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夢體字

第五章:夢體字

兩天前,夜幕,郊外。

范多聞暫別花漸飛,要去擊殺那些煩人的臭蟲子,花漸飛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兩手枕著腦袋,仰望著夜空中那輪巨大的明月。

月中十五,盈圓滿月,空寥夜幕,零星點綴。

花漸飛伸手向蒼茫夜空指指點點,什麼位高極重的」帝坐」;什麼連成一塊的」天府」「武庫」;什麼主戰征伐的殺星」天狼」;什麼文命極貴的文曲星;還有什麼六星環月文昌,什麼七星杓子北斗;什麼麒麟生,什麼一星終,什麼太乙長階,什麼三柱五車,七珠九斿等等。

大多花漸飛都認出來,而數星星的本事都是陸星寒教會他的,好像花老爹也懂,倒沒見和譪可親到嘻皮笑臉的花老爹說起過,還有些精通占星術的江湖道士會拿來算運勢,這就很玄乎了。

郊外,夜深人靜,無墾的田野一片空曠,朦朧的月光灑照在大地上,就如同一層薄紗披在綠地上。

花漸飛猛然一翻身,不倫不類的『打坐』起來。

花老爹禁止他修行習武,他所了解的這些道家玄學,還是靠以前偷偷摸摸從禁書庫翻閱典籍才知道的。

花漸飛決定自己試一下,說不定一下子就成了呢?說不定從此橫行江湖?一翻身從鹹魚變成武林至尊?

凜神瞑目,兩手合握作陽神出體式,一呼一吸不斷平緩下來,直至最後氣息細若遊絲,呼吸動靜又應和著周圍的清風起伏。

《道錄》有載:「人之精神,榮衛一身,運陰陽合呼吸,以呼吸用神氣,以神氣取水火,以水火煉胎息,以胎息綿綿游泳於坎離,坎離交感而生金液,金液還而丹成,也雲金丹。」

花漸飛聽說過御氣與神識控物的誇張的江湖傳聞,但他從沒見過這樣的江湖高手。

修行是心境,要符合自然之道的律。心境與自然玄同,順應天地之理,並借天地之力,最後又回歸於自己的內心,真正形成自己掌握的規則。

一個不經意間,花漸飛昏睡了過去。花漸飛產生一種奇妙的感覺,就好像在與生靈萬物嬉戲。

兀然一道雷光挾帶著九天的雷霆氣勢,向著昏睡的花漸飛,一閃而來。

雷光直奔花漸飛腦門,帶著那股驚人的氣勢,要是花漸飛現在醒著,早就屁滾尿流跑一邊去了,然而不知者無畏,花漸飛現在還沒醒過來。

神情恍惚的花漸飛感覺眼前有點痒痒的,他隨意伸手一抓,兩根細長的手指穩穩捏住了那道雷光,好似雲淡風清。

雷光停止下來,好像泄氣的布口袋。

花漸飛睜開了朦朧的雙眼,手指正捏著一顆雪白色的珠子,他有點犯迷糊,細細觀摩手上那不知從何而來的珠子。

珠子入手如玉石般溫潤,似有溫度,握在手裡暖暖的,整顆珠子通體圓潤,其上遍布著流雲一般的紋路,若隱若現。

「這他娘的,難不成是我結的金丹?」花漸飛捏了一下雪白珠子。

又發出疑問:「怎麼是銀白色的?這難道是銀丹?金丹難道不是金色的嗎?這是什麼鬼情況?」

思量許久,『哈哈哈』花漸飛發出一陣喪心病狂的笑聲,又自問自答道:「我成了?我成了!」

這肯定是以氣御物的神通,向來只有高手才會的招式!

先不管手頭上的珠子是什麼稀罕物,反正花漸飛現在很是興奮,自己無師自通,好像能夠以氣御物了!

黑袍伴著笑聲顫抖,雪白的珠子在花漸飛的手掌心劇烈掙扎,然後化作一道流光,瞬間鑽入花漸飛身內。

還沒來得及反應,花漸飛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下,一陣疼痛,一陣沉悶。

花漸飛大驚失色:「這是什麼玩意?」兩隻手胡亂把全身摸索了個遍,還是沒找到那顆珠子。

「肯定不是毒物啊,哪有毒物這麼講究機緣的?」一陣手忙腳亂之後,花漸飛安慰自己,仍是不放心,「明天得找范老頭好好檢查一下。」然後又道,「話說范老頭事情搞完了沒有?嗯,細細想來應該不成問題。」

花漸飛望向明月,心情頓時變好。然後,他頓了一下,揉了下眼睛,又看向夜空。

一片璨燦的星空之上,一輪巨大的圓月之前,一個黃袍男子默然靜立。

黃袍男子剛剛追蹤一顆靈珠來到這裡,現在感受了一下四周,發現靈珠的氣又消隱了。

妙極,兩人眼光交接剎那,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莫名產生,一種緣分。

花漸飛從典籍上看過,能飛的是天人!

修行之人若能達到天境這一層玄妙境界,就有可能窺探出一絲天機,若是悟透天機,那便能掌握一些玄妙奧義。

就比如成名甚早的江湖劍客,紅衣鬼魅愁,悟天機得了劍道;又如群魔榜上有名的隱魔白奇,抓到了一份獨屬的『空間』天賦;還有白禪廟裡某位證果大成的和尚,頓悟成就『金剛』神通,還有個凶名在外的魔頭,至強的『修羅』形態...

這樣的世所罕見的天人,不僅要有極高的天資,還要有莫大的機緣福分,上得蒼天眷顧,下有地脈理氣,方能成就超脫世俗的法界。普通人,或者說是機緣悟性不夠的修行者,哪怕站立天境最高巔峰,哪怕打盡天下難敵手,那也難摸到一絲玄妙。

而一個人的經歷與心性又冥冥中影響了他所悟的形式。

黃袍男子對地上的花漸飛產生了興趣,翻身一縱,黃光剎那一沒,隨後一閃,直接出現在花漸飛身前。

那是一個道士,一襲極長的蒼玄道袍,頭頂著魚尾紋的蓮花冠,衣袍上銘寫著金色符籙,符籙以晦澀難明的古體字為原形,寫得很繚亂,像是小孩亂七八遭的塗鴉。

道士身上好似有淡淡的金光在不停流轉,怪不得花漸飛之前看錯。

鑒於道士的強大氣場,花漸飛勉強一揖,作禮道:「大師您會飛?」

花漸飛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道士,說道:「能捎帶我一程否?」

道士掐指細算,眼神漸漸變得微異起來,他直接把黑袍少年晾在一邊。

花漸飛看不透道士,道士也看不透眼前這黑衣少年。

一頭雪白長發,卻又英氣蓬勃,明明是未老先衰之相,卻又是主殺之命,這樣的人是怎麼會活過來的,要是說有高人豁命補救,又為何毫無境界?毫無功底?甚至沒有一絲修鍊的氣?

「貧道天極宮黃夢覺,現有一事相探,於你有利無弊。」道士說罷便把指尖按在花漸飛的眉心處。

花漸飛頓時心驚,想避開身體卻無法動彈,想罵人嘴巴又發不出聲音。「踏馬的,想老子怎麼盡遇到這種憋屈情況,我…」

道士黃夢覺看花漸飛情況,毫無作偽,指尖那一道金色流光在花漸飛的凝視下,鑽入了花漸飛眉心,直衝腦海神識而來。

花漸飛體內那顆雪白靈珠往他的識腦越鑽越深,逃避著那道速度極快的金色流光,金色,白色兩道光芒以他的識海為戰場,激烈的追逐對恃著。

反觀花漸飛好似渾然不覺,好像沒什麼感受。

對這種情況黃夢覺並非沒有遇到過,先天缺陷之人,不能用通常情況對待就是了,他仍是袖手一卷,好心讓花漸飛先昏睡過去。

不然一個不小心,識海之內的衝擊可能會直接把他弄成一個傻子,雖說這樣的情況不大,但也不能完全避免。

道士抓靈珠,散於花而藏於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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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花逢魔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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