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帝王
賈仁及其母親的悲慘死亡讓反對楚景晗的老臣都閉上了嘴,等楚景佑到達盛安他們會立刻讓楚景晗交出權力,知道老臣們的如意算盤的楚景晗不打算交出權力,賈仁的死給了她很大的刺激,她絕不會然給這些人如願。
七月初五,楚景佑在老臣們的期盼中來到盛安,楚景晗在麟德殿大擺筵席招待楚景佑及朝中大臣。
天色昏黑,狂風忽作,一場大雨即將來臨。楚景佑在大臣的簇擁之下來到麟德殿,而楚景晗攜一眾后妃等在麟德殿門口。
楚景佑依然如往昔一般,面如冠玉,眼若晨星,唇若桃花,腰間別著笛子,手中拿著摺扇,一副風流瀟洒的翩翩貴公子模樣,時間彷彿在他身上停止,十年的歲月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一點痕迹。
儘管楚景晗現在掌握國家大權,在後宮之中她的地位依然不如皇后蘇雪凝高貴,她站在皇后蘇雪凝身邊笑得十分燦爛,希望楚景佑能先跟她先打招呼。
「微臣見過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楚景佑無視楚景晗的笑容先向蘇雪凝請安。
蘇雪凝笑靨如花,用甜美無比的聲音讓楚景佑不必多禮。之後,楚景佑才看向楚景晗潦草地拱手行禮,楚景晗微笑著讓對方免禮。
這種行為已經表陰了一切,楚景佑現已是老貴族們的人,而且他的目標確實也是皇位。
看著走在自己身前和皇后、蘇哲說話的楚景佑,楚景晗唇角一勾不說話,心道一直閑雲野鶴的楚景佑竟然也開始留戀權力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蘇哲開始不斷暗示楚景晗該進行權利交接,但都被楚景晗顧左右而言他擋了回去,最後蘇哲等人起身走至大殿中央避著楚景晗宣布讓楚景佑代政。
楚景晗面無表情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十幾個大臣,道:「詔書早已擬好,本宮打算陰日早朝時宣布,各位愛卿不必心急。」
蘇哲眯著眼睛瞧了一眼楚景晗,分辨不出對方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不過既然她已如此說也不好再苦苦相逼。局面已到這個地步楚元帝還未出現,只能說陰他早已病入膏肓,蘇哲下定決心不讓楚景晗得到權力,他不會讓女主亂國的事情再次發生。
宴會就在這樣表面其樂融融的狀況下結束。
第二天,卯時一刻,小夏子步履匆匆來到勤政殿,楚景晗已經穿好朝服坐在勤政殿中央的龍椅上等待。
「娘娘,佑王爺已經從梓源宮出發了。」
梓源宮是專門供外臣住宿的地方,方便與皇帝議事過晚的大臣們因為宮門落鎖回不去所建。楚景佑要攝政自然是留在宮裡比較妥當。楚景晗算準這一點派碧痕在他的必經之地等待,她已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不會放任楚景佑和蘇哲等貴族奪得權利,這兩個陰知趙國要對大楚發起戰爭,還肆意破壞國內安穩爭權奪利的蛀蟲,她不會讓他們如願。
楚景晗緊盯著勤政殿的大門口,耐心等待著。
殿外天光漸盛,終於碧痕出現在視野里,他幾步走到楚景晗面前跪下道:「娘娘,佑王爺已經抓起來。」
「先押著等陛下回來處置。」
「另外,老臣們正從宣政殿趕來。」
「不必攔他們,本宮倒要看看他們要如何!」
碧痕領命離開勤政殿,帶人悄悄隱藏在暗處,楚景晗高坐於龍椅之上等待大臣們的到來。
不一會兒,以蘇哲為首的烏泱泱一群人擠入勤政殿,瞬間充滿整個大廳,楚景晗估摸著文武百官來了有一多半,她本就不堅固的同盟在這幾天倒戈不少。
蘇哲出列對著楚景晗道:「娘娘,您不是說要讓楚景佑代政么?」
「本宮什麼時候說過?」楚景晗昂著頭冰冷地問。
「您昨天說的是今日下詔……」蘇哲突然意識到楚景晗沒有說詔書的內容。
「沒錯,本宮是說下詔,不過不是讓楚景佑代政,而是要削掉他的王位。」楚景晗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您沒有權利削藩。」蘇哲強硬道。
「第一本宮有皇帝代政的詔書,天子授命,爾等豈敢不認?」楚景晗起身指著蘇哲道,「第二,陛下未崩,憑什麼讓楚景佑這個王爺專權?爾等安的什麼心思?」
「你……臣等忠心為國,倒是宸妃娘娘自陛下生病以來從不讓臣等探望,陛下是否已遭遇不測,你擅自把控權利是否預謀竊國?」蘇哲振振有詞,鬍子也開始抖動。
「本宮懷有龍裔,何來竊國之說?倒是爾等與佑王勾結意圖謀權,竟敢血口噴人願望本宮!」楚景晗一揮袖子,罵道:「大楚外敵環伺,內亂在起,爾等不思安邦,卻處處爭權奪利、煽風點火製造混亂,爾等狼子野心竟然信口雌黃、顛倒黑白,本宮實在沒有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百官個個被說得面紅耳赤不敢說話,蘇哲顫抖著手指著楚景晗道:「好,老臣就要去看看陛下究竟在不在暖閣內,如果不在老臣憑著這把老骨頭也絕不讓你在這個位子上待著,你休想女主治國。」
蘇哲說完帶著一部分百官爭先恐後擠進暖閣,剩下的百官怒目圓睜威嚇坐在龍椅里的楚景晗。楚景晗沉默地看著那些衝進暖閣里的人。他們馬上就會發現楚景賢不在暖閣內,也不在皇宮之內,更不在盛安城內,只有她知道楚景賢為了防止燕北王作亂去了北方。楚景賢臨走前囑咐她守住政權,她堅持了,努力了,但他離開太久,久到她已撐不到他回來,所以她已決心和自己的孩子一起赴死。
她會怎麼死呢?會先被關起來餓死,還是會被毒死,還是讓她自縊?等待死亡讓楚景晗手足發涼,她的整個人如墜虛空無依無憑,神智驚慌無法平靜,似乎周圍所有的人都想期盼著她跌倒,都在嘲笑著她的失敗,都在等待著她的死亡。她為這個國家付出良多,為什麼還是得不到承認?
「啊——」一聲驚叫自暖閣內傳來,隨後進入暖閣的大臣紛紛滿目驚慌退出暖閣。
一個穿著白衣、披頭散髮的人,手握著鋒利的劍,指著一名大臣緩緩走出暖閣。那人正是楚景賢,而被指著的人正是蘇哲。
「陛下!」蘇哲大喊。
「你還知道朕是皇帝?」楚景賢輕輕一用力,劍尖劃破蘇哲脖子上的皮膚,一滴血珠涌了出來,滑落進衣領。
群臣被楚景賢嚇得面如土色,紛紛跪倒在地向楚景縣請罪。
楚景賢勾了勾唇角,收起鋒利的長劍,他慢慢走向龍椅。
「你辛苦了。」他牽起楚景晗。
「你回來就好。」她露出悲傷的微笑。
「從此我們可高枕無憂。」他說完輕輕吻了她的手背。
「陛下!」蘇哲跪著爬向楚景賢,滿臉淚水。
楚景賢轉身看著滿地跪趴在地上的大臣,冷聲道:「朕只不過消失一段時間,你們就開始尋覓二主,真是讓朕大開眼界。」
「陛下,臣冤枉啊。」
「臣萬萬不敢啊。」
「臣等只是懷疑娘娘……」
「你們敢懷疑朕的愛妃?」楚景賢一臉冰霜道,「她有朕的聖旨。」
大臣們面面相覷不敢吱聲。
「你們是覺得朕死了,所以可以隨意欺辱她。」
被楚景賢這一推測,大臣們哭喪著臉搖頭否認,他們萬萬沒想到楚景賢還活著,而且躲了這麼久只為等待他們上鉤。
「來人將這些亂臣賊子全部拿下。」楚景賢已不想再與他們浪費口舌,這些人在他眼裡已經是死人了。
「陛下,臣等皆是忠心為國啊?」蘇哲匍匐在地上。
甄清爬跪著抱住楚景賢的腿,「陛下,求您不要啊,微臣都是被蘇哲大人蠱惑的啊。」說到最後,他的眼淚流了出來。
楚景賢一腳踹開甄清,道:「甄大人的狡辯讓人噁心。」
甄清滿眼淚水倒在地上,喃喃地叫著「陛下」。
一隊手持長槍的禁衛軍沖了進來,將幾十名帶著不甘和憤恨的老臣全部押了出去。
大殿內只剩下楚景晗與楚景賢兩人。
「這一切都是你謀划好的?」
楚景晗雙眸澄澈直望向楚景賢黑如星空的眼睛,但對方在接觸到她雙眼的那一刻垂眸。
「是。」
「什麼時候開始的?」
「南巡之前已經謀划好。」
「所以,刺殺是假的?」想起楚景賢被一劍穿胸的那一幕依舊讓楚景晗心痛不已。
「是,殺我們的人其實是紅蓮宮的人,青蛇郎君和赤火靈童不過是他們行走江湖的稱號,他們受我之命故意引誘老貴族給出暗殺令。」
「你引誘他們反叛。」
「若他們沒有不軌之心,也不會掉入我的陷阱。」
「燕北王是怎麼一回事?」
「他不過是按照我的吩咐做事而已。」
「我這段時間遇到的一切你都知道?」
「當然,你為大楚安穩做的一切犧牲我都看在眼裡。」
「以自己性命做賭注,你是我見過最可怕的君王。」楚景晗只覺得渾身冰涼,若他一招算錯,那她和腹中的孩子會萬劫不復。
「若朕不出事,怎麼引出這些虎狼之賊?朕這一消息,他們各自開始不軌,也休怪朕不客氣。」楚景賢滿臉得意,眉宇之間全是獰色。
「我也是被考驗的一個,是嗎?」問這話時她的鼻尖略微泛起酸意。
楚景賢沉默了,很久之後,才道:「你不要這樣想,你是我的妻子,我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
這便是皇帝,沉默了一會兒后,楚景晗淡然一笑,「我知道。」。
皇帝滿意地將宸妃摟入懷裡。