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江陰八十一日！
一想到這些曾經記錄在古籍之中的事情，王慶生就每每痛心。
畫面之中，夏玄沉默了許久，等待著崇禎緩過神來。
「陛下，敢問您是否還記得一個人？」
「誰？」
「劉理順！」
「你，你說的是劉理順，我當然記得，此人，可有什麼不妥？」
崇禎仔細回想起劉理順這個人。
崇禎七年，甲一進士，現在宮中官為左中允！
他不知道夏玄為何提起此人，在自己的映像里，這個劉理順並沒有什麼不妥。
也沒有什麼特別突出的地方。
夏玄看了看崇禎，發現他此時表情平靜，看樣子心態應該能夠承受的住自己接下來所說的。
「回陛下！」
「這劉理順倒是沒什麼不妥。」
「不過，他在您死之後，在自家牆上寫下了，成仁取義，孔孟所傳，文信踐之，吾何不然！」
「劉理順酌酒自盡，妻妾其子在家奴僕上下一共十八口人，闔門縊死！」
聽完夏玄的話，崇禎面色巨變，身體微微顫抖。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個自己或許不提起時，都不在意之人，卻能做到如此。
捨身取義，捨身取義之大也！
孔孟傳之道，能讓一個人，追隨君主而去，這是忠義啊！
隨後，夏玄再一次開口，嘴裡說出了許許多多的名字。
「黃道中，以身殉國！」
「夏侯完，以身殉國！」
……
夏玄嘴裡不停的念著這些名字，每一個名字，都如同在崇禎的心上狠狠的割傷一刀。
他曾說過，是自己無能，沒有能夠保住大明江山，所以每一筆血債，他崇禎就會多一筆罪孽！
「不知陛下，可否記得夏允彝！」
「記得，你剛剛說的這些名字和人，我都記得。」
此刻，崇禎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想要聽下去，可是又害怕聽下去。
他害怕，夏玄口中那些以身殉國的名字越來越多。
這是他承受不起的，也是他無法接受的。
「您死之後，此人一直抗清，寫下了流傳後世的詩句，以身殉國，悍然赴死！」
聽到一個又一個的名字，以及一個又一個的事迹，不僅僅是崇禎，就連電視機前，屏幕前的觀眾們，也都紅了眼眶。
「這就是大明最後的結局嗎？那些忠烈之士，值得我敬佩，值得後世敬佩！」
「我人麻了，聽到夏玄口中一個又一個的名字，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太感動了。」
「是啊，這也太好哭了，期期看，期期哭，夏玄到底是個什麼神仙啊。」
而此時，崇禎想聽的還未結束，夏玄的話也還沒有完。
「而後，清兵入關，頒布剃髮令。」
「留頭者不留髮，留髮著不留頭！」
說到這裡時，夏玄都有著哽咽了。
因為接下來他要說的，恐怕電視機前，以及眼前的崇禎都無法接受。
而此時夏玄努力的壓抑著自己即將崩潰的情緒。
但是崇禎聽到那句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時，眼神里充滿的是驚恐和悲哀。
如此下令，這是多麼大的一場殺戮，他不敢想象。
他想要聽，但是很明顯，身體不聽使喚的一屁股癱倒在了地上。
夏玄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內心，接著說道。
「剃髮令傳至江南一帶，百姓們誓死不從。」
「清廷大怒之下，派二十四萬大軍，配兩百門紅夷大炮，攻打江陰。」
此刻坐在地上的崇禎眼淚不停的落下，嘴裡的哭喊聲驚動了遠處的王承恩。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想必應該是崇禎聽到了什麼不該聽，不想聽，不願意接受的事情吧。
不知何時，那天邊的月色殘陽已經不見，換上的正是那場攻打江陰的戰爭。
百姓們奮起反抗，誓死不從，喊殺之聲從天際傳入了崇禎的耳中。
就如同那華夏巨龍最後的咆哮。
炮火聲，之後，鮮血染紅了一片，屍體堆積成山。
見到這一幕，那歷史研究院之中包括王慶生在內的所有人，全體起身，看著那雲層之上的畫面。
八十一日江陰城！
清兵二十四萬大軍，圍堵著城池！
那城池之上，三位身穿明服的官員站立，而在他們的身後，大多數皆是百姓。
崇禎死死的看著那一幕幕的畫面，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他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地方。
因為，這是他的罪孽，他想看看，是自己，給這大明，帶來了多少的血債。
「江陰的百姓不肯剃髮。」
「他們認為，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絕不會向清兵妥協。」
夏玄語氣堅定，鏗鏘有力的說著。
「全城十萬義兵，誓死不做亡國奴，我們寧死不屈！」
這聲音，響徹了天際，喊出了華夏龍魂之高亢。
又一次，大炮之聲響徹天際。
聽著那一聲聲的怒吼，不甘，宛如巨龍在掙扎。
畫面之中一幕接著一幕，電視機前的觀眾都如同身體過電一般，不禁的顫抖著身體。
眼淚就那樣順著臉頰落下，但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去擦拭。
而且已有不少人起身，他們對著電視屏幕致敬，內心無比震撼，無比悲傷。
「江陰百姓誓死守城，清軍陣亡三位王爺，十八個將領，七萬五千餘人！」
「江陰軍民共戰死六萬七千人。」
「守城，八十一日！」
「我們後世稱為，江陰八十一日…」
夏玄的聲音不大，但卻響徹了整個天際。
不知何時，崇禎已經從坐著，變為了跪著。
他這一次跪的，並非列祖列宗，而是那江陰城誓死不從的百姓以及義軍。
他跪的是大明的忠烈之魂，跪的是整個華夏不屈的脊樑！
此刻夏玄的眼睛里已然有了淚光，可是他並沒有選擇擦拭，而是接著說道。
「守城將領閆應元誓死不跪貝勒爺，臨終前寫下詩句。」
這一刻，夏玄頓了頓。
縱然崇禎已經知道了結果，但是他還是急忙問道。
「他說了什麼？」
只聽夏玄一字一句的說出口。
「八十日帶發效忠，表太祖十六朝人物。」
說到這裡，夏玄閉上了雙眼，任由眼角的淚水落下，說出了後半句。
「十萬人同心赴死，存大明三百里江山！」
這後半句雖然只有十五個字。
但是，每一個字都重於萬鈞。
字字充滿了忠義之血，華夏之魂！
而在歷史研究院里，王慶生帶頭一起喊出了那句。
「十萬人同心赴死，存大明三百里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