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罪之始 第十六章 少年終要成長
「古老的巴德爾在夜幕中沉睡,貓頭鷹的啼鳴響徹在闊葉林中,與清風撫過枝葉的聲音契合,奏起生與喜悅之曲。昏黃的路盞燈火指引著迷失的靈魂,他們終將推開宮殿大門,褪去滿身塵垢,接受光明的洗禮。」
這段文字記載於一座古老莊園南門前的巨型石碑之上,許是年歲過久,碑上爬滿青苔,雕刻的字跡略顯「滄桑」,與之呼應的生鏽鐵門,倒是成了一對「難兄難弟」。入門后的玄關大道被枯黃樹葉覆蓋,三兩隻白鴿在其中覓食。一座奇異的石制雕像安靜聳立在圓形水池中心,形似馬身龍首,本該噴出水柱的巨龍之口早已沒了動靜,池中之水也不再孕養紅尾小魚。唯獨那座宮殿,沒有失去它的光華。
宮殿前廳被布置為禮堂,一位發已斑白的老者背對著大門盤腿靜坐在一座巨大的雕像下。
付崇安安靜靜坐在禮堂的第一排第三張長椅上,在他的身旁,是常樂與知足。
重獲新生的少年褪去了些許稚嫩,畢竟成為Nihil時所經歷的一直存在於他的腦海中。先前記憶回歸的那一刻,少年好似坐在影院銀幕前,旁觀著發生的一切。算算時間,不過短短四十多天,卻好似經歷了一個輪迴。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踏入莊園的這一天,當時的他只覺得自己應該死在那個雨夜。
可是現在,他不這麼想了。
在接來的日子裡,他將要履行一位被救贖者的義務,柳思思在他的生命歷程中驚鴻一現,他無法肯定這就是愛,因為這個少年從未愛過自己。可是每個男孩的青春中,總會有這麼一個女孩,在盛夏陽光里微微一笑,便驚艷了他的整個青春,以此深深印在心房才算完整。通往成熟的道路有許多條,踏上以愛之名化作的階梯,是多數人的選擇,但不是唯一。
縱使會留下抹不去的遺憾,付崇依舊會慶幸,在那個雨天,那間音樂室內,與她相遇相知。
可是,青春不該被困在愛里,這是常樂與他說過的一句話,只是現在的付崇還無法明白其中的含義。
盤腿坐著的白髮老者起身打斷了付崇的思緒,老人面向他,張開雙手,口中高呼著,「付崇,得半神旨意,偉大的天主會擁抱你,並抱以最誠摯的心歡迎你的到來。」
看著眼前這個像極了「神棍」的老者,付崇實在提不起半點肅穆與尊敬,哪怕他知道這個老人就是常樂口中的那位天司。
不知從何處響起的鐘聲,回蕩在禮堂內,常樂與知足都緊閉著雙眼,三道光束自禮堂頂部直直射下籠罩著他們,付崇抬起頭,有些疑惑,唯獨只有他沒有受到光的照耀。等了片刻后,付崇默然接受了這個事實,他低下頭來,靜靜候著。
天司在片刻后睜眼,雖然付崇面上沒有表現出絲毫情緒,但他知道付崇心底有許多疑惑,需要解答,「孩子,一個組織需要的不僅僅是團結與志同道合。傳承許久的東西會成為一種象徵,它的作用不光光是增添莫須有的儀式感,所以,你所看到的一切神神叨叨的行為,都希望你不要排斥。」
付崇點了點頭,老人的慈祥面孔與和善語氣在此時又讓他倍感親切。
「你心中的所有疑惑,都會在這裡找到答案。我也就不一一說給你聽了,人啊,一旦到了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紀,總會在外人眼裡顯得過於嘮叨,很是討嫌,所以接下來,就由常樂他們帶著你正式踏入罪侍的世界吧。」天司說完,邁著年邁的步伐離開了這間禮堂。
常樂與知足隨即起身,鞠躬目送,對於這位老人,組織內無人不對其尊敬有加。那道略顯佝僂的背影,曾在近古時代撐起了西大陸半邊天。
看著眼前的一幕,付崇內心有些羞愧,先前在他心底確實對這個老人有一絲排斥。在來的路上,他想了很多,並認真地分析了所經歷之事間的脈絡和關聯,他認為自己成為現在這幅樣子,天司難辭其咎。可是,老人那副慈祥和藹的面孔他根本恨不起來,因為爺爺與他說過一句話,「能夠受他人敬仰的人,哪怕其心為惡,都不該成為別人踐踏或者無視他尊嚴的理由。」
付崇先前始終不願承認自己是罪侍,哪怕他被所有人拋棄,他也寧願一個人孤獨地活在人類世界里。可他無法再繼續逃避,順其自然的他跟著常樂來到了這裡。
巴德爾莊園作為組織天的總部,其佔地面積4.5公頃,最宏偉的建築便是這座宮殿。宮殿後方栽種著大片的闊葉樹,林中蟬鳴不絕於耳,不過最吸引目光的是那中心處拔地而起足有五十米左右高度的圓形石台,三人沿著石階登高,來到了頂部。
石台頂部邊緣有著十根柱子,與人一般高,柱子上雕刻著馬身龍首的奇異生物跪倒在一個人類身前,常樂來到其中一根柱子旁,將手掌按了上去。當皮膚接觸柱子的霎那間,石台中心的地面竟是有著無數條血色紋路浮現而出,形成了一道圓形「祭壇」。
「走吧。」常樂拉起付崇的手臂,帶著他來到了祭壇中,知足後腳跟隨。
祭壇泛起耀眼光華,直至將三人籠罩。
待光芒逝去,付崇驚奇地發現他們來到了另外一處空間。他抬頭看去,白雲藍天,烈陽高照,他們好似身處井底。轉過視線,付崇看到了一扇扇門,門外有著一條弧形走廊,他轉了轉身,才發現四面八方都是如此,這不經讓他懷疑,這真的是一口井,巨型水井?
他們所處的位置依舊是圓形平台,延伸出三條通道,連接著「井壁」,常樂示意付崇跟上。在通道內,付崇忍不住墊腳朝下面望去,「好傢夥,這麼高!」
付崇立馬縮回脖子,心有餘悸,開始有些好奇那一眼望不到底的最深處,會有什麼?
三人出了通道,付崇才有了一種腳踏實地的感覺,不過常樂並未停下腳步,與這條通道在一條直線上的另一條通道,一直向內延伸,常樂與知足率先進入。看著兩人背影,付崇想起了南洋城的那處秘密基地,當時的他在那裡走過一段通道后,陷入了一片奇異的空間,險些沒能出得來,這讓他有了陰影。好在常樂回頭出聲讓他趕緊跟上,這才使得他有了些勇氣。
通道的盡頭,是一個類似於學校操場的空間,不過要大上不少,起碼能容下四個足球場。從通道內出來以後,常樂止步看向付崇,終於開口向他介紹道:「你肯定在想我們是不是在一個水井裡,其實我們是在莊園的地底下,而那處石台就是進入這裡的入口。這裡會是你以後的家,也是我們共同的家。當然她有一個名字,叫『深淵』。深淵中部也就是你認為最像水井的地方有308層,而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空間的入口在第10層,中部為『紅井區』,你看到的那一扇扇門的後面就是我們個人的住所,類似於你們學校的宿舍,不過要大很多,當然也很豪華。紅井區的外圍有著各類空間,比如我們眼前這個偌大的操場,還有體育館,游泳池,酒吧,高爾夫球場,拳擊館等等。它們分部在不同的樓層。你若想去,可以通過紅景區中心的那處渡橋前往,也就是我們被傳送下來后的位置,那個渡橋是由「天穹」在掌控,你不用擔心安全問題。天穹你已經見過了,但千萬不要小瞧她的能力,你往上看。」
付崇抬頭,遲疑了片刻后滿臉震驚。
他們所處的這個空間竟能真實地看到天空白雲還有太陽,這可是在地底!
「雖然並非真實的,但是天穹會根據外界的實時天氣狀況來改變,並且降雨颳風,電閃雷鳴也能完美實現。所有空間都是如此。」常樂平靜解釋道。
可此番平淡的言語卻在付崇心底激起千層浪。
知足在一旁接著介紹道:「這還只是冰山一角,等你回到屬於你的房間后,你會更加驚訝於天穹的能力。」
「她是人嗎?」付崇獃滯著臉,問出了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語,「我的意思是說,她是罪侍還是...神?」
知足捂嘴笑了笑,隨後解釋道:「是,又不是。你先前見到的天穹是這個世界最頂級的人工智慧,而深淵內的這個天穹招料著我們的生活起居,早已成為了我們的親人,可以算作是罪侍。」
付崇聞言回過神來,他點了點頭。
「好了,接下來天穹會安排你的住所還有其他一些事宜。我們還有任務在身就先走了。」常樂在這時說道。
三人就此分開,付崇見天穹還未出現,他百無聊賴的在這處操場隨意漫步著。
操場人很多,大都是三三兩兩成群結伴,籃球場上也有人在揮灑汗水,付崇好似回到了學校,只是這樣的一幕,讓他有些傷感。
馬上就要開學了,不知道自己還能否回到學校繼續讀書,不知道那些同學知道柳思思去世后,是否會傷心難過,若是自己也去世了呢,他們又是否會發現?
「在想什麼呢?」一道熟悉的聲音在付崇耳邊響起。他抬起頭,天穹依舊還是先前所見過的那副面貌,可還是能夠看出她異於常人的皮膚,那是由無數顆光粒組成的軀體。
「沒什麼,只是突然有些想念學校了。」付崇回答道。
「放心吧,你會回去的。」天穹說道:「跟我來。」
付崇跟著天穹重新踏上了那座渡橋,他們來到了紅井區101層。
「你的住所是1010號,剛好是你的生日。」他們站在一扇門前,門上有一塊電子顯示屏,天穹向他介紹道:「你的身份信息我已經幫你錄入,只需要人臉識別一下,就可以打開了,你來試試。」
按照天穹所說,付崇將臉湊近那塊電子顯示屏,只聽見門內滴答聲響起,隨後自動打開。
「快參觀參觀你的新家。」天穹伸手向門內,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帶著好奇,付崇踏入其中。入戶玄關很寬敞,門側有一間衣帽室,對面是一個嵌入式鞋櫃和一面全身鏡,往裡走便能看見敞開式並且東西結合的廚房,還有一間就餐廳,再往內就是一個挑高近六米的客廳,客廳左側往裡走有一個弧形走廊,走廊中段是通往二樓的階梯,盡頭處則是一間書房茶室。再回到客廳,往右走是洗手間,配有淋浴,乾濕分離。整個屋子的光都來自於落地窗外的陽台,雖是在地下,可房間依舊明亮無比,陽台外是類似於紅井區頂部的裝置,仿造了外界的景觀,付崇猜想那可能是一塊巨大的電子顯示屏。
天穹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房間內家電傢具齊全,且都是智能語音控制,包括陽台外的景觀,你若想看海便可更換為大海。二樓除了有正常的生活空間外,還有一個訓練室,防爆防震等級超過世界標準,你可以在其中釋放自己百分七十的力量而不會影響到他人,若是想要完美釋放力量來訓練可以前往120層的重壓區。」
「好,我知道了,謝謝。」付崇說道。
「你先坐著,接下來我說的非常重要,請你務必謹記。」天穹來到客廳的那塊投影幕布前,對著付崇說道。待付崇坐下后,天穹突然換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指著幕布用著蹩腳的東方雅言接著說道:「我是執行部的副部長,我叫山本正雄,很高興認識你,付崇。有關罪侍的所有資料你可以在38層信息區內的圖書館里獲取,還有許多資料你都可以了解到。我要告訴你的是關於組織上對你的安排,深淵內有15382名罪侍,非特殊成員有8633名,成長性特殊成員有180名,而你就是這180名中的一員。你們會被分成20個小隊,介於你所受祭的罪咒,你將擔任其中一個小隊的隊長,帶領你的隊伍進行長達一年的集體訓練。在這期間你依舊可以繼續維持你的人類身份,但你要知道巴德爾莊園與南洋城的距離,也就是說,你將無法在學院長時間久待。組織命令,三日後,開始訓練,我很期待你的成長,更期待你成為打敗神徒的存在,取回你遺失的心臟。」
言語落下,天穹瞬息間化作光粒消散無蹤。
付崇靜坐,山本正雄的話語讓他陷入沉思。或許是陌生感使然,付崇到現在依舊有一絲迷茫。稀里糊塗地見識了太多新奇的事物,他的腦子好似不太夠用,組織沒有給他絲毫緩衝的時間,心中的疑惑也沒有得到解答,不過山本正雄最後一句話,讓他恢復一絲清明。沒錯,他需要拿回自己的心。
常樂先前告訴自己,罪侍沒有心臟依舊可以存活,真正的致命傷是失去受祭之瞳,可哪怕如此,自己的東西被偷走,沒理由就此施捨給別人,雖然有一顆天穹製造並成功移植的電子心臟,可總歸不算完整。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郝孟,他不想看到這個女人就此淪陷在那份沒結果的愛里,他自己也說不出是為什麼,或許是同情,又或許是,那份愛純粹到少年覺得不太真實。
但前提是,付崇需要獲得足夠的實力。他開始有些理解常樂的那句話了,少年的青春里依舊要擔起一些責任,因為命運多舛,生活很苦,雖不夠幸運,那就努力拔高,靠自己的雙手撕破烏雲。就像爺爺說過,男孩總要穿上西裝做一回大人,低谷時擼起袖子乘風破浪,才能在巔峰時打上最帥氣,最不失風度的領帶,成為真正的男人。
兩個世界,付崇在這一刻好似都找到了存在的意義。
在徹徹底底參觀了一下新家后,付崇躺在二樓卧室的大床上,開始規劃自己接下來的生活。這是他的習慣,胡思亂想或許是一種不太好的性格特點,但其實也有好處,對於某些事情會想的更加全面,更加長遠。在學院里,不善交際的他其實成績優異,只不過他存在感太低,以至於大家都忽略了這個傢伙,他其實很聰明。在來之前他梳理過前前後後發生的所有事,他明白自己中了某個人的圈套,或許爺爺的死也是那個人一手造成的,他不敢肯定這個人就是郝孟,他懷疑的對象還有一個,就是楊偉。
躺著沉思了一會,付崇來到了紅井區的38層,根據路標指示,他來到了信息區的圖書館內。這裡被分為兩個大區,其一是人類世界的各類書籍,另一部分則全部是有關於罪侍的。
付崇來到了第二部分,在這裡泡了整整一下午,他開始逐漸了解罪侍世界的風光。在一本名叫《罪侍》的書籍中,詳細記載了有關罪侍的一切。
罪侍並非由天地自然孕育而生,遙遠的古時代,距今大概有萬年之久,世界開始發生變化,那是第一個受祭日的降臨,世界各地誕生了第一代罪侍,也是受祭的力量最為強大的一批,足有千人之多。慾望降臨心頭,百年後一場席捲整個世界的戰爭因他們而起,在那場戰爭中,不斷地有人類受祭成為罪侍,體內的力量開始覺醒,戰爭變得愈發慘烈,足足維持了近五百年,生靈塗炭,洲地陸沉。不過書中並未詳細介紹這場戰爭,最後因某種不知名的原因,戰爭結束,世界恢復平靜。罪侍一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足有千年之久。
人類重新主導世界后,他們把這群魔鬼稱之為罪侍,一直沿用至今,直到第二代罪侍出現,這之後世界又變成了什麼樣子書中並未記載。
罪侍,半神的侍從。與人類最明顯的區別就是他們使用力量時,左眼瞳孔會散發不同的光芒。從古至今,書中只記載了七類,由C級到A級為第一階,S級到SSS級為第二階,E級為第三階。付崇並未真正見過郝孟使用自己的力量,所以他並不知道還存在著彩色的受祭之瞳,書中也未記載。有關於罪咒,書上名列了近千種,其等級與受祭之瞳一樣,由C到E。可是他閱覽完所有罪咒的詳細信息后,也沒有在其中找到自己所受祭的罪咒信息。他又翻閱了其餘幾本有關罪侍的書籍,依舊一無所獲。
付崇不再對此糾結,待夜禁時間來臨,他回到了自己的屋中。通過查閱的書籍他了解到一些有關深淵內的規矩。夜禁,也就是晚上十點后,某些空間將會關閉,禁止入內,而非特殊性成員在這個時間段不可隨意走動。這些人基本都居住於紅井區100層以上,他們被明令禁止踏入百層以下,不過這對於付崇而言便不需要遵守。隨後他通過房內的智能系統向餐廳要了一份東式晚餐。吃過晚飯後,付崇來到了重壓區。
他想要了解自己完美釋放的力量究竟有多強大。
重壓區的入口是一道金屬大門,門上有一個類似於住所房門的人臉識別系統。打開金屬大門後有一條走廊,走廊兩邊是一間間重壓室。付崇選擇了靠近走廊盡頭的一間,進入裡面後房門自動關閉。
重壓室內空無一物,只有無數條血色紋路布滿了整個空間。先前付崇以為這只是能夠釋放某種力量的「祭壇」,不過在查閱有關的書籍后,他才明白,這是罪咒的外在表現形式,人類無法用肉眼看到,而重壓室內的罪咒就叫「重壓」,身處其中的罪侍會感到強大的壓迫感,這類罪咒不需要受祭之瞳來激發,乃是人為刻畫。
「重壓效應啟動,檢測目標付崇,E級罪侍,壓力增加百分之五十,請做好準備。」一道提示語音響起,付崇嚴陣以待。
「我去!」付崇一聲驚呼,整個人突然被壓倒在地,左臉狠狠地與金屬地面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他奮力掙紮起身,可只能做到兩隻手臂伸直。他咬牙堅持著,這種壓力下,完全無法做到釋放罪咒的力量。
一個小時以後,他顫顫巍巍的伸直了腰桿,渾身是汗的他終於在重壓下站了起來。這得虧於他所受祭的罪咒強化了他的身體素質,若還是人類時的那副瘦弱身板,他絕對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又過了一個小時,他開始嘗試抬腳移動,不屈的意志使得他成功踏出了第一步。直至第二步,第三步,終於在承受了三個多小時重壓后,他的身體完美適應了高於標準百分之五十的壓力,能夠輕鬆在屋內行走。
他迫不及待地釋放自己的力量,深淵之瞳綻放光芒,血色的紋路開始侵佔整個重壓室,他怒吼著,盡情地催發自己身體內蘊含的力量。重壓室開始晃動,又在一瞬間陷入靜止,隨即再次震顫不已。金屬表面在這時開始扭曲形似波浪,付崇腳下的地面化為灰塵,向下陷去。不光如此,灰色的霧氣開始瀰漫而出,霧氣中燃燒起一股幽黑色的火焰。一柄長劍憑空浮現,在室內胡亂劈斬。
整個重壓區響起刺耳的警報聲,靠近付崇所在的那幾間重壓室受到波及。火焰,霧氣,透明的波紋,金屬的扭曲,不再局限於那一處地方,原本正在訓練的其他成員趕忙撤離,他們目光驚恐地在重壓區大門外看著這一幕。
就在這一段走廊里的所有重壓室即將化作廢墟時,付崇的身影從那一間破碎的重壓室內,飛了出來,緊接著還有一個男人怒吼聲傳出,「小兔崽子,你他娘的是想毀了整個重壓區嗎?」
靜靜躺在重壓區大門口的付崇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只是自顧自地大笑著,那道笑聲里有快意,有釋然,還有一絲尋常人難以理解的自豪。
「都闖大禍了,居然還能笑得出來。」圍觀的人群中,一道低語聲傳出。
他們自然無法理解,這個少年在這一刻有多麼開心。強大的力量使慾望滿身者沉淪,也會使一個無能為力失去了所有的懦夫陷入瘋狂。
少年頭一次靠自己完成了自己希望做到的事,哪怕是一開始他像一條狗一樣被壓在地上,喘不過氣。他理應感到自豪,因為對於爺爺的期望他成功的踏出了第一步。
付崇緩緩閉上眼睛,周圍的嘈雜聲在這一刻消失。
「爺爺,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