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家變(二)

第六章 家變(二)

第六章家變(二)

只見族叔身邊的兩個大漢朝有名走了過了,有名掃了一眼靈柩旁邊的大小姐,只見她扶著自己的母親,眼神堅毅,正準備說話,有名搶著厲聲喝道:「我看誰敢,光天化日之下,曾府不容外人在家中殺野。吳護院,召集家丁看家護院,今天是老爺過世的日子,不經通傳不得任何人入府」。

旁邊的吳護院被這氣勢嚇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大聲應了聲是,轉身著急忙慌的召集人手去了。

除了幾個知情的人,在場的人愣住了,不知道這個穿著青衫,溫文爾雅而且看起來有點稚氣的少年,到底是什麼人。

只聽前面的族叔大聲說道:「你一介家奴,有什麼資格在這裡發號施令。」

有名冷冷的說:「我們之前見過嗎,你憑什麼說我是家奴。」

族叔愣了半晌,示意身邊的吳掌柜站出來說話。

吳掌柜剛走出一步,就聽有名大聲說道:「吳護院,把吳掌柜抓起來。」

有名也沒看外邊,不知道外面吳護院在不在,但自己現在唯一信任的只有吳護院了。

沒想到吳護院正好在外面,出於對小姐的忠心,外加對這些醜人惡嘴臉的憎惡,耿直的吳護院沒有細想就帶著幾個不明就裡的家丁沖了進來。幾個家丁擋在了族叔帶來的四個大漢身前,吳護院上前一把抓住了吳掌柜,吳掌柜那是五大三粗的吳護院的對手,沒敢反抗就被制住了。

族叔一看形勢不妙,壯著膽子說:「難道你敢對抗族規,不想活了。」

有名剛才從兮兒哪裡大致了解了這個族叔的情況,大聲說道:「你說族長嗎,有什麼資格在這裡發號施令,如何處理吳掌柜是我們府里的事,怎樣處理輪不到你在這裡說話,吳護院,送客。」說著看向了吳護院,吳護院也不多話,冷冷的看向族叔。

族叔看一時半會也占不上便宜,盯著有名冷冷的說道:「你等著,我去請老太公。」說完帶著自己的手下揚長而去。

看著族叔走出遠門,有名看向大小姐,這時的大小姐也帶著驚訝的表情看著有名,眼中已經沒有了淚水,也沒有向有名說什麼,向吳護院說:「把吳掌柜關起來,等這事完了再處理」。

這時的大小姐被有名的舉動激起了血性,反正是破釜沉舟,別人都欺負到家門了,已經退無可退,父親一手創下的家業,不能就這樣拱手讓給別人。同時心中還保持著一份清醒,為今之計首先要處理的是族叔搬來的老太公。這個世道禮法、族規甚至大於國法,自古王權不下縣,族規就是王法,凡事講究合情合理,不合綱常倫理的事就是人慾,要「存天理、滅人慾」,父親倉促的決定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想到這裡,大小姐向有名示意讓他跟自己出去,也沒有看旁人的表情,率先朝院門外走去,有名也跟著走了出去。

來到院外的一個假山旁的涼亭里,看著亭外的水塘,大小姐思緒萬千。突如其來的變故使自己亂了方寸,還沒有從父親去世的悲傷中走出來,又出了這樣的事情,不知道該怎麼辦。畢竟自己還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女,又是一個女兒身,在這樣一個講求三從四德的世界,在突然的變故面前,真不知該怎麼辦。有名今天的舉動,好像家中又有一個主心骨。

還沒有從紛亂的思緒中緩過神來,就聽見有名說:「大小姐,小人剛才越軌之舉,還請大小姐見諒。」

「沒有,沒有,你做的對,要是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大小姐,不知道我剛才的舉動會不會壞事」。

「事情已經這樣了,還能壞到什麼地方,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大小姐,小人以為族叔沒有資格插手此事啊」。

「族叔已經覬覦家中財產很長時間了,家中沒有合適的繼承人,族叔早就盼著這一天」。

「那大小姐,族叔也不是府中的直系親屬,按理講沒有繼承府中財產的資格」。

「除了他也沒有更合適繼承的的人,我們這支一直人丁單薄,更何況沒有特殊情況身為一女子也不能繼承家產,所以爹爹才出此下策。」

說到這裡,有名也直了身子,不在卑躬屈膝了,反正這件事自己也牽扯進來了,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於是說:「雖然是下策,但說明這件事還能行的通。」

大小姐嘆息了一聲說道:「可是你的身份,哎,事起倉促,當時只能這樣了」。

有名說道:「小人的命的大小姐救的,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這件事事就交給我吧。」

大小姐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有名,愣了一會說:「交給你,你打算怎麼辦。」

有名說:「不就是合情合理嗎,禮法我好像也知道一些,我們現在主要解決的問題是小人的身份問題和婚書的問題,只要這兩樣合理,剩下的事應該問題不大」。

「可最麻煩就是這兩個問題,族叔就是吃准了這兩件事情才敢來家裡鬧事,他和吳掌柜之前就可能有勾結,吳掌柜又是知情人,所以很麻煩啊。」

「大小姐剛才不是說了放手一搏嗎,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不知道哪兒來的信心,但始終感覺我有挽狂瀾的能力」。說著說著,有名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自信,但始終感覺自己有這樣的能力,不就綱常倫理,看我怎樣把什麼老太公辯倒,到時候大不了胡攪蠻纏,偷換概念不就完了。

大小姐嘆了一口氣,心中自然不會相信有名能在老太公面前說上話,那可是曾經當過侍郎的大儒,高山仰止般的人物,想到這裡剛起的一點血性卸了一半,無力地說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不能總呆在這裡,靈堂那邊需要人主持。你跟我來吧,這段時間老太公沒出去講學,聽到這樣不合禮法的事,估計一會就會帶著族中的長者過來,到時候你也得在場。」

有名看著大小姐這樣的神色,不免心生惻隱,但這時候也不是用言語安慰的時候,只能默默的跟在後面,一起來到了靈堂。這時靈堂里的人不免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著有名,老夫人看著有名,剛要說話,不免悲從中來,放聲哭了出來。有名感受著這樣的氣氛,想想自己有記憶中的這十幾天的遭遇,眼眶發酸,差點流出淚來。想想自己這一段時間為了活著表現出的奴性,和現在的身份倒是挺貼切,但想想誰都不是生而為奴的,大丈夫死則死爾,總不能天天俯首為奴,那就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眼看時間過了晌午,肚子雖然有點餓,但在這樣悲傷的氛圍中,沒有人提出要吃飯,府中的下人也沒人敢進來送飯。就這樣又過了一個時辰,才看見從住院門口進來一大群人,為首的是一個青衣長衫,頭戴綸巾,合下長須,滿臉皺紋但眼神深邃的老者,後面跟幾個年齡小一些神色類似的老者,還有十幾個中年人,包括大清早來鬧事的族叔。不過這次沒帶家丁,估計以這樣的陣勢,在泉州府橫著走也沒人敢攔。

只見老者在靈柩前微微行了一禮,身後的人也跟著行了一禮,可能這個時代也有死者為大的說法吧。

只見老人轉過身,不知道啥時候兩個中年人已經弄來一把太師椅,老者也不客氣,理了一下長袍的前襟,坐了下去。

只聽老者用沉穩威嚴的聲音說道:「曾氏,曾福,你兩人跪下。」

有名看著這陣勢,略微一愣,只見大小姐扶著老夫人向中間走去,同時也向自己是使了個眼色,示意自己也跟上。大小姐扶著夫人在中間跪了下來,有名也沒有思索,雖然討厭跪拜,但今日局勢兇險,事關自己,也跟著跪了下來。

只聽老者說道:「祖輝雖然經營商賈末道,也是中過舉人,算是詩書傳家。沒想到身患惡疾,重病下做出荒誕之舉,使我曾氏先祖蒙羞。做為族長,我為正族風,守族規,使我曾氏家族重文風,重科舉,光大曾氏大族風氣傳揚下去,今日特來處理此事。死者為大,祖輝已經病故,但祖輝遺澤不能敗在你們兩個婦道人家之手,你們偽造婚書,入贅家奴之事我可以不追究。你們府中財物大部分收歸族產,以供科舉、濟救族中老弱、修橋補路造福一方,做為祖輝遺孀,你二人可有異議?」

只聽老夫大哭著說了一聲「老太公」便暈厥過去。

這時的大小姐看母親暈了過去,呼喊著拉拽母親,已經方寸大亂,下人們看著這陣勢,也沒人敢出聲制止。

有名看著孤兒寡母被欺負到這般田地,這老頭坐在上面滿口仁義道德,實質上是明搶豪奪,氣不打一出來。拿出祖先旗號,就要籍沒別人家產,這不是赤裸裸的禮教吃人嗎。

於是大聲說道:「老太公,你緣何以為我是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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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奴曾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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