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鄉中往事

說曹操曹操就到，大老遠就聽見他的嗓門聲，如雷震耳：「《逍遙閣》，《逍遙閣》在哪裡，這個沈煬，和老子擺起架子來了，也不出來迎接迎接。」

我連忙站起來，沒等開門，李天鷹一腳踏進來，迎面就是一拳，打得我一個趔逷，身體晃了好幾晃才算穩定下來，看得一旁的服務員直發愣。

李天鷹一把抱住我就喊：「老沈老沈，我們有好長時間沒見面了吧，你可想死我了，我***真以為你去世了呢，把買花圈的錢都帶來了，不信你看你看。」

我哭笑不得，也跟著罵：「你小子就不想點好的，我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當然有了，我就和秀水離婚，追你那口子。」

我氣的踢他一腳，李天鷹躲著，就看見了何秀春。

美女當前，他很快冷靜下來，立馬變得彬彬有禮起來，沖著姑娘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別見怪，我和老沈是老朋友了。」

我和李天鷹真的是可以交心的好朋友。

我們這個縣是一個大縣，又緊挨著春江省城，叫雙遼縣，雙遼縣最大的鎮叫雙遼鎮，雙遼鎮最大的公社叫雙遼公社，雙遼公社最大的生產大隊叫雙遼大隊，我所下鄉的生產隊也叫雙遼生產隊，由於生產隊地處城郊，沿著國道用不了一個小時就可以進城了。

雙遼生產隊有近四五百戶人家，數千人口，是全縣最大的生產隊，以菜農為主，供應著城郊部分的蔬菜瓜果，在全縣的生產隊里收入是最高的。

我們七八個知青住在村中間的集體戶宿舍里，嶄新的三間大瓦房，下鄉時我剛好高中畢業，相應**「知識青年上山下鄉很有必要」的號召，呼呼啦啦來到雙遼生產隊，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

現在想起來，到底是貧下中農教育知識青年，還是知識青年教育貧下中農，分不清了，再教育的結果是，貧下中農的雞呀狗的丟了不少，知識青年也吃了虧，清清爽爽的城裡姑娘被農村小伙花言巧語騙失了身，最後只好下嫁，一報還一報。

生產隊隊長姓李，李福貴。

我至今還清楚地記得第一次與他見面的情景，那是在生產隊隊部，所謂隊部就是一個大院子，十幾間磚瓦房，最大的是會議室，一副大炕佔去一半的空間。另外還有牲口棚、倉庫、隊長辦公室、會計室，廣播室等，雖說是菜農，但是隊里也種有糧食，什麼高粱玉米和小麥，院子里有很大的場地，還有很大的豬圈。

早上天剛亮生產隊就開會了，幾百個勞力把會議室擠的水泄不通，大炕上坐滿了人，吸煙的聊天的扣臭腳丫子的，男女混雜，互相間說笑打鬧，我們幾個知青躲在一個角落裡，忍受著嗆人的蛤蟆煙味，在眾目睽睽下，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

知青里最漂亮的姑娘叫魏巧娜，長的小巧玲瓏，一頭烏黑的長髮油光錚亮，現在想起來，她的頭髮絕對是純天然的，任何護髮精都洗不出那種效果，她的膚色很白，有著敖立的胸部和迷人的身段，生產隊那些男人的目光毒辣辣直射過來，上上下下幾乎看了個透。

魏巧娜直往後躲，哪裡躲得了，委屈的眼睛都紅了，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轉。

這就是貧下中農，實實在在的貧下中農，他們處於社會的最底層，主觀、保守與狹隘集於一身。他們嗓門大，無拘無束，即淳樸又調皮，他們應該是被我們教育的對象，怎麼反過來成為教育我們的老師，我怎麼都想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