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玉碎
外面的雨越發的大了，大殿里氣氛劍拔弩張，繼續拖下去，只會對他不利，他必須在其他人發現不對之前，坐上皇位。
他用劍指著皇帝，一字一句決絕的道，「既然陛下不識趣，那就別怪臣心狠了。」
皇帝無所謂的撐著下巴，「你要坐上這個位置，付出的還不夠多。」
他拉了拉一旁的鈴鐺，伴隨著「叮鈴鈴」的聲音，一群人從暗夜裡湧出來將他們包圍。
羽林軍大驚，「是魚龍衛。」
曾經魚龍衛和東廠並列為天子手裡兩把利劍，指哪兒打哪兒。
後來魚龍衛，因為和沈星晚一戰，損失慘重。最精英的那批幾乎全滅，在加上後來新帝繼位，曾經讓人聞風喪膽的魚龍衛就此沉寂。這幾年幾乎快讓人忘了他們的存在。
皇帝嘴裡哼著小曲，手裡打著拍子，一副置身事外看戲的樣子，「朕就在這裡，皇位就在這裡，你有本事就來拿！」
魚龍衛的首先舉刀沖向了他們，燕楚提劍迎戰，「沖！」
走到這一步，雙方都沒有退路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血很快染紅了大殿，所有人都殺紅了眼。皇帝對美人道，「給我倒杯酒。」
美人拿著酒壺顫顫巍巍給他倒酒，酒灑了他一身，皇帝也不在意，欣賞著眼前廝殺的場面，拿出一旁的仙丹服了兩顆，整個人感覺飄飄欲仙。
燕楚殺到最後人都麻了，不停的有血濺在他的身上臉上，到後面他已經分不清是自己的血還是別人的血了。
果然那個位置，要踏著無數人的屍體，才能坐上去。
消息終究是傳出去了，有大臣已經在深夜往宮裡趕了。
駐紮在京城外的龍虎營，也立馬調集大軍，進宮救駕。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多數人都倒在了血泊里，只剩燕楚和羽林軍的一些人還活著。
「公子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請速戰速決。」
燕楚的臉上全是血，他提著劍一步一步靠近皇帝，「大啟的江山，我會幫你坐穩的。」
皇帝坦然的望著他，露出迷之微笑。
就在他靠近的瞬間，桌子突然被掀翻。從裡面出來一個手持雙劍的男人，變故就發生在一瞬間。
楚燕大戰過後，本來就力竭。男人一劍劈過去，燕楚硬接手裡的劍被震掉。
「公子！」
剩餘的羽林軍圍了上來，可惜已經遲了。燕楚被男人一劍刺穿，男人慢慢的將血紅的劍從他身上拔出，向羽林軍沖了過去。
燕楚捂著傷口慢慢倒下，眼裡都是不甘心，他距離那個位置只有一步之遙。
皇帝坐在上首看著他，「這個位置就算我不坐了，也輪不到你。」
他不是一個好皇帝，但是他也不想把這天下，給燕楚這樣的人嚯嚯。
燕楚不甘心的道，「你早就知道對不對！」
不然怎麼會有魚龍衛，還在桌子底下藏人。
皇帝將酒壺裡最後一口酒喝掉，「你真的覺得朕是傻子嗎？」
一開始他確實破罐子破摔，也沉迷於仙道。但是慢慢的他身上越來越不對勁，對所謂的仙丹越來越依賴，他清醒的時候是能感覺到的。
只是已經遲了，有些東西碰了就回不了頭了。
所以皇帝一直在等，等他什麼時候會出手。
比起被傅景朝帶兵攻進來，皇帝給自己選了另外一個結局，讓自己走的不那麼凄慘。
「放心去吧，朕會下旨誅燕家九族的，成王敗寇，你動手的那刻就該有覺悟了。」
「噗嗤…」燕楚吐出一大口血來，用盡最後的力氣轉過頭，看向殿外。
「蕊兒…哥哥沒法帶你回家了…」
他們都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好在黃泉路上不怕寂寞了，可以一起走。
燕楚就這樣慢慢閉上了眼睛，在滿地的屍體和鮮血里。
還活著的太監瑟瑟發抖的爬了出來，皇帝道，「去請皇後來。」
他捂著胸口頹廢的坐下椅子上，陷入了回憶的里。
陶明染收到消息的時候很意外，卻也不敢含糊，立馬帶著人去了。
她被血腥味熏的臉上發白，皇帝沖她招手，「來陪朕去換衣服。」
陶明染過去，將他扶進了內室，親手幫她換了一身衣服，皇帝看著她輕聲道，「你是個好皇后，朕卻不是好皇帝。」
陶明染惶恐的跪下，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
等大臣們趕到的時候，林箏正在指揮宮人將屍體抬出去，帶著人清理大殿。
有大臣焦急的拉住他，「林公公陛下怎麼樣？」
林箏，「陛下沒事兒。」
漸漸地外面的雨停了，風也停了。
皇帝重新梳妝以後，在御書房召見了大臣。
皇后回了後宮，處理其他事務。一直忙到天亮，才有空坐下來喝口茶。
「娘娘接下來我們怎麼辦？」女官擔憂的問。
皇帝沒死，對他們而言說不清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陶明染喝了一口熱茶壓了一下驚，壓低聲音道，「靜觀其變，做好我該做的就行。」
剛剛她給皇帝換衣服的時候，皇帝其實吐血了。
她有預感，即使今晚無事，皇帝也大限將至。
天亮了，街上都是士兵，百姓們緊閉家門風聲鶴唳。
昨晚宮變的消息，也迅速的擴散開去。
一道又一道的聖旨從宮中發出，和燕楚關係不淺的官員，幾乎不是被抓就是被殺。
傅司夜站在高處俯視著盛京，這裡最繁華也最殘忍的地方。
謝灼華和她並肩而立，「太陽快出來了，一切都快結束了吧。」
宮裡處理完事情的皇帝，也站在最高處俯視著整座皇城，皇后就站在他身旁。
皇帝道，「這還是我們第一次一起看日出吧。」
陶明染溫柔的道，「是的。」
此時此刻她竟然心情複雜，皇帝不是好皇帝，他們之間也沒有感情，但是他對她還是尊重的還是好的。
皇帝輕笑了一聲，「你未嫁之前是有名的才女，如果沒有遇到朕，你的人生會更有意思吧。」
這句話不好答的，陶明染乾脆不說話。
皇帝也不需要她回答，而是道，「等朕死了，你就出宮吧。」
陶明染驚疑不定的望著他。
皇帝一字一句的道，「答應朕，不要忘了朕。」
他希望有人能記得他，不帶憎恨的單純的記得他這個人。
這一刻陶明染竟然讀懂了他的眼神。
她說，「好，我會記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