑的試探往前踏了一步。
「別過來!」羊樂瑜慌了,臉色漲紅道:「不許過來!」
穆乘舟再次抬靴,羊樂瑜急的眼角泛紅,以近乎哭腔的聲調央求道:「別.......別過來。」
穆乘舟覺得她可愛的緊,不願再逗她,遂解下大氅扔給她,自己背過身。
「披上。」
羊樂瑜遲疑的看他,確保他不會突然轉頭后撿起大氅圍在身上。
「好了。」羊樂瑜瓮聲道。
穆乘舟轉過來,她圍著過長的大氅顯得滑稽,鼻尖瑰紅,猶如受驚的小兔,受不得一點風吹草動。
穆乘舟:「還能走嗎?」
羊樂瑜咬牙邁步,那大氅牽制著步伐,很是費力。
穆乘舟輕嘆一聲,打橫抱起她。
羊樂瑜:「陛下幹什麼?!」
穆乘舟目視前方,「老實待著。」
他的話異常有震懾力。羊樂瑜不再試圖掙脫,緊張的掐著手指。
穆乘舟抱著她走到東門,她剛要提醒:「門被鎖.....」他一腳踹開。
羊樂瑜咽下了舌尖的話,在這個元宇宙,這個皇宮,這個男人是金字塔頂尖的生物,或許在他看來,自己是可以被食用的。
食物沒有什麼話語權。
梅園外面的羊場小路有內侍在掃雪,瞧穆乘舟懷赤著上身抱著一名宮女走出來,俱惶惶垂下腦袋不敢窺測。
這些內侍明明一直在外面,方才她拚命敲門卻裝聾,可見是董姬早就打點好了。
然而被穆乘舟這樣公然抱著,羊樂瑜愈發羞紅臉,但凡誰認出她是先帝妃嬪,非要罵她個狗血噴頭不可。故而把頭埋在穆乘舟的頸窩,但他身體的暖燙卻又要灼傷了她,一時不知該作何姿態。
「放鬆。」穆乘舟的聲音不平不波,怡然自得:「沒人敢看你。」
羊樂瑜悄眼回望甬道的內侍,的確沒有勇者敢稍稍抬起頭。
他們恐懼他的權勢。
再看穆乘舟,月光姣好,他的峻整的下顎明晰有力,而狹長的眉眼又存著獨屬於帝王的意氣風發。
單單瞧這樣無雙的外貌,誰能想到他與呼之欲出的反叛心掛上鉤呢?
「朕臉上有花嗎?」穆乘舟驀然發問。
羊樂瑜意識到自己的目光一直黏在他臉上,登時移開道:「沒有!我在想我是不是太沉了。」
穆乘舟笑笑:「有點。」
羊樂瑜:「那你就把我放下來吧!」
穆乘舟低眼看她,一字一頓:「不要。」
羊樂瑜心說這人腦子有泡,嫌沉還抱著。好在勤政殿就在前面,也不用勞動這尊大佛。
穆乘舟徑直進殿,把她撂在案牘上。羊樂瑜就要下來,被他用臂彎圈住。
穆乘舟屈膝半蹲在地上以平視她,「我有一事想請教小羊。」
「?」羊樂瑜預感他沒什麼好事。
穆乘舟:「今夜你有十四個雪球砸在朕身上,欺辱君主,該當何罪?」
羊樂瑜一愕,未曾想他心眼恁么小,記得清清楚楚!
穆乘舟把她的反應看在眼裡,「說啊,該當何罪?」
羊樂瑜支吾道:「陛下不是也打中我了嗎?」
「還敢頂嘴?」穆乘舟道:「罪加一等。」
「你怎麼這樣!?」羊樂瑜憤憤道。
穆乘舟:「哪樣?」
「.......」羊樂瑜沉默了,她是辯駁不過他的,論胡攪蠻纏,他應撥得頭籌。
穆乘舟薄唇微勾,「論律當斬。」
羊樂瑜登時瞠目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